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苡冷笑,「有意義嗎?現在是什麼時代了,你以為佔了我的身體,就能得到我的心?」
她自己都嫌這台詞老套,可驕傲如段輕鴻,早被各式各樣的女人寵壞,肉身的快慰唾手可得,有什麼稀罕?他自己也曾說要的是她心甘情願愛他,為他保守秘密,助他站上名利巔峰。
他一再壓低身體,兩人之間一絲縫隙也無,男人女人的剛與柔貼和到一塊兒,讓她清晰感知到他的渴望。
她是醫生啊,怎會不明白熨帖在小復的灼燙是什麼!
他終于如願以償看到她臉上的一絲惶然,「噢,我改變主意了,要的就是你的身體,要你的心干什麼?反正整個隆廷遲早都是我的!」
這男人簡直無賴,俯身過來作勢吻她,蘇苡死命用手推著他的肩膀,聲音發顫,「……你瘋了,有沒有一點羞恥心?婉若還在里面!」
段輕鴻笑,「原來是害羞啊!行,咱們現在就換個地方。」
他拉她起來,她還發著燒,起身猛了點就頭暈目眩,段輕鴻攙住她,月兌下襯衫披在她肩上,「晚上海風有點冷,別再病得更重了。」
他只穿一件貼身的背心,薄薄布料貼在飽滿結實的肌肉上,有男人特有的美感。
她記得他身上有張揚的紋身,從後背蜿蜒到腰間,如今剛好被蓋住,只露出有力的臂膀。
其實有時張牙舞爪的強硬,遠不如這一瞬恰到好處的溫柔有說服力。
蘇苡跟在他身後,被他從房間帶出去,一路似乎沒有遇到太多阻礙。
兩人竟然順利從船上下來,她站在船舷邊往回看,郵輪巨大的輪廓在夜幕中猶如鬼魅。
「你怎麼上船來的,段長瑄的人沒攔著你?」她不信他會讓段輕鴻來去自如。
段輕鴻笑笑,「你現在擔心的人不該是段長瑄了。」
「那應該是誰?」
「我跟你說過吧,這家里手段最狠的是老爺子,他授意熊定坤,在他死後幫他達成兩件事——娶婉若,還有保住老二。」
蘇苡一驚,「你是說熊定坤他……」
「沒錯,他原本是可以推你沉海,神不知鬼不覺,沒有你這個關鍵證人,老二起碼不會吃這場大官司。」
「那為什麼……」她忽然想起那晚從甲板下來的時候見到熊定坤上去找他,「莫非你們倆達成了什麼協議?」
「我就說你最聰明,一點就通。」段輕鴻贊許道,「他要我手頭10%的股份,換你平安無事。」
蘇苡變了臉色,「你答應他了?所以我們才能一路暢行無阻地出來?」
「沒錯。」
隆廷是上市公司,股權結構是公開的,誰人手頭握有多少股份,佔據公司怎樣的地位都是顯而易見。段輕鴻繼承段峰遺囑分配的那一份之後,跟熊定坤大約是勢均力敵,他與段長瑄誰爭取到熊定坤的支持,誰就掌控公司。可是如果讓渡出10%的股權,熊定坤就會獨大,段輕鴻將失去對隆廷的絕對掌控。
「你不覺得這樣的協議太草率嗎?他如果有心要我命,為什麼不報警?」
「我說了,我不信任公權力。」
蘇苡閉了閉眼,她要怎麼承他這麼大的一份人情?
「那你放我走,回去之後,我會向爸媽說明情況,你的損失我會補償。」
蘇家的財勢和生意規模都比不上段氏隆廷,能補償一點算一點,況且如今既然大家都當她被綁架,破財消災,當作是贖款也有得商量。
「人情債就要人情來還,錢沒了可以再掙,人卻是獨一無二的。」
他是打定主意要帶她走了。
蘇苡焦急,她心中有數,一旦被段輕鴻控制住就沒那麼容易月兌身了。
「那我們現在到底要去哪兒?」她壓低聲音問他。
段輕鴻拉著她一邊走一邊道,「你很喜歡大船麼,是不是只有七萬噸以上的郵輪才能給你安全感?」
她暗自搖頭,讓她選的話,她大概會更喜歡獨木舟小舢板。
「那我們就換個小的,游艇其實也不錯。」
任何人間盛景都不乏富人階層,碼頭也有游艇,離涅浦頓號最近或者最遠的一艘應該就是段輕鴻安排的接應。
蘇苡想起什麼,拉住他道,「我們就這麼走了?婉若呢?她也想離開,一直盼著你回來帶她走。」
「都到這時候了,你還顧著別人?老頭子把她嫁給熊定坤,她有差池,熊定坤第一個月兌不了干系,不會把她怎麼樣的。」
這番說辭她剛剛才安慰過婉若,道理她不是不懂的,可他們都忽略了婉若的感受。
她只是恐懼這場婚姻,看不到幸福的可能性,然而他們都在做推手,非要將她推進婚姻的墳墓里去。
蘇苡忘不了她翦水秋瞳中的哀求,「你是她在這世界上最後能夠依靠的人了,今天她媽媽還當眾掌摑她。」
段輕鴻難得的沉默,看來他比誰都更了解妹妹的處境。
「婉若我另有安排,會有人帶她來跟我們匯合。」段輕鴻與她在一艘游艇跟前站定,「我們先上船,時間緊迫,趁段長暄沒有察覺,早點離開。」
親情無法改變他心意,蘇苡手心冒汗,換個方式說服他,「其實你不必這樣,就算讓出10%股份給熊定坤,你在隆廷仍然有地位,不用完全放下一切。你頂著私生子身份這麼久,等的不就是這一天?你甘心麼?」
段輕鴻眉眼都笑得彎起,「你替我抱不平?」
蘇苡抿唇,「你就當是吧,至少我知道你不是壞人。」
他笑意更深,攙著她手臂往上一托就將她送上艇,「誰告訴你我要放下一切?我不在,熊定坤也不會放過段長暄,借他的手幫我除掉老二是再好不過。」
「他想一個一個除掉你們段家的人,成為隆廷真正的主人?」
段輕鴻一步跨上艇來,「老頭子一走,我也不在,他除掉老二就如同捏死一只螞蟻那麼簡單。相比之下,要除掉我就難多了,所以不如選擇合作。」
的確,段輕鴻這樣的人,不能成為朋友,也最好不要成為敵人。
游艇不大,容下她和段輕鴻兩個人也綽綽有余了。蘇苡鑽進船艙,內部全由桃木和大理石裝飾,真皮沙發,米蘭長絨地毯,有臥室有廚房,食物淡水儲備充分,真真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段輕鴻該有多少從容自信,才三番五次靠奢華玩具月兌離困境?
「餓不餓?廚房里有吃的,你可以自己動手弄點熱的吃。」熊定坤再怎麼善待她們也有限,他總覺得她會三餐不繼,況且又還在發燒生病。
「給我沖杯咖啡就好,濃一點的黑咖啡。我先去駕駛艙。」
他轉身出去,原來這游艇連駕駛也靠他本人。她都忍不住要贊一句,段公子真是多才多藝。
發燒的人其實沒有太多胃口,重要的其實是段輕鴻那杯黑咖啡,提神醒腦,起碼保證他們安全無虞。
可惜她車技不錯,卻沒嘗試過駕駛游艇,否則用點可以麻痹他的藥劑放倒他也好。
不過這游艇上別說沒有這樣的藥,就連家具都不可移動,她想背後偷襲砸昏他都沒機會。
廚房跟客廳緊挨在一起,蘇苡不經意回頭,竟然看到轉角小幾上有一部電話。
一顆心漏跳了半拍,這部電話如果可用,或許她可以跟外界取得聯系。
她連忙走過去,向門外張望,確定段輕鴻在駕駛艙沒有過來,趕緊拿起電話試播電話。
信號竟然接通了。
真是欣喜若狂也不足以形容她此時的心情。
蘇苡一邊抱著電話,一邊緊張地留意段輕鴻會不會走進來。游艇已經駛出碼頭,船上只有他們倆,他應該一直待在駕駛艙內。
听筒里等待的嘟嘟聲仿似她心跳的頻率,一聲長過一聲,終于听到那端「喂」的回應,蘇苡喉嚨已經緊張干澀得幾乎發不出聲音來。
接听的人疑惑,「喂,是哪位?」
蘇苡听出是姐姐蘇蕁,掩住唇壓低聲音道,「姐姐,是我!」
蘇蕁顯然也愣住了,空氣凝滯了幾秒,沒有人說話,只听得到雙生姐妹彼此沉重的呼吸聲。
時間緊迫,蘇苡長話短說︰「姐,我人在大馬,可能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但不是簡單綁架,你讓爸媽不要擔心。」
蘇蕁也終于找到自己的聲音,「你……你還好麼?」
「我沒事,但接下來可能要去別的地方,具體是哪里我也不知道……啊!」
海上有風浪,游艇速度很快,蘇苡站不穩撞在牆板上險些摔倒。
「喂,怎麼了,沒事吧?」段輕鴻听到她的聲音闖進來,她以最快速度掛上電話,但還是被他看到了。
「你在做什麼?」他沖過來拎起她,「你打了電話,打給誰?」
其實不用問他也知道,有機會與外界聯系,她當然第一時間打給姜禹。
胸口忽然燃起一把火,前所未有的陌生。
不僅僅是懊惱這百密一疏讓她接觸到電話,畢竟游艇是臨時準備的,他忽略了艙內有衛星電話這回事,終于讓這女人鑽了一回空子。
可這火燒得他心焦,分明是一種叫做妒忌的情緒。過去他死也不會承認,會為一個女人掛心和妒忌?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一更,稍後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