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岩壁朗朗的笑聲傳過,那大笑之人徑直到了月瀆之前。
「是雪岩壁大人!天啊,竟然連他都在這里!」顯然,這個男子在民眾之間有著不小的聲望,他一出現便立時被在場之人認了出來,不禁驚呼出聲。
月瀆抬頭正視眼前這個中年男子。他身形魁梧,面孔稜角分明,猶若刀割,兩鬢之間,青色胡須刮得干淨;他身著一身藍色錦衣,氣度不凡。
兩人對視,沉默不語。
這時,周圍的人漸漸反應過來。「拜見大人!」男子身後,無論達官貴人,或是青年才俊,紛紛跪倒而下。
雪岩壁揮揮手,示意眾人起來。再看一眼月瀆,他偏頭看向承老,滿面笑意「承伯,這孩子傷了您,我怎能讓他就這樣走了。」
「岩壁,不要為難人家。是我自己技不如人。」承老面對此人,神色也是溫和了許多,出言勸道。
「您老放心吧,佷兒絕不會傷了他。」雪岩壁隨意擺擺手,反身正視月瀆。
「你為何在此尋事。」
「我已不想說了。」
「何謂不想說了。」
「適才那老人不讓我說,如今你想要听,我卻已不想說了。」月瀆不卑不亢,聲音傳向四周。」
「孩子,快快停下。過剛則易折,你天分極強,實力不弱,是有驕傲的本錢;但面對岩壁,你還是沒有一絲機會。不要再與他爭執了,待會我會勸他放你離去的。」承老此時已有了惜才之心,對著波瀾不驚的少年生出幾分喜歡。但他眼看月瀆此時腰桿筆直,似是絲毫不把岩壁放在眼中,心中不禁暗感焦急,出言提醒。
「我並非驕傲,不過講出心中所想罷了。」月瀆偏頭看著承老,朗聲回道。
「哦?今日這雪國堂堂北區器館,臉面倒被你一個兒童踩在腳下了。」雪岩壁並未生氣,依舊面帶笑意。
月瀆沉默。
「你可知我是誰嗎?」雪岩壁見他並不回復,開口問道。
「不知。」
「我是雪域北城的親王;也是北城城主的弟弟,這北城的標志——器館,當中館主是我的好友。北城之內,除卻城主,便該是我最大了。」
「那便如何?」月瀆掀起眉毛,看著雪岩壁。
「呵呵……並不如何,你傷了承伯,又踩了器館的顏面,我這下苦力的人,自然是要找回這顏面了。」
雪岩壁賣個可憐相,讓人忍俊不禁。他環視四周,最後對著斗館大門,朗聲喊道︰「老友,你還不出來嗎?」
話音落下,片刻,在斗館人群中擠出一人。周圍之人見到此人,紛紛退避兩側,讓開一條道路出來。
「你這家伙,非要讓我難堪才高興啊。」那來人與雪岩壁身形相似,身高也是差不太多;但年齡比雪岩壁稍大一些,他面冠如玉,衣著華貴,頭上戴著一頂褐色長帽,顯然也是久居高位的貴人。一進場,便抱怨起雪岩壁。
「呵呵,你這館主不出來,我給你下苦力,難道還能沒點報酬嗎。」
「我可沒說讓你來。」器館館主回道。
「但我已經來了。」雪岩壁雙手負于身後,聳聳肩一幅無辜模樣。
「好了,不想與你多說。」館主面色一黑,不再搭理雪岩壁。他轉身,面向月瀆。
「孩子,我姓程,是這北區斗館的館主。你叫什麼名字?這姓程的館主倒是久經人事,一番話令人無法挑剔。
「月瀆。」月瀆輕聲回應。
「月瀆……月瀆……對啊,他說他叫月瀆,月瀆是誰?是那家的弟子,怎麼從未听說過?人群之中,眾人這才知道這鬧出這般動靜的少年的名字。于是私下里互相詢問,現場已是有些雜亂。
程館主四處望望,揮一揮手,喧嘩之聲立時止住了。待得場面安靜之後,他才再度開口︰「月瀆小兄弟天分我已看到了,實在是人中龍鳳。若不嫌棄,叫我一聲程先生也可以。不知為何月瀆小友會與斗館人員有所爭執呢?」
程先生其實早已到了,斗館之前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他身為一館之主,豈會有不知之理。月瀆戰勝承老之後,面對雪岩壁的表現他都看在眼里。月瀆的天賦自然不必多說,但這少年不卑不亢,波瀾不驚的態度卻更令他歡喜。是以現身之後,他並未以勢欺人,找回面子。反而態度謙恭,令人更生好感。
月瀆天分杰出,但心智究竟是個孩子。見到眼前之人慈眉善目,心中火氣早已消了一半,當下,他把事情進過講了一遍,絲毫沒有添油加醋的成分。
程先生與雪岩壁听到斗館守門之人有意折辱月瀆父母雙親,臉色一冷,也是心中有幾分惱怒。斗館有明文規定,來者無論身份如何,當以禮待之。月瀆雖然沒有斗館令,但守門之人不問青紅皂白侮辱于他,自然要被教訓一通了。承老在後面听了一會,更是羞憤難當。那進去通報的守門青年可不是這樣告訴他的,是以他一出來,也不听月瀆解釋,硬要拿下人家,反倒丟了顏面。
人群之中那守門幾人,看到雪岩壁三人的面色,早已嚇得面色蒼白,慘無人色。當下只想著趕快上前向月瀆認錯,求得情面,或許還能少受責罰。但雪岩壁與程先生都在哪,哪里輪得到他們講話,于是幾人只有戰戰兢兢,在人群之中暗暗祈禱了。
不多時,月瀆已將事情講解完畢。程先生面帶怒意,朗聲道︰「月瀆小友大可放心,此事是斗館人員失職,下去之後,我一定從重處罰。」
月瀆點點頭,表示知道。
「正是,這幾人定當責罰。但月瀆……月瀆先生可能不知,斗館之中,出入都需斗館令方可,他們倒也是例行其事罷了,你可萬萬不要記恨那。」雪岩壁本想也叫一聲月瀆小友,但一想至起初之時,自己說過要找回顏面,如今看來這顏面是確確實實找不回了,不由有些尷尬;那小友兩字他也是無論如何叫不出口了。
「你可是斗館中人?」不在此話題多做糾纏,月瀆直接問雪岩壁。
「算是半個吧。」
「可能做得了主?」
「做半個主。」
「既然如此,剛剛你不是說要找回顏面嗎?你也可以動手拿我,若我勝了,你給我一塊斗館令怎樣。」月瀆試探問道。
「嘩……。」嘩然之聲,如夏季蟬鳴,響成一片。
雪岩壁也是一陣愕然。他自幼天縱奇才,一身血肉之軀,幻化岩壁,堅不可摧。少年得志之時,也恰逢大陸15年大陸之爭。他多年征戰,更是練就一身超絕實力,承老雖強,但與他相比,卻仍舊差了許多。就連他的哥哥,雖然貴為北城之主,實力也是遠不如他。
在這雪域北城,稱他是第一人也不為過。
雪岩壁驚詫片刻,又回過神來。他再度與月瀆相視,正見到那眼神干淨清澈,坦蕩如砥。無緣無故,他忽然有一份惺惺相惜的感覺。
無緣無故?
無緣無故!
「好!」雪岩壁豪邁地大喝一聲,繼而哈哈大笑。對這少年,他已不僅僅再是欣賞了。
身側程先生本來已經打算送予月瀆一塊斗館令牌,有心拉攏。但此刻听到月瀆竟然要與雪岩壁對賭,再次看向月瀆,眼神中也是閃過幾分光彩,暗暗點頭之下,退出了場地。
周圍眾人,聞訊也是有驚有喜,紛紛再度後退,讓出一份數丈打的場地。
雪岩壁步至中心,雙肩一震,上身衣物盡碎,luo出精壯的胸膛。
「月瀆小兄弟,適才是我言辭不當,在此向你道歉了。我名雪岩壁,天賦肉化岩壁。你我年齡相差太大,又非生死仇敵;我便立于此處,不動雙手,任你攻擊,若能讓我後退半步,此局便算你勝了。雪某一定將斗館令雙手奉上。
言畢,雪岩壁前跨一步,也不待月瀆回話,「嘎吱」一聲,上身肌肉崩在一起,通體泛白。他抬眼看向月瀆,示意他可以進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