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燈的燈光拉長歸家人的影子,獨立的房子佇立在月華的陰影之中,入夜的住宅區一片寧靜。
蘇苡腳步很急,匆匆上了屋前的石階,踏碎夜的黑沉,直到把鑰匙插如鎖孔推門進屋,都沒有感覺到任何異樣。
筆記本電腦就放在房間的書桌上,她上樓直奔臥室,黑暗中卻有種強烈的存在感迎面而來。
她的心驀然一沉,幾乎是反射性地摁下牆上的開關。燈光大亮,斜斜躺靠在她床上的段輕鴻眨了眨眼,「回來了?」
隨意得倒像是他才是這屋子的主人。
「你怎麼進來的?」蘇苡又驚又怒,懊惱沒在門邊放一把掃帚,這時候還可以抓在手里把他趕出去。
段輕鴻一雙長腿交疊著搭在她床沿,撐起上半身看著她,「我都在這等你半天了,不過你還是比我想象的要回來的早。見男朋友的約會居然這麼快就結束了,也難怪,難得見面還要談案子談公事,是挺無趣的。」
蘇苡咬牙,「我問你是怎麼進來的?」
「你不用管我是怎麼進來的,你只需要明白,既然我能夠進來,段長瑄也同樣可以。你應該慶幸今天坐在這里的是我而不是別人。」
他威脅她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但是這樣公然登堂入室還是第一次。
噢,不對,如果算上受傷那晚的誤打誤撞,其實已經是第二次了。
蘇苡心中滿是無奈,怎麼就跟這個惡人杠上了?連她的行蹤都掌握的一清二楚。
「你派人跟蹤我?」
「不要說得那麼難听,我說過,我向來只做自己想做的事,但是過程中如果出現了意外的人和事……」
「你就見神殺神,見佛殺佛?」
段輕鴻笑起來,「如果是那樣,你現在已經沒有機會跟我說這麼多話了。」
蘇苡冷笑,「段輕鴻,你現在已經不需要掩飾你的無恥了嗎?」
他也不生氣,坐直身子拍拍她的床褥,換上那幅浪蕩公子的模樣感慨,「女孩子家的閨房就是不一樣,又軟又香,剛才光線不好,這會兒仔細看看,裝飾都那麼精巧別致。」
「你還知道什麼叫做閨房?閨房是陌生男人可以隨便進出的嗎?」
段輕鴻朝她走過來,「我還算陌生?那到底要怎麼才算熟,像你的姜隊那樣麼?你跟他進展到什麼程度,拉拉小手?還是談婚論嫁?有沒有帶他來過這房間,有沒有躺過這張床?」
蘇苡拍開他欲行不軌的手,「你今天來到底是做什麼,就為了威逼利誘一通?」
不好意思,自從認識他以來,這種話已經听得太多,她都已經麻木了。
「沒什麼,就是來看看你,順便處理掉一些你不該看也不該知道的事。」他瞥了她桌上的筆記本電腦一眼,「放心,我動作很快,干淨利落,已經處理得不留痕跡。」
蘇苡立時就明白了,「是你?刪掉雲端文件的那個人是你?」
「很簡單的黑客技術,雖然難不倒我,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請了專人幫我做,畢竟涉及到你,我不能冒險。今天我不動手,也會有其他人動手,很多事不在于你做或者不做,而在于做的時機。要夠膽,還要腦子夠快。明知你連同自己一條命都要跟那手機一起交出去,難道我還坐視不理?」
蘇苡冷嗤,「別把自己標榜得那麼高大,你不過是為了自保。」
「自保是本能,誰都沒有錯。你看就連王梁那種粗人都知道為自己留條後路。只不過……你知不知道世上為什麼能有黑客的存在?正因為所有程序計劃在設計之初都留有‘後門’,方便萬一出問題的時候自己登入修改,而這後門就是命門,找出來就一擊即中。」
王梁自詡還有點小聰明,沒想到雲端存儲的文件讓段輕鴻掀了他的底牌,還順便踩住了段長瑄的痛腳。
這樣的好東西,當然不能讓蘇苡交給她的姜隊建功立業。
他早就想好了應對手段,所以才時時看起來都那麼篤定,哪怕用的是旁門左道他也不在乎。這樣的人真的就天不怕地不怕了麼?覺得世界都被他掌控,可以為所欲為,甚至操控別人的命運?
蘇苡抬起頭,「就算你的黑客刪除文件也沒用了,該看的我全都看過了,現在東西都裝在這里。」她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腦袋,「大腦不是程序,我也不是你計劃的一部分,存在這里的東西,我不想給你,不管你用什麼手段也拿不到!」
「是嗎?那也不見得啊……」段輕鴻危險地笑,一把拉過蘇苡,壓倒在身後的床上。
「你干什麼?神經病,你放開我!」
蘇苡拼命掙扎,腿腳亂蹬,被他側身用長腿壓住,手上動作快,巴掌往他臉上招呼,沒摑到他但指尖還是在他臉上刮出兩道淡淡的血痕。
她听到他倒吸口氣,然後手腕就被他釘在耳朵兩側動彈不得了。
「 ∼小野貓會撓人了!」段輕鴻身體大半重量都壓在她身上,這樣的姿態讓兩人緊貼在一塊兒,他的呼吸拂過她的臉頰,強勁有力的心跳聲攜著他的體溫和男人特有的陽剛味道從他開低的襯衫領口隱隱透出來,滿滿籠著她。
男人女人力量懸殊,蘇苡越掙越像困獸,緊張過度,熱力上頭,面紅耳赤的模樣不知被他看去多少。
「你到底想怎麼樣?」
他不答反問,「你覺得男人這樣壓住一個女人,會想怎麼樣?」
「段輕鴻,這就是你的手段和擔當?堂堂家族企業的繼承人,上市公司的管理層,欺負一個女人,你很得意?」
段輕鴻換個方式扣住她的腕,騰出一只手來,溫暖粗糙的指月復揉著她花瓣一樣淡淡櫻粉的唇,「你剛剛才說我無恥,現在又覺得身份地位可以約束我?小苡醫生,我有沒有告訴過你,這招對我來說不管用?上回你不是好奇,為什麼二哥叫我燒鴨仔?其實我人生前十八年不過是在新加坡一家燒鴨排檔度過,幫養父母看檔、砍鴨、收錢,最low最寒微的小販生意,掙扎求生,就像你現在這樣。但也存夠錢念最好的商科,知道身世之前一樣知足常樂,事事靠自己打拼。」
一句話,他原本也不屬于這繁華蓬勃的花花世界,半路出家的富少身份不是他求來的,約束不了他任何事。
蘇苡微怔,他不僅是私生子,還從小被送離親生父母身邊?
故事很動人,可越是了解的多,她越是踫不到他的底線,看不到他的底牌。誰可以告訴她,面對這樣一個油鹽不進的男人,她還能用什麼方式叫他停手?
段輕鴻撫過她的唇、她小巧縴細的下巴,在她縴長的頸部流連,隨時可以再往下一點,挑開她的衣襟兜住女孩最嬌貴美好的兩團。
還好,他沒有妄動,手掌只是隔著衣服貼在她的心口。她甚至不敢用力呼吸,否則就只能眼看著隆起的曲線更多地送入他的掌心。
蘇苡恨不能斬斷他那只作惡的手,他還在這時身體下壓,薄唇曖昧地貼著她的耳鬢,熱燙的氣息掃過她耳畔最敏感的皮膚,「你說你把東西藏在哪兒了?這里,還是這里?你以為人心和大腦就最可靠?我倒覺得這樣更加簡單,只要你把心給了我,里面不管藏著什麼都是手到擒來。」
讓她怎麼說就怎麼說,讓她永久埋葬就只能永久埋葬。
蘇苡冷笑,「你想讓我愛上你?段輕鴻,你到底哪來這樣的自信?」
她喜歡正直善性的男人,已經有姜禹這樣出類拔萃的男朋友,怎麼還會把心交給他?
「不試試怎麼知道?都說通往女人心的捷徑是引道,你放心,這方面我真的很有信心,保證做到你快樂滿意。」
蘇苡使勁想要抬腿去蹬他,「下留!〞
段輕鴻悶笑,「對,我就是卑鄙無恥下留,煩勞你天天提醒。你罵人詞匯有限,認識這麼久,不如換點別的我會更高興,比如技巧好、夠持久……」
他邊說邊用唇蹭她的耳垂,肌膚相親總能產生更多的沖動,他要拼命克制自己,才沒有直接餃住咫尺之遙的櫻紅唇瓣。
有一就有二,那樣最終會變得不可控,在她面前,他最沒信心的是自制力。
他幾乎已經算是在親吻她了,蘇苡有些顫抖,不是不怕的,可即使嫌惡地別過臉去,卻還是躲不開,「你不要逼我去給你加一條強J的罪名!」
「怎麼,你還真的打算去作證人,指證我那晚殺人放火,然後跟你在一起,利用你做掩護?」
他黑亮的眸光緊緊盯住她,仿佛盯緊爪下獵物的狼,只要她說一聲是,立刻就會撕碎她。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結束了兩人的對峙。段輕鴻幫她取出裝在褲兜里的手機遞給她,輕笑著催促,「接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