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與我一戰?」月瀆不悲不喜,朗聲說道。
「你!……」
「哼,猖狂小賊,真以為自己無敵了嗎!」火心都面色一變,就要應戰。但目光一掃,看到應龍慘狀,卻又退了回來。應龍身為將軍,實力不凡。他雖是一館館主,但本身就是四人之中實力最差的一位,還比不上應龍。而今應龍也敗了,他更不敢輕易上前。
「想不到,當初一個賤民,而今也成了氣候。」火心都雙拳緊握在一起,面色難看。當初四館聚會之時,他對月瀆已是恨之入骨,早有殺他之心。但那時月瀆一個少年,雖然敗了荀冉,卻也遠遠難以讓他正視;火心都顧忌身份,未曾出手。誰能想到,不過區區半個月,月瀆已經強到這種地步。不僅斬殺白二神,更是接連突破,先是領悟器之法門,繼而用出第三器,甚至元力也再度突破。
「既然不敢再戰,便叫白令出來吧。」月瀆絲毫不給火心都留面子。
「月瀆,你真當我怕你不成!」火心都忍無可忍,大聲咆哮。
「今日,我是來殺白令的。」月瀆斜睨他「你去死……!」火心都咬牙,怒聲道。那是什麼眼神?根本不曾正眼看過自己嗎?火心都心中怒火騰騰。當日那不入眼的螻蟻,今天竟也用這種眼光看自己了!他大牙咬碎,雙目幾欲噴出火來。一揮手,數十團火球憑空出現,飛向月瀆。
「去死……去死!你給我去死!」火心都*縱火球,一變攻擊,一變連聲呼喊。
月瀆神色淡然,持槍將空中疾速飛掠而來的火球一一挑飛,上前幾步,直刺火心都。
「啊!……火心都驚呼,飛身而退,躲過月瀆這一槍。他用力過猛,退過了頭,一**跌在地上,狼狽不已。
月瀆收手,並未追擊。甚至連看也未再看。
「月……瀆!」火心都爬起身,聲嘶力竭道。今日設下此局,火心都投身其中,原本是想虐殺月瀆。但怎料月瀆連斬數人,自己現身出來,不僅未能達成心願,反而更遭一番羞辱。他從未將月瀆看在眼中,但越是有心輕視,月瀆反抗,卻越令他惱恨。心中惱恨,更遭羞辱,火心都惱羞成怒,面貌通紅幾乎吐出血來。
「呵呵,月瀆兄天資神勇,今日更是連過三關,無人能擋,真令我心生佩服啊。」話音落下,自內府另一大院之中,走出一個手執折扇的白衣青年,面帶笑意看著月瀆。看到此人,火心都,應龍兄弟都強壓怒火,冷眼掃向月瀆。
場中終于平靜下來。
「白令!」月瀆直視對方,眼中滿是殺氣。
「沒想到,月瀆兄還記得我。遙想半月以前,我在街頭坊市之中踫到一對姐弟,還曾為那少年解了兩文錢的燃眉之急。沒想到,不過個把月下來,那少年竟已在雪域闖出了一番威名。月瀆兄,你果真非常人。」
說話的功夫,四周又出現了不少侍衛,緩緩包圍了此地。隱隱有幾人,一直低著頭,毫無出彩之處。但那氣息,卻是若有若無間鎖定了月瀆。
「讓我姐姐出來。」並未在意周圍狀況,月瀆抬槍,指向白令。他的聲音很鎮定,也極為簡潔。
「你姐姐?啊,我想想,似乎……嗯…她一時片刻,怕是見不了你了。」
「為何。」
「你姐姐姿色容貌,堪稱一絕。這白府千名佳麗,也是無一比得上她;這一點,倒是與月瀆兄相配,這番姿容,無愧是月瀆兄的姐姐;在下仰慕月瀆兄,對她,自然也是仰慕許久了。」
「是嗎……然後,便又如何!」月瀆眸光漸漸變得冰冷,如一潭深淵死水,倒映著月下冷光。
「于是嗎,昨夜我便親自上門,將她請到了府上。清雨姑娘,真是傾城之姿;遠看驚艷,近觀依然。尤其是那副清麗的性子,波瀾不驚的模樣,真是令人我見猶憐。在下一時心癢難耐,便將她送入了在下房中,與其享魚水之歡。一夜銷魂,豈非快哉!!」
「而今清雨姑娘已經知道月瀆兄來了,只是昨夜春宵,她衣衫盡碎,心中嬌羞,不好意思出來見你,更是不知如何將此事告知于你。這會,她還在在下房中,讓我出來替她,告訴你幾句話。」
「姐姐!說了什麼……」月瀆整張臉枯萎在了一起,看似一截枯木,毫無生氣。他聲音嘶啞,緩緩說出一句話來。原本滿腔的殺意,頓時如遭了一盆冷水,倏然便被潑滅了。
「清雨姑娘說她貞潔已失,再也無臉見你,也無臉見到家中長輩;她還求我饒你一命,放你離去。她已經同意留在白府,做我的一名妾侍,讓你不必再尋她,自己遠去便是。」白令把玩著手中折扇,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月瀆听到此處,心中「轟」一聲,只覺得什麼東西碎了。他身形一顫,幾乎想要一頭栽倒在地上。月瀆視野模糊,耳邊嗡嗡作響,白令說著什麼,做著什麼,他統統听不到了,也看不到了。他腦海里,只剩下了幾句話,回響不絕。
「我早已有了打算,要陪你一起出去……」
「你已是我唯一的親人,我們不能再分離……」
……
月瀆看天,只覺得眼前模模糊糊,像是一滴水珠掛在了睫毛上。他胸前疼痛難忍,想要吐出一口氣來,卻無論如何難以呼出。強行運力一*,「啪」地一聲,氣未見吐出,倒吐了口血出來。血一吐出,月瀆眼前一黑,便又想栽倒在地,但他又忍住了,強行回過神來。
「我姐姐……在那個房間。」月瀆拄著赤紅長槍,彎腰抬頭看著白令。他的樣子很是虛弱,似乎隨時便要摔倒,但眼楮卻仍然明亮,聲音依舊透著一股信念。
「就在這身後。」白令努嘴,向著身後大院指去。那大院之中,建築成群,瓦縫參差,足有數千間房屋。屋頂之上,皆被積雪覆蓋,一眼望去,白茫茫不見邊際。
「清雨姑娘知道你來找她,還請求我將你放了,我本來也已經答應了。但那是你來找人的基礎上,你殺了白家那麼多人,若真讓你這麼走了,我城主府也臉上無光。所以現在,我也只有冒著被清雨責怪的後果,殺了你了。」白令自顧自說道,一副很無辜的樣子。
「哈哈!……」
「哈哈哈!……」
「說得真好啊!……哈哈哈,你說得,真好!……」
月瀆站直身體,緊緊握住了驚鴻。他看看天,再看看四周,最後看向白令。那眼眸清亮,先是流出兩滴眼淚,繼而留下兩滴鮮血。月瀆掌心緊緊攥著,片刻,攥出血來。
「你殺我,我姐姐要責怪你?」
「裝著一副和姐姐很熟的樣子,我姐姐,也是你能配得上的!」
「你害了我姐姐,讓她不再見我。」
「我殺了你,她自然便能見我了。」
「她不就在那百間房屋之中嗎,她不來見我,我便一個個找過去!」
月瀆握緊長槍,胸中郁氣,不吐不快。
「清!——雨!——」
他大吼,眼白赤紅,布滿血絲。他滿腔殺意,取代了原本胸中的沉郁氣息。伴隨著一聲吼出,月瀆宛若心智喪失的野人一般,再也不存一絲理智。
月瀆無招無式,體內暖流流動,元力奔騰似要爆體而出。那適才剛剛突破的元力浪潮,瘋狂沖擊著四肢經脈;片刻,月瀆體表滲出血絲,觀之可恐可怖。但他絲毫不受影響,舉槍便殺了上去,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殺!殺!殺!。」
「呵呵,你以為,你能成功?」看到月瀆此番狀況,白令笑容更為和煦一些,似在看著一個玩物,認真觀摩著。他話音落下,那四周侍衛之中,走出數人。
一個面貌冷峻的中年人,手持一把弓弩。
一個面貌清秀的少年,獰笑看著月瀆。竟是荀冉。
除此之外,黑衣冥淵,也自大院之中走出,一臉病容,淡漠掃視過來。
「嘿嘿,大公子月復有良謀,心思機智活絡。老夫佩服。」火心都冷笑兩聲,上前而來。
最後應龍應虎,也毫不遲疑,包圍月瀆。
白令背負雙手,面帶笑意。身側,羅玉通面容淡漠,不知何時也出現了,靜靜站在身邊。
「你還想殺我嗎?」戲謔地聲音,響在眾人之中。
同一時刻。雪岩壁已趕到白府門前,正听到一聲悲傷近乎絕望地大吼。
「清——雨——!」
「壞了!」
「閃開!」雪岩壁面色一變,心中自語。情急之下,他運氣元力,大聲叫道。元力灌入,聲如獅吼虎嘯,音波沉沉,瞬間白府門前聚集的人掃開,闢出一條通路出來。
速度施展到極致,雪岩壁快速向著白府之內奔行。
白府。
「殺!」月瀆大吼,以一字回應白令。他單手握槍,暴掠而出,向著白令殺去。
「哼,找死!」荀冉面貌猙獰,運起狂風,凝聚一個風刃,攻殺月瀆。
火心都陰陰地笑著,己方人數極多,他也再沒有了一絲擔憂,兩手各控上一顆火球,親自迎上前來。
應虎拉弓成滿月,再度備上一根箭矢,尋找著機會。
那最是神秘的,手持弓弩的中年人,則與荀冉站在一起。他一甩手,成片弩箭射出,撲向月瀆。
風速最快,首先到了月瀆面前。
月瀆晃身,喚出巨盾,以左手掌之。風刃到了背後,他頭也不會,巨盾一震,「當」的一聲擋下。
風刃初一消散,火心都,以及那中年人的弩箭都已到了。月瀆將巨盾變大,護在一側,盡數抵擋那鋪天蓋地的箭雨。火心都手控兩個極致壓縮的火球,迎面按了過來。
月瀆迅速偏頭,躲過火球。槍身太長,難以用槍刺殺。月瀆改為槍背,右手用力捅出,槍**正中火心都小月復,直接將其撞飛了出去。
火心都還在半空,豆大的汗滴便已冒了出來,他痛得想要大叫,但張開嘴,卻痙攣發不出聲。
「應虎,殺他!」強行沖開血脈,恢復幾分,火心都沖著應虎大喊道。
月瀆此刻,仍在前沖。他眼中只有一人,那氣質儒雅,溫吞如玉的男子。
「殺!」沒有意識的大吼,仍在前沖。一支箭自月瀆身側襲來,直沖太陽穴。
「啊!殺!」背負巨盾,槍身一震,震開冷箭。緊跟著月瀆借力,猛然甩手,如甩暗器的方式,將槍甩出。
「唰」一聲,長槍疾馳,瞬息即至。這突如其來的一槍,如此突兀,卻如此迅速。白令面色一變,想要後退。但那槍何其快,眼楮近乎只能看到一道亮光,倏然便到了眼前。
「公子。」羅玉通驚叫,向前撲來。
「咻。」
「叮。」
槍尖帶有血跡,釘在白令身後的一處圓柱之上。
白令目露驚容,一動不動。在他側臉,有著一道血痕。
「失敗了嗎?」月瀆晃晃眼,只覺得眼前天旋地轉,景象模糊不定。他強打精神,低聲道。
「給我,殺了他!」血滴自側臉劃過,白令驚怒交加,大叫道。
月瀆長槍已失,適才與應龍大戰,矛也受損,被*回體內,短時間內,已然喚不出了。此刻他僅剩背部一面巨盾,搖搖欲墜,立在白令之外十丈範圍。
「哈哈,月瀆,去死吧!」荀冉張狂大笑,早已迫不及待,他呼來風力,飛身到了半空,低頭俯視月瀆。荀冉手掌揮出,千百道風刃凝聚而成,接連不斷斬殺下去。
「哈哈,死吧!死吧!去死吧!」荀冉猙獰狂笑。
月瀆緩緩抬起頭,面對著鋪面而來的風刃風暴,眼楮變得赤紅。
沒有閃避,沒有用盾抵擋。月瀆彎腰,雙腳蹬地,如一顆炮彈般彈射出去。風刃砍到身上,「噗噗噗噗……」,鮮血飛濺。月瀆毫不停頓,向著半空的荀冉而去。
「去死去死!」荀冉雙手齊發,風刃變得更為密集。
「啊!殺!」一躍跳動荀冉面前,月瀆全身浴血,衣裳破碎。他怒吼,手握成拳,直接向著荀冉轟殺過去。
「砰!」一拳打穿荀冉胸月復。
「砰砰砰砰砰!……」
抽出血肉彌漫的鐵拳,月瀆接連數拳,轟擊荀冉月復部。片刻,荀冉肚皮連接內髒,變成了一團碎肉。
「額……怎麼……!」荀冉臉上濺滿了血肉,雙目無神,怔怔看著月瀆。片刻,一頭栽倒下去。
月瀆「轟隆」一聲落地,冷冷掃著白令。
在場無論何人,看著場中那被鮮血染成赤紅的少年,皆目露驚容,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
(二合一章,縮減了字數,晚上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