瀆月 第四十八章《殺》

作者 ︰ 深井

「這個白令,竟已經強到這種地步!」雪岩壁與羅玉通對峙,看到白令布置出雷劫陣,很是震驚。

修習星羅之術的人,並非千篇一律。星羅內含萬道,包羅萬象,變幻無常。無論是其中哪一種法門,都各有長處,只要精通之後,都足以震動世間。當初白二神以星盤煉體,可以徒手與刑火,月瀆硬撼,便是比起許多體館天賦接觸的弟子,都要更強一些。

眼前這白令,顯然與白二神所走的路線不同。他所主要研習得,便是星羅陣法。陣法一途,修行之人身體雖然極是柔弱,無法與人近身搏殺,但它的強大之處,卻更在聖光浴體之上。因為,在那陣法之中,施陣之人,便是那一方天地的主人。他可以勾動天地能量,作為己用,所擁有的威力,著實可恐可怖。

而且白令用的這個雷劫陣,便是當年丁益的成名陣法,借助此陣,丁益曾一舉擊殺三位六品元力的強。雷劫陣,凶名赫赫。

雪岩壁沒想到,白令竟然可以布置出這種陣法。記得當初丁益首次使用雷劫陣時,也是元力四品才勉強*控。心急之下,雪岩壁再無心搭理羅玉通,他面色焦灼,看著陣內狀況。

「天啊,大公子,竟然將羅館主的雷劫陣學會了。雪域之內,應該再無敵手了!」白府侍衛一直圍在四周,礙于雪岩壁以及不久之前月瀆展露的實力,他們並不敢上前,只是遠遠看著。此刻,見到自家公子實力強大,也紛紛叫好驚呼。

冥淵目光深沉,不知在想些什麼,用弩箭的黑衣男子一聲不吭,站在他後面。倒是一旁的火心都陰測測笑著,極為得意。

「月瀆,死吧。」白令雙目圓瞪,一道巨雷怒劈而下。

月瀆抬頭,紫色雷柱在眼中越顯越大。他收回手中長槍,托拉在地上,絲毫不動,靜等著雷柱降下。

「月瀆,速退!」雪岩壁驚叫,上前救援,卻被羅玉通攔下。

「 里啪啦!」雷電交鳴,茲茲作響。月瀆頭發被炸起,全身骨骼清晰可見。片刻,衣裳化作飛灰,發須氣化消失。那刺目的紫光,照耀得人不得不眯起眼楮,模模糊糊,只看到一個在那紫光中靜靜立著,不知是死是活。

「這麼硬抗三品雷劫陣,必死無疑。」內院,丁益以及兩個黑袍老人,並排走來。他徑直到了雷劫陣之外,隔著一道光幕,距離白令數步之遙。

「要化為飛灰了!」一旁,一個老人面色淡漠,看著場中說道。

「 里啪啦……茲茲……」

雷電聲音漸漸小了下去,光芒開始平和下來。那其中人影,逐漸清晰。

「嗯……?」

「肉身很強,但也死了。」丁益皺眉,另一個老人開口。

紫色光芒完全消散。月瀆須發盡皆消失,雙目如電,看著白令。

「只有這樣而已嗎。」他輕輕說道。

「怎麼可能!」白令驚叫,丁益,已經其身旁兩個老人也目露驚容。

「雷不夠!」月瀆再度掄起長槍,飛身上來。那槍身紫電流轉,十分瑰麗。槍首寒芒閃爍,令人心驚。他不用槍法,不用身法,就平白掄動長槍,帶著一股無與倫比的威武霸氣,掃了上去。

「滾開!」白令怒吼,不可置信。又是兩道雷光,接連劈下。

「轟轟」兩聲巨響,月瀆身形一頓,槍走勢不變,仍舊向著白令掄殺。

「混蛋!」白令氣極,倉皇後撤。但月瀆不依不饒,一擊未果,他仍舊以剛才的方式,沒有用任何招式,跟上白令,掄槍而殺。

兩人一追,一逃。白令雖然體魄不強,也只是相對而言。他修煉多年,元力達到三品,易經洗髓,勝過常人不知多少倍。此刻月瀆無招無式,只憑一桿槍來殺他;憑借他略顯拙劣的身法,一時間倒還能苦苦支撐。

月瀆面色很是冷漠,也絲毫沒有要換一種方法的意思。他的方式極為簡單,白令跑,他便去追。狂傲之極。

「丁益,這陣法你最熟悉,難道出了問題,為何會有這種狀況。」雷劫陣之外,丁益身旁的一個黑袍老人問道。

「這種情況,的確有可能發生。雷劫陣降雷殺敵,是勾動天地能量,在哪星盤之內轉換為雷,釋放威能。要想抵抗,有兩種辦法。其一,便是元力品階高于陣主許多,憑借雄渾的元力化解這股威能。雷劫陣雖強,但也要看施陣者有能力,引動越多的天地力量,陣法威力自然便更強。如果陣主與敵人相差太多,即便溝通天地,也很難有傷敵的效果。

「還有一種,便是看陣內之人的運氣了。比如他的天賦,若他天賦是些奇特之物,比如木,土元素,或是天生便對雷有極強抵抗性的奇物,也能抵擋著雷劫陣的威能。而且,雷劫陣的能量再大,也始終有限,如果身體夠強,也足以無視雷劫。」

「這月瀆,似乎便是第二種。而且,他也似乎並非完全無懼大公子的陣,適才應該有所損傷;不然,不至于以如此笨拙的方法追人。」丁益思索片刻,解釋道。

「這少年一身三器,而今身體基礎也是如此恐怖,日後成就,當真難以判定。既然已經為敵,那就務必要將他殺掉,不能留下禍患。」老者听完,肯定回答道。

雷劫陣內。

月瀆掄動長槍,對著白令窮追猛打,絲毫不再給他釋放雷劫的機會。他體內原本狂暴的元力,漸漸平息了下來。就如同一灘汽油,正自燃燒,卻沒了空氣進來,自然便要熄滅下去。適才那雷劫陣的雷威,便是空氣,讓月瀆體內的元力狂暴,無法控制,有爆體的危險。但月瀆本就身體強悍,經脈更是堅韌。他硬生生抗住三道雷威,不再催動體內元力,僅憑肉身而戰。果然,不消片刻,沒有雷劫之後,他體內的元力逐漸平息,再度可以掌握。

「時間到了!」月瀆長槍掄到一半,忽然身形一動,槍似游龍般刺出。白令正待躲避,忽然感到一縷氣機,僅僅鎖定了自己。憑他那不太精通的身法,根本無法擺月兌。

緊跟著,寒意襲來。長槍之上,紫電漸漸消散,白芒噴薄而出,透著一縷殺意,直襲白令前胸。

「該死的東西……滾開!」白令後退,卻退無可退,大叫道。

「今日,你將死!」月瀆面色冷漠,殺向白令。

槍到了,志在必得。

白令腳下一滑,身形以一個奇怪的角度,扭曲開來,向前狼狽跌上兩步,自月瀆身側滑過,竟奇跡一般躲過了這一槍。

月瀆單手持槍,轉身看著他。

「就算沒有煉體,你便真以為我如此不堪嗎!今天,你要為你做的付出代價!」白令站定,咬牙道。

月瀆再度上前。

「雷劫威——炸陣!」白令雙手抱圓,向上烘托。腳下的玄奧陣紋,片刻間光芒大放。陣紋之間,一道道電流來回竄動,向著中間三顆原點匯聚。

片刻,陣紋消失,地面陣圖之上,僅剩三顆米粒般的光華。這三顆光華離地而去,漸漸上升,飄向空中。它們上升的速度越來越快,最後化為流光,飛入天邊星盤之中,一一對應,與那三顆巨星重合。

「轟隆」一聲!猶如天威!

三星最後閃爍一次,萬千星芒最後一次極盡升華,令那三星化為三顆巨大的紫色光球,猶如三顆太陽。星河全部黯滅下來,一道雷霆,似是貫穿天地,從那三顆巨大的星星之中落下。

它無聲無息,落速極慢,似是一團紫色漿液,從天空傾倒下來。片刻,漿液成形,竟化為一桿巨大三叉戟,向著地面俯沖。

「哈哈,死吧!死吧!把我*到這一步,你不枉此生了!」白令張狂,獰惡大笑。他看看天空急速墜下的三叉戟,再看看月瀆,露出幾分陶醉之色,猶如看著一件稀世珍品。

「呵呵,大公子真是天縱之材,這炸陣之能,當是五品元力的星羅師,方可嘗試修煉。憑此一招,他足以傲視老一代強者了。丁益素來平靜地面貌,閃出幾分喜色。白令本就是他的徒弟,如今看到白令用處這等逆天之式,他自然也是十分欣慰。

「丁益,教出此徒,你在雪域英雄殿中,當可留下名字。日後,你便與我們一樣了。」

「呵呵,不錯,那個月瀆,也是天才。可惜,終究是差了一截。」丁益話音落下,身旁兩個老人點頭驚嘆,顯然對丁益之說,也是深以為然。

場內。

天威將至。月瀆抬起槍,遙遙看一眼白令,再度看向天空。

「如此一招,便能殺得了我嗎!今天,我便破你道心!」

「你自己,看清楚!」

月瀆大吼,開始舞槍。槍身上,開始有赤光繚繞;紅色火焰,隨槍而舞。

紫色雷漿所化的三叉戟,速度越來越快,向著月瀆頭頂扎下。火心都,應虎幾人,雖然身在遠處,但感受到那三叉戟之上所帶的恐怖氣息,猶如天道之威,竟難以生起絲毫抵抗之心。他們面帶懼意,不由自主地飛身後退。

月瀆兀自舞槍,絲毫不為所動。

「哈哈,還要垂死掙扎嗎。螻蟻……你只是螻蟻而已!你好好掙扎吧!你越是如此,我才能越快樂!哈哈哈……」

「嚶嚶嚶嚶,」槍身周遭,火焰中,開始有輕輕的嚶嚀聲,細不可聞。月瀆的槍,舞得越來越快,那槍身赤色,先是大綻,繼而收斂;最後,槍身瑩瑩如玉,似是一件寶器。

火焰起初平和,如同小波細流,翩翩而動。長槍速度不斷加快,引動四周空氣,泛起破音之聲。那火焰開始四處彌漫,瞬息包裹了月瀆全身。月瀆神色不變,仍舊在舞。

「嗚嗚嗚嗚。」嬰兒啼哭般的聲音。紅焰張牙舞爪,不斷擴張。月瀆沉凝起一張面孔,耗盡心力,將槍舞到極致。眾人只覺得眼楮一畫,那槍,竟不見了。

「還不想放棄嗎。」丁益眼神平淡,輕聲說道。

「 !——」

話音剛落,一聲長鳴,似是包含著無比歡愉,包含著無比期盼,響徹在天地之間。月瀆全身包圍著火焰,那紅焰燃至四周數丈之外,化為一只火凰。火凰面向天空,雙翅騰騰,欲要飛天而去。凰目面對那紫電三叉戟,眼中斥滿了高傲,斥滿了不屑。

「鳳舞——九天!」月瀆輕喝,一槍,直指天空。

「 。」鳳鳴更為嘹亮,火凰順著槍身,飛天而去。

三叉戟,落下。與火凰對撞。

「霹靂啪……!」

「戛……!」

天空,似一片雷湖。雷湖之下,一直火紅巨鳥,振翅欲翔。那火鳥拍打著翅膀,不斷擊打雷湖。

三叉戟憤怒了,自身尾部開始化出一部分雷漿,立時紫電四處溢散,充斥了那片雷湖。

火鳥絲毫不懼,張開尖喙,向著三叉戟啄去。

一口,啄穿。

那三叉戟經火凰一口啄下,「砰」一聲爆裂開來,完全化為一灘漿液。火鳥張口,一口吞下。漫天雷光,瞬息消失不見。火凰輕叱一聲,昂頭,人性化的帶著一份不屑,向著天空而去。

「什麼!」

「怎麼可能!」白令驚叫。丁益,以及那兩個老人,乃至冥淵,應虎,火心都幾人,眼中也充滿了不可思議。那白令拼得元氣大傷炸掉雷劫陣,引出的猶如滅世般的雷威,竟就這般消散了,甚至不曾落下地面。

「少主的雷劫陣……這,是真的嗎?」侍衛們,咽下一口唾沫,看向月瀆,猶如看見了妖魔。

「可惡!我不信!我少年成名,震驚雪國,就算弟弟與我相比,也差之千萬里!我不信,我不信你能破掉雷劫陣威!你是螻蟻……你只是個螻蟻……!」白令,震驚過後,近乎癲狂。

「我無須你相信。我只是,要殺你!」月瀆抬槍,向著白令奔掠。

白令一驚,倉皇逃向內院。月瀆毫不遲疑,一躍追了上去。

「住手!」丁益看到月瀆動作,大喝,飛身上前。月瀆不聞不顧,追著白令而去。

「爹!救我!」白令雙腳生風,瘋狂向著內院大叫。丁益跟在月瀆身後,手掌伸出,向著月瀆肩膀抓去。雪岩壁猛然跨了出去,羅玉通又將他攔下。

丁益速度奇快,眼看,便要抓住月瀆。以他的實力,這一掌抓上,月瀆怕再難有抵抗的能力,月兌身都是個問題,更遑論殺掉白令。但月瀆恍若不知,死死盯著前方的白令。

「停下吧。」丁益輕聲,速度再度暴漲,抓了上去。

「砰」一聲,一只厚實的熊掌,擋在月瀆肩膀之前。丁益身形一頓,再無阻攔月瀆的機會。

「爹!快救我啊!」白令驚惶得叫喊著,奔跑著。數十丈之外,那內院殿堂門前,站著一道白衣身影,四個黑衣身影,除此之外,在那五人身旁,還有一個清靜的女子,仙姿玉骨,亭亭玉立。

白令心中大喜,他知道,只要那四人在,自己絕不會有事了。生機就在眼前,他腳下更有幾分力量,速度更是快了幾分,瘋一般向著幾人奔行。

忽然。似是一道疾風襲來。一只手掌,如自虛空中探出,抓住了他的脖子。白令奮力掙扎,卻難以成功。

那手掌將他轉了過來,改為掐緊他的脖子。他窒息,看到眼前之人,卻更為絕望。

月瀆。

「放開我兒!」白心滅大喝。

月瀆單手掐住白令咽喉,將他緩緩提起。抬頭,看向白心滅,以及那一道清麗身影。

清雨面色平靜,如往日無異。但月瀆卻如鯁在喉,難以自抑。

人雖在,卻已都不相同了。

「放開我兒!否則,我立時殺你姐姐!你,也活不了!」白心滅目光帶著殺意,怒聲喝道。

殺我們?姐姐遭遇此劫,本就不知是否還有心存活。我,姐姐若死了,我還懼死嗎?

兩人相隔數十丈。月瀆遙遙看向清雨,露出一個燦爛的笑。

「你殺了二神,若是令兒再有事,無論天涯海角,我白家,必與你不死不休!」白心滅看到月瀆表情,心中暗道,看來可救。

「既然如此,那便,不死不休吧。」毫無波瀾的聲音響起。月瀆轉而看向白心滅,輕聲道。

言罷。手中「 嚓」一聲,捏碎白令咽喉。

(這兩天章節字數多,存稿不太夠。只有現寫更新較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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