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法斯特。」男子猶如一團黑玉,半壁陽光照著,半壁冷水浸著。他笑得很隨意,有些輕佻,這樣冒失的上來打招呼,本該不太惹人待見。但月瀆看到他的動作,卻只是看了一眼清雨,什麼話也沒有說。
「那你恐怕,找錯人了。」赫拉克勒斯神色已經冷了下來,兀自端著酒,看也不看對方。
「姑娘不告訴我你的名字嗎?」法斯特也沒有抬頭,一直盯著清雨。
「清雨。」清雨淡淡與他對視,說道。
「好。我想的也大約如此。」法斯特點頭。
「想的什麼。」清雨的沉靜,是與生俱來的沉靜。即便陷入眼前似調戲,似夸贊的尷尬境地,她也仍舊波瀾不驚。
「想的你。」
「想我什麼。」
「想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怎麼了。」
「你的名字應該如此。」
「你過來,就是為說這個?」清雨道。
「自然不是。我過來,是想要讓你記得我。」法斯特一直帶著笑意,整個身子壓在桌上,靠得距清雨極近。他似乎根本沒有發現赫拉克勒斯開始散發的煞氣。就連月瀆,也開始皺起眉來。
「姑娘可記得我了?」法斯特又道。
「她會記得的。你也會記得今天的。」一個很沉重的聲音響起。是赫拉克勒斯發出來的。話音落下,他一只長長的手臂,便已向著法斯特抓去。
「哎。可惜,實在可惜。這樣絕世的女子,不能多聊兩句。」赫拉克勒斯全力抓去,手未到,那股元力的波動,已經令屋內許多人臉色一變。那位商隊主人一家,還有剩下的一隊佣兵,都面露駭然。這個幾乎超越二品元力極限的波動,令他們心驚膽戰。原來,這個如此高大年輕的人,如此深藏不漏。
但法斯特面色很平常,臉上的溫潤笑容也仍舊掛在上面。赫拉克勒斯面色更冷一些,手上的威力變得更強。他自信這一招之下,三品元力以下,應該沒有人能擋住。赫拉克勒斯什麼話也沒有說,但任誰都能感覺到他那股憤怒。他向來眼高過頂,被如此瞧不起,還如何能忍得了;他已經打算,要把這討厭的笑臉打得變形,再也笑不出來。
「我又沒招你,這麼苦大仇深?」法斯特還在笑。赫拉克勒斯一手抓住了他的琵琶骨,手卻忽然穿進去了。瞳孔一縮,猛然轉身向著法斯特原本的桌上看去。他已站在哪里了。
「影子?」
一旁,月瀆也驚訝。赫拉克勒斯的近身實力,他再清楚不過了。如此近的距離下,毫不防備,他也躲不過剛剛那麼一抓。可是,那個男子,就那麼輕易逃月兌了。而且他可以斷定,那瞬間的轉移,絕不是速度過快產生的錯覺;而是就那麼憑空換了過去。如果說他的感覺有錯,那就只能說明,那個男子的實力,已經遠遠超越了自己,達到了石川,白塵那等水平。
但是,他看起來是如此年輕。二十歲。世上,真有這麼妖孽的天賦嗎?
「原來是自持實力。」赫拉克勒斯死死盯著法斯特,站了起來,準備好好斗上一場。
月瀆見狀,當然不能袖手旁觀。赫拉克勒斯已經是他的伙伴,雖然名義上說是隨從,但他顯然不會真的將別人當做隨從看待。對方很強,他不能讓赫拉克勒斯一個人去。
「我可不想跟你們打。」法斯特看著兩人,笑道。
「你在一旁看著就好。」赫拉克勒斯偏頭對著月瀆道。繼而再看向法斯特。
「打不打,可由不得你了。」赫拉克勒斯「騰」的一步,到了法斯特眼前。
「等等。」一個清冷的聲音,響在一旁。赫拉克勒斯听到這一聲,竟果真停下了。他轉頭,看著清雨。
「他確實沒有動手的意思。」清雨站起來說道。
「那可未必。姑娘如何知道我果真不想動手?你仙姿絕世,我既然見到了你,焉能置之不理。勝了他們,我自可帶你離去,豈不很美。」法斯特隨意道。
「我說我覺得你不會動手。你最後便一定不會動手。」
「就憑這些?」
「就憑這些。」
「哈哈,既然如此,任憑他們打死我,那我當然也不能再動手了。」法斯特哈哈大笑,之後直直看著清雨。
「20歲?」良久,他道。
「22歲。」清雨道。
「北方而來?」
「北方而來。」
「為了天機!」
「為了天機。」
「十年一屆,30歲之前才能報名,你還有最後一次機會。天機國由此向南可到。」法斯特沉吟片刻,說道。
「還有多遠。」
「這是最後一站。」
「多遠。」
「不足百里。」
「多謝。」
「不必。」法斯特隨意笑著,又看了月瀆和赫拉克勒斯一眼。
「兩位,高抬貴手,不要真的打我。不然,我可要白白挨揍了。」他揚揚手,轉身向著門外而去。
「恩人,多謝今日出手相救。我今日回去,一定到廟中為恩人求簽祈福。」門前,商隊家的中年人慌忙上前道。
「求你千萬不要,神佛我從來不信,要我看來,他們還不如一點美食,幾個美女來得好。就是果真有神,你一求他們,讓他們知道有我這麼個人,恐怕就要暗地里害死我了。」法斯特頭也不回,又是兩步邁出,就此見不到了。
「這個人雖然舉止隨意輕佻,但倒的確很有趣。」月瀆對著赫拉克勒斯笑道。
赫拉克勒斯臉色很陰沉,一轉身坐了回去。
「不要生氣。姐姐既然說看出他沒有惡意,他應該是真的沒有惡意。而且他實力似乎不弱,如果果真打起來,輸贏暫且不說,平白招惹這麼個敵人,也不是好事。」月瀆安慰道。
「哼。這種人我見得多了,自持有點本事就目中無人。我根本看不上這種人。我像這麼小氣的人!?」赫拉克勒斯擺手打掉了月瀆搭在肩上的手,喝起酒來。
月瀆一笑,也不再說話。
清雨取出了地圖,查看片刻。發現上面果真如同法斯特所說,再繼續向南行走,不出百里,便算到了天機國的境地。不過即便到了天機過,似乎還有一大段的荒漠地段要行走,才能最終到達城市。畢竟對于國土邊界,大路上歷來沒有什麼明確的界限;這個地圖上的劃分,已經算是相當明確了。
「還有一百里便道天機國了。以我們現在的腳程,若是現在出發,今天便應該能夠到達。只是到了之後,似乎還有一片沙漠。」清雨合上地圖,說道。
「那倒確實是很麻煩,我們這樣不清楚地形,要浪費不少時間。這麼一片沙漠,的確不討人喜歡。」月瀆道。
兩人對視,卻是誰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
「不用擔心。天機國之後的地方,我都熟悉。」赫拉克勒斯放下酒杯,甕聲甕氣道。
「你怎麼知道?」月瀆好奇。
「我雖然來了這大陸北方,但其實我是在天機國南方的兵國長大的。去西北大荒原之前,天機國的地圖我也看過好幾十遍,早就模索透了。否則,我也不會輕易單獨出來。」
「你跑得倒是真遠。」月瀆起身笑道。星戒一閃,收起東西。三人穿過這最後的一百里地,向著天機國進發。
(今天第一更。比較晚,待會還有一更。另外今天還是母親節,在這里祝大家的母親日節快樂,也祝深井自己的母親節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