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尺棍當面掃來,月瀆仍未有所行動。
「不知死活!」人群之中,傳來數聲類似的聲音。
棍至面前,「嗡」一聲悶響,如鼓聲一般,充滿了金屬質感,綿遠悠長。承老定楮去看,卻見眼前少年手中,多了一面小盾,護臂大小,恰好擋在八尺棍的必經之路上。
聲響之下,承老身體已飄然落地。原本他一棍掃出,全力以赴,卻在中途停頓,後力不濟,氣勢已然瀉出一些;但他戎馬多年,經驗何等豐富。此番落地,立時又回至巔峰。承老已經看到了月瀆手中的盾,適才那少年手中是沒有這個東西的,猜想之下,他已經大致明白了少年的天賦,或許便全在那個盾上了。
「哈!……」一聲大吼,他立身,抽棍,再出棍。一棍出,如萬棍出,棍影交疊,層層成牆。那漆黑長棍,在空中嘶嘶有聲,棍尖一團暗紅,似一團赤焰,隨著棍身上下翻飛。
「啊!……這!承老先生……」周圍眾人原本見到月瀆再次擋住了承老的進攻,都吃驚不已,也不由為承老擔憂,畢竟對一個少年出手,兩招下來還未曾拿下,實在有些難看。但他們正待詢問,承虎就又已經屏氣凝神,打出了下一棍,而且,還是如此凌厲的一棍。場中一些與月瀆一般大小的少年,不禁暗自唏噓,這一棍,他們僅看聲勢,便是決計擋不下來的。
說話間,八尺棍已至月瀆身前。那棍影如一扇高牆,將月瀆全身籠罩下來,避無可避!擋無可擋!
「嗡嗡嗡嗡嗡!……」鳴聲不斷。場中眾人,承老紛紛向前看去。只見那少年之前,同樣立起一面「高牆」。再仔細看,方知那並非是牆,而是一面盾!月瀆手中護臂大小的盾牌,此刻已變成一人高下,將月瀆護得嚴嚴實實。
「這孩子!……好強!」沒有人再出言譏諷了,他們看向月瀆的眼神,充滿了震驚。盾與矛相對,用以抵擋利器攻擊,的確是不二之選。但八尺棍重達百斤,碎金裂石;這般武器當為鈍器,打出的威勢也如水浪波濤,後力無窮;一般而言,盾是難以抵擋這類攻擊的。
可是月瀆不僅用盾擋下了承老八尺棍的攻擊,而且他那似可隨意大小的盾,更是許多人暗暗嫉妒,自嘆不如。那原本逗弄月瀆的幾個守門青年,此刻更是後悔不已。能與承老交手到這般地步而不敗,整個帝國也尋不出幾人那,他們心中實在惱怒,自己一個小小的守門之人,何苦那般囂張,又為何要招惹此人呢!
眾人驚疑,承虎卻毫不停頓。這倒並非他惱羞成怒,不顧臉面。他身為一代強,對于戰斗的把握實是妙到毫巔,多年征戰,與人對敵;他清楚的知道要想戰勝對手,便需超越自己。只有憑借那一撥緊似一撥的氣勢,人才能超水平發揮。八尺棍棍意剛猛,無論對手如何,都當全力以赴,以那不斷餃接的攻勢,推動自身氣勢,自可攻無不破。
面對月瀆身前一面巨盾,承老收身而退,卻並不停頓。持棍橫掃一周,臂與棍合,凝為一線,直向那面巨盾搗了過去。
「問心!」承老大喝一聲,說了此番與月瀆對戰以來的第一句話。一聲喊出,他的精氣神已是攀至頂峰,那棍首一抹紅色,如一灘岩漿融在上面,奪人心魄。
月瀆立于巨盾之後,自然知道承老的攻擊又來了。他此時被那氣息鎖定,根本無法躲避。原本承虎說要拿他,他便不能理解。如今自己只是防御,對方卻還是咄咄相*,他心中委屈是次,已經隱隱有了幾分惱怒。
想到此處,面向那凌厲的棍擊,少年人的熱血涌動,他忽然不想再如此防御。那八尺棍身上的一片紅炎,令他澎湃!令他沸騰!令他想要大吼一聲!
「啊!……哈!……」
吼出來吧!吼出來吧!
月瀆仰天,揮手,面前巨盾化為一團白光,返至手中。他再度凝視前方,掌中白光氤氳不絕,終于化為一桿丈許長槍!那槍通身赤紅,槍首一團白亮寒光,刺人眼球!
周圍眾人見到了月瀆的變化,紛紛驚呼出聲。誰也不能理解,為何這少年本用一面巨盾,卻忽然又變成了一桿赤色長槍,以外貌來看,還是如此凌厲的一桿長槍,比那金屬巨盾不知強了多少。除卻好奇,更多的人卻是感到驚艷!月空大陸之上,天驕無數,各類天賦,也是紛紛都有記載。但如這少年一般,如此奇特,能掌控兩件武器,莫說其他,在這器之一行中,已是一枝獨秀。
一時之間,已是有人打起了小算盤。月?*藕?幔?氡夭皇鞘裁醇易宓蘢櫻??︵︿曇停?凶湃鞜頌旄常?翟諛訓謾K?且丫?露 魴模?朔?鋁耍?蘼に綰危?家??饃倌昀?胱約旱惱笥??小 br />
眾人心頭思索,兩人的交手已經開始了。
問心棍名為問心,向著月瀆心口沖去。月瀆毫不躲避,人借槍勢,一槍刺出。遇強則強!
一條布滿荊棘的路,在腳下蔓延而開了嗎。
那少年,已經出發了!
紅白相交,「嗡鳴」聲不絕于耳,黃鐘大呂一樣的沉吟,響徹在北區斗館之前。
月瀆「砰」一聲,倒射飛出,撞倒一隊人群,墜勢不停,又撞在之後厚重的木質大門上。
承老倒退三步,面色蒼白。他看著那倒在大門旁邊的月瀆,片刻,「噗」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老夫輸了。」
八尺棍消失不見。承老調息片刻,站定對著月瀆,沉聲說道。
寂靜。
寂靜。
周圍眾人望望那吐血而立的承老,又看那已經站起來的少年,面色變換,不知說些什麼是好,他們雖然明白月瀆是少見的天才,但卻也從未想過,他能戰勝聲名在外的承虎。
誰能猜到。久經沙場,天賦杰出,以一桿八尺棍縱橫數十載的承虎承老,今日敗給一個無名少年。
自斗館出來,圍在此處的其他才俊,震驚看著那站起來的淡然少年,一股挫敗感從心底冒了出來。在他們許多人心中,承老便是其心中的偶像,但是今日,一個比他們尚且小上一些的孩子,竟然在這斗館之前,親手擊敗了自己心中難以逾越的強。無力感,從心底深深冒了出來,籠罩全身,令他們如墜冰窖。
「承老,您雖然吐血,但他也飛了出去,怎能算您輸了。」有人不甘這個結果,上前出言提醒道。
「對!承老,您太過自謙了。您……」附和之人本想勸說承老,讓他承認自己有意謙讓,但再看一眼月瀆,心中一嘆;好年輕的一張面孔。剩余的話,他們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了。
「你們無需如此,天下之大,能人輩出。今日我敗給這個孩子,也實屬正常。你們在那尺寸天地,的確都是萬人矚目。但若不能虛心進取,持才而驕,那你們的成就,也就僅限于此了!今日之事,也正好給你們了一個提醒,督促你們好生修煉」
「坐井觀天,實非強者之路!」
承虎的確不失一代強者的風範,此情此景,依舊坦然接受,不僅承認自己敗了,更是借此給在場的少年人敲響警鐘。這些人都身懷異稟,未來必是國之棟梁,承老也有心培養他們。
場內那些少年听了承老的話,都紛紛低下頭去,羞愧不已。而那貴族,家主一類的人,倒是很滿意這個結果,看著身旁沉思的孩子,向承老遞去一個感激的目光。
承老敗給月瀆。這個消息風一般傳了出去,斗館之內,所有人听到了剛剛的一聲嗡鳴,又接到承老在斗館之前,敗給一個少年的消息,不可置信之余,卻是更為好奇,紛紛出來觀看。
雪域北城的民眾,也很快得到了這個消息。承老這個名字早已深入人心,眾人皆知,他為北區斗館長老。如今斗館之前,他與人相斗,早已有人聞訊趕了過來。更令人難以相信的是,承老竟然敗了,民眾們爭相競走,呼朋喚友,將這事情穿將出去。于是北城民眾紛紛聚集于此,他們不能進那北區斗館,只有圍在外圍觀看。一時之間,雪域北城已是萬人空巷。
月瀆回身一看,身後已是人山人海,且有越來越多的跡象,心中不免有些焦躁。他來此已是一個上午了,擔心中午不能回去,姐姐尋不到自己。于是上前一步,朗聲說道「既然如此,你便不拿我了吧。我要回去了。」
未等承老回答,一陣爽朗的大笑之聲自人群之中傳出。
「你在此尋事,便想就此離去嗎?
一道健碩的身影自人潮走出。
眾人見到來人,不禁一陣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