瀆月 第二百七十章《流月青驄馬》

作者 ︰ 深井

黑紋鳴金駒,馬中赤兔,在兵國秦山凋零隕落。曾經它與戰歌的流月青驄並稱為馬中雙驕,締造了無數傳奇;不曾想到晚年竟然在這個地方死掉。

另一邊,古都影在黑紋鳴金駒倒地的一瞬間就已經騰空而起,向著賽場飛去。黑紋鳴金駒他是必定救不活了,但那馬背上的人,卻是他的親生兒子。

戰歌早已察覺到古都影的意圖,任由他飛了過去,沒有阻止。

他就不怕,古都影趁亂向牛女出手?

他的確不怕。因為古都影不會有這樣的機會。在他出手之前,或許他已經死了。而死人,是不會對任何人造成威脅的。

兩柱香的時間很快過去了,牛女騎著白顏從容走出賽場,天機國的隨從立刻沖了進去,將黑紋鳴金駒的尸體搬回國去。昔日,它曾是天機國大將祁羅的專屬坐騎,資格比起許多古都影還要老上許多。

它的尸體,一定要運回國去。人死了要返回故鄉,馬自然也是。

牛女從賽場出來,來到戰歌面前,笑嘻嘻道︰「怎麼樣。」

戰歌︰「什麼怎麼樣。」

「我的表現怎麼樣啊,難道你不覺得,我騎馬比你要好。」

「小姑娘不要無理,你與將王大人的騎術還差得遠。」

話音落下,賀大胖子當先反駁道。

「我又沒和你說話,你著什麼急那。」牛女生氣的一揚頭,又瞧著戰歌。

戰歌一點也不惱,他就這麼笑著看著牛女。他已很久沒有這麼笑過了。戰歌是個不苟言笑的人,但一個人如果十年都未曾笑過一次,那他豈非自己過得也並不開心。

「你笑什麼呢,這麼嘲笑我有意思嗎。你要是不信,我們就比比看。」

戰歌道︰「你騎那麼好的馬,我可勝不了你。」

牛女一听就急了,怒道︰「你什麼意思,難道我就指望著這匹馬嗎。

「我可沒有這個意思,這是你自己說的。」

「你……!」

周圍兵國的官員有些發暈,這真的是戰歌嗎。自從他們坐上這個位置,開始有機會和戰歌接觸開始,他們幾乎沒有見戰歌說過幾句話。

起初的十年,戰歌在民間的呼聲幾乎達到了一個頂峰,被人們視若神明。就連剛剛上任的兵國小皇帝,也不敢絲毫違背他的意思。曾經有一年,戰歌一夜之間斬殺了兵國二十四個大臣,皇上在早晨起來之後才听聞此事。雖然這二十四人中後來有十八人被證實是奸佞之徒,但皇帝對此卻依舊是很不高興。

再之後,戰歌功高蓋主的呼聲越來越響,為了消除皇帝的顧慮,戰歌把手中掌管的兵國百萬雄師的兵符帥印上繳。自此,皇帝才算真正坐實了這個位置,開始漸漸有了威望。

戰歌一直不是被國事纏身,就是在皇宮與自家之間來回奔波。同樣是一國的守護神,他與夏明夜很不相同。據傳夏明夜在雪國根本什麼都不用管,一切事物都有人負責。但戰歌身上肩負的擔子,卻是夏明夜的十倍有余。

眾人眼中的戰歌,一直都是神色匆忙的,不苟言笑的。

今天他一天笑的次數,比他之前十年都要多。

「你到底敢不敢和我比比啊。」牛女的聲音依舊回向著。

戰歌眺望這眼前的秦山道,感慨道︰「真是很久沒有再去過了啊。」他低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老朋友,你也很寂寞吧。今天,就再來跑你最後一程。」戰歌低頭默念道。他抬起頭,道︰「好。我們兩個再來跑上一跑。也只有你的白顏,才配得上我的流月青驄馬。」

現場稍微靜了那麼一下,兵國所有官員的臉色卻都已變了。他們忍不住想要勸解,但話到嘴邊,去又不得不咽下去了。

戰歌要再上馬背,挑戰秦山道了。兵城首先沸騰了,緊接著,整個兵國都沸騰了。消息從經過兵城的商人,馬隊,游人嘴里快速傳遍了整個兵國。可以說,流月青驄馬還沒有被從戰歌家里牽出來,全兵國的人就已經知道了。

秦山道迅速被民眾圍滿,他們想要看看,昔日極盡風光的流月青驄馬而今究竟是什麼模樣。戰歌十年未上馬,今天忽然宣布要在秦山道和人賽馬,相信就連兵國小皇上也會來此捧場觀看。

傳說之中的九五之尊,究竟是什麼模樣。

很快,流月青驄馬被牽來了,這馬也很老了,但它一身青色毛發泛著光澤,看起來氣色比起黑紋鳴金駒要好上不少。

青馬。又是青馬。

出乎人們的預料,直到這個時候,皇帝還是沒有來。戰歌一心為國,和兩代皇帝親如一家,這個喜慶的時候,皇帝為什麼沒有來。這是在場所有人的疑問。只有兵國的幾個官員知道實情,他們看向戰歌,眼楮里流露出既是敬佩,又是畏懼,忠誠,以及同情的的復雜目光。

然而,戰歌卻一點也不在意。

他大步來到流月青驄馬之前,大手拍在它的脖子上。

流月青驄馬對戰歌低吼一聲,眼里閃出期待的神色。

這一人一馬,大概很久沒有再見過了。

戰歌哈哈大笑,牽起流月青驄馬來到牛女面前︰「來吧,這就是我的馬。」

「這馬不錯。」牛女道。

「僅僅是不錯而已嗎。」

「很好。」

「的確是很好。」

「可惜。」

「可惜什麼。」

「可惜它老了。」

戰歌又笑了︰「放心吧,即便它已老了,它也不會讓你失望的。」

牛女不置可否,道︰「那就開始吧。」

「等等。」

「等等?」

「在開始之前,我有幾句話要說。」

「說什麼?」

「我和流月青驄馬,還從來沒有輸過。今天你若能贏了,你就是天下最好的騎士,你的馬就是天下最好的馬。」

「那也不一定啊,就算我贏了,或許只是我的馬比你的好,畢竟它比較年輕。也或許是我的騎術比你的強了一些,但無論怎樣,也證明不了我就是天下第一啊。」

戰歌看了牛女一眼,笑道︰「勝了我,你就是天下第一!」

月瀆,清雨,星羅幾人都不能近前,他們只能遠遠看著。戰歌和牛女一起入場,同時上馬。

牛女還是那麼協調,坐在馬上和馬完全融為了一體。但戰歌,在他上馬的那一瞬間,他仿佛已經變成了一位君王,君臨天下的王。

馬,人,男人。

馬是好馬,人也是最強的男人。

戰歌將氣勢詮釋到了極致。他的馬,他的人,在此刻完全圓融如意,融合為一。牛女和馬之間的配合,或許很巧妙靈活,但無論如何,這都只是配合的默契與身體的協調。而戰歌,體現的卻是人與馬氣質的融合,這是一種大道的和諧。

開始跑,到結束,花費了並不長久的時間。但就是了短短一炷香多一點的功夫,戰歌和牛女幾乎用處了渾身解數。

最終,一青一白,兩馬同時跨過了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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