真正登上了富士山,那感覺又和想像中的不一樣了。
原本以為這是一座四季如冬的火山,山上終年鋪著積雪。可何秀龍錯了,現在的富士山上,只有山頂的一部分才有積雪,這就是全球溫度升高帶來的後果之一。
他們坐著纜車觀賞富士山美景。
一直玩到太陽要落山,何秀龍看她那麼開心的樣子,又有點不忍心說走。關于朱美,在他心中的感覺已經說不清道不明了。有時候甚至想,就這樣一輩子又何妨?
可是不行,這種念頭也僅僅只是一閃而過。
朱美拉著他的手,慢慢的往山下走。在一座小木屋邊上停了下來,她高興的說︰「可算把你找到了。」何秀龍問這是什麼,她笑嘻嘻的拉著他走進去了。
是一座祈願舍。她說,凡是來富士山的人,特別是情侶,都會來這里祈福的。把內心的祝願寫在一道小小的祈願板上,就真的能心想事成嗎?
朱美寫完後要他也寫一道,可他笑著說不信這些。被逼急了,他就說,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傻瓜,說出來就不靈了。」朱美埋怨道︰「算了,我幫你寫一道吧。」
「寫完給我看看。」何秀龍準備上去看她到底寫的是什麼,卻被朱美擋住了︰「不行不行,你看了就不靈了。」
「看了也不靈?」何秀龍搖搖頭︰「那,寫完走吧。」
朱美在寫完兩道祈願板後,將兩片小板交纏在一起掛在一個角落里。弄完後,她又閉上眼楮跪在地上,默默的祈禱什麼。
「怎麼越來越覺得你像個神婆了?」何秀龍取笑道。
「不準瞎說。」朱美站起身來,又拉著他的手,往山下走去。
遠方的大地終于吞沒了最後一絲晚霞,兩人在吃過晚餐後又回到了車上。朱美的神情再次凝重起來,一言不發的開著車。
何秀龍也看出來了,他在她的臉上揪了一下問︰「你到底在擔心什麼?」
朱美一笑,說沒什麼。
何秀龍看了她一會,也沒再追問,又躺在座椅上睡起覺來。過了一陣,就在他幾乎要睡著的時候,朱美又說話了︰「龍,你會保護我,對嗎?」
他有點莫名其妙的睜開眼楮︰「你怎麼了啊?」
「你先說,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會保護我的,對不對?」朱美眼中噙著淚,看了一眼何秀龍。
「再大的危機,我都會保護你。大不了一起躲進深山老林里,一輩子都不出來。」何秀龍看著她的眼淚,想去幫她擦,可又有點不好意思。思來想去,最後才說︰「你開慢點。」
「有你這句話我就安心了。」
「啊?」
「我對這個世界已經沒多大信心了。幸好遇見你,這一路走來,我真的發現自己已經離不開你了。」朱美用憂傷的語氣慢慢的說出了壓抑在心頭很久的念頭︰「可千辛萬苦回到故鄉,卻是這個樣子。」朱美情緒又有點激動,「這都是怎麼了啊?」
何秀龍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這樣了,再大的困難我們都能熬過去的。至少現在,我們都好好的,不是嗎?」他說到這,忽然又想起了朱世琛,眼楮一紅。不知道那家伙現在怎麼樣了。
我們的出路在哪?朱美嘆著氣,說完這句話就再也不吱聲了。
千葉縣距離東京並不算太遠,她像個情人一樣靜靜的躺在東京灣的懷抱里,溫柔,恬靜。夜色中的萬家燈火將整個東京灣裝飾的一片輝煌,身邊的千葉也只是略微暗淡。
汽車行駛在快速路上,若不是朱美提醒已經進入千葉境內,何秀龍以為這還是東京呢。這兩個城市早已經互為血肉的融合在了一起。
過了千葉市區,又往東行駛了一個多小時,終于再也看不見多少樓房了。朱美將車速減慢了許多,轉過頭笑嘻嘻的說,歡迎來我的家鄉。
是的,到了。這里是一宮町,位于千葉縣長生郡的一個小町。何秀龍一直不明白日本的行政地名是怎麼劃分的,他問朱美,剛才明明看見路牌上標識的是千葉市,怎麼一下又變成了縣,現在又搞出一個郡。朱美只是低頭笑,好一會才說,一會也跟你說不明白的。
這里的夜晚和中國的小鎮沒什麼區別,非要找點區別的話,無非就是路網很發達。隔不多遠就有一條瀝青路,四通八達。當然了還有一點不同的地方,就是這里離大海也只有區區幾公里,晚風中甚至都能感受到海的氣息。
路邊的一棵大樹下,朱美將車子停了下來。然後拉著何秀龍走進了密林子里,他問她這是去哪里?朱美說,要看看家里有沒有警察。于是,他們一起在密林子里走了一會,然後沿著一條很窄的台階走上了小山丘。
「你看,那就是我家。」朱美指著遠處的一棟房子說。可何秀龍根本就分辨不出是哪一棟,因為雖然這里的房子不是很多,但卻幾乎都是一模一樣的。
路網四通八達,在路燈的陪伴下,何秀龍居然看見了整片整片的田地。怎麼日本也有人種田嗎?像這樣生活在海邊的人們,不都是打漁為生的嗎?
「哦,看見了看見了,是那里啊。」何秀龍實在無法分辨,只好這樣敷衍她了。
朱美說要何秀龍就在這里等,自己先去家里看一看。要是有警察,就讓他自己逃跑。可這個計劃一說出口就被何秀龍否決了,他說還有個更可靠的方法。那就是在暗處偷偷觀察她家,如果到明天依然如故,那就說明黃立可能沒出賣她,或者警方並不大重視。
是的,在警察的眼里,他們幾個只是難民而已,唯一不同的就是身份可能暴露了。即便如此,充其量身份也不過是個軍人加難民。
或許是自己太敏感了。是啊,不敏感不行啊,不警惕點,早就死無全尸了。何秀龍坐在地上,看著遠處的房子。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家人,還有大舅。
一夜無語。
直到天亮了,那棟房子的四周也沒有出現什麼異常,何秀龍這才稍微放心的讓朱美回家了。朱美在半夜的時候凍得受不了,回車里去了,天蒙蒙亮才又慢慢走上來。
「記住,先裝作路人,在你家附近逛幾圈。」她臨走前,何秀龍反復的叮囑。
何秀龍走下這個小山丘的時候,已經是陽光普照了。他心里清楚得很,這是個十分危險的地方,但是他不得不這樣做。在他心里,甚至有一點點小期望,期望能踫見警察。至少被抓住後,能知道朱世琛的情況,然後兩人再一起想辦法逃出來。
可是,事實證明完全是他想多了。警察不僅沒有在周圍設伏,甚至連來都沒來過。朱美說,她家里並沒有出現警察。而從朱美父母的言行中看得出,這是一對老實巴交的農民,跟大舅一樣老實。
簡單的寒暄了幾句,朱美就拉著何秀龍上樓去了。
這是一座三層樓的房子,是用木頭搭建的。說有三層,其實只有兩層,第三層只有一間小閣樓。閣樓外就是天台了。何秀龍就坐在閣樓的小床鋪上有點不適應的望著朱美忙來忙去。
何秀龍見自己幫不上忙,就走到了天台上。這里竟然能听見海浪的聲音,一波接一波很吵。他放眼望去,遠方就是無窮無盡的海洋,在它面前,任何事物都是相當渺小的。這一點,他早在游輪上就領教了。
近處就是大片大片的農田和時而密集時而稀疏的房屋。怪不得在大舅家的時候,朱美說那像自己的故鄉。這山山水水的,還真是有點像。
他在天台上四處走動,四處觀望著。看著看著,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了。這片區域並不算小,房屋也很密集,可是外邊竟然看不見幾個人。難道日本都是這樣的嗎?他的神經已經敏感到經不起一絲不妥。更何況,看不見人,本身就是一個大問題。
正打算回去問問朱美的,可遠處的一些嘈雜聲吸引了他的眼球。再定楮一看,是一大幫年輕人扯著橫幅在路上吶喊著什麼。
那群人慢慢走近了。何秀龍本是想去把朱美喊來,讓她幫自己翻譯一下。忽然發現那些橫幅上的字大多數自己都認識,于是停住了腳步。從眾多的橫幅上還是能了解到不少信息的。其中,最大最搶眼的一條橫幅上寫著︰平成二十五年,大日本帝國新紀元年。
大日本帝國?新紀元年?什麼意思?
這一切難道還不夠明白嗎?何秀龍突然感到一陣心痛。難道我泱泱中華又要再次被這幫**害嗎?想起歷史上的「大日本帝國」他就憤怒的不能自己。更何況,他現在正眼睜睜的看著這個「帝國」慢慢復活,卻無能為力!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何秀龍滿腔怒火無處發泄,竟然做了一件無比愚蠢的事。他沖著不遠處的人群大喊︰「嘿——你們這幫大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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