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記 第88章 封妃豈可慰寂寥

作者 ︰ 綠意生涼

等裴嫊覺得自己由飛灰一點點再新重聚成人形,睜開眼楮時,已經是三天以後的事了,當然這個三天後,是橘泉告訴她的。

裴嫊背後墊著湖藍色繡荷葉的大靠枕,斜躺在掛著淡藍色錦紋帳子的床上,身側垂下來的鏤雕牡丹爭春銀燻球中有淡淡香氣隱隱傳來,其香雖淡,卻和雅清心,讓人覺得寧心靜氣,心中一片清明。

橘泉坐在床邊,緩聲說著這幾天發生的事兒,「娘娘這是在毓華宮,」看到裴嫊眼中的疑問,忙解釋道,「聖上在三天前降下聖旨,冊封娘娘您為四妃之一的淑妃,賜居毓華宮。」

只有這些?

裴嫊有些艱難地開口問道︰「就這些?」聲音里有一絲喑啞。

「還有鄭賢妃娘娘,也是和娘娘您同一天晉封的,被冊封為四妃最末的賢妃,賜居翠華宮。」

裴嫊的眼楮重又定在帳子上繡著的那一叢碧草上,不再言語了。

橘泉試了試擱在一邊的藥碗,「娘娘,這粥已經不燙了,請您趁熱吃吧。」

裴嫊本想自己動手的,可惜她之前又被折騰的太狠,跟散了架一樣,這幾天又沒怎麼進食,手腳酸軟無力,只好由著橘泉一勺一勺的喂給她吃。

橘泉見她把一碗粥吃了個干淨,心下歡喜,笑道︰「娘娘先歇一下,等會再喝一碗湯藥,再過幾天就要行冊封大典的,娘娘的身子可得快些好起來才行。」

裴嫊听了,仍是一副蔫蔫的樣子,橘泉只當她還沒有恢復過來,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去取了藥侍候她用了,見裴嫊轉身朝里,便將床帳放下,輕手輕腳的走到外間候著。

也不知這藥里是不是有安眠的成份,裴嫊本以為自己都睡了三天,是再睡不著的,哪知仍是一合上眼,什麼都來及想就睡了過去。

在橘泉的服侍下用過晚膳和藥後,裴嫊覺得身上總算回復了那麼一點力氣,扶著橘泉的手在屋子里走了兩圈,吩咐她道︰「我想沐浴,你去準備吧。」

「娘娘您的身子還有些虛弱,要不等過兩天再沐浴吧。」橘泉勸道。

「在床上躺了這麼幾天,都快發霉了,怎麼能不先沐浴呢?快去準備吧。」

「其實娘娘您天天都有清洗身子的,也不差今天,」橘泉話說到一半才發現自己說漏了嘴,也只得硬著頭皮繼續道,「也不差今天一天,不如,不如等明天您身子再好一些再行沐浴如何?」心里卻在想著要怎麼把這個漏洞給補上。

「我這幾天不是天天都躺在床上,昏睡不醒嗎,又怎能沐浴呢?」

橘泉把頭垂得低低的,「還請娘娘恕罪,奴婢知道娘娘素性喜潔,這幾天和瑞草每日晚上都有替娘娘用溫水擦洗潔身,更換里衣的。只是之前未得娘娘準充,就自作主張,擅踫了娘娘玉體,還請娘娘恕罪。」

「罷了,難為你想到了我素來愛潔的性子,既然每日都有清洗,那我便略泡一泡,想來不打緊的,快去準備吧。」

橘泉無法,只得下去備好熱水,和瑞草兩個扶了她進到浴桶里,正在猶豫要不要拿布巾替她擦洗身子,就听裴嫊道「你們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泡一泡。」

兩人對視一眼,橘泉道︰「奴婢等就在簾外候著,娘娘若有什麼吩咐,只管喊我們。」和瑞草行了個禮,退到了簾外。

讓她們備個熱水倒是廢話一堆,可讓她們出去倒是走得怪爽快的嘛!

裴嫊在心里一曬,抱住雙臂將自已整個身子都縮到了水底下,只把臉露在外面,頭靠著桶壁,閉著雙目,靜靜享受這種周身被熱水包裹的舒服感。

以後這種舒服的被溫暖包裹的感覺就只有在浴桶里泡熱水澡時才能感受到了吧!裴嫊有些自嘲地想。

她緩緩睜開眼楮,目光一寸一寸地掃過她周身的肌膚,緊抱著的如藕雙臂,白玉般的胸脯,雪白的大腿,甚至她還忍著羞恥,偷偷看了眼自已最私密的花苞處。

她的身上一絲曾經歡愛過的痕跡都沒有,沒有任何的青紫淤斑。她的肌膚是極為敏感的,以前弘昌帝只要多吻上那麼一小會兒,肌膚上那醒目的斑痕總要好幾天才消得下去。弘昌帝又有個怪癖,最喜歡看她身上被他弄出來的這些青青紫紫,也不給她上藥,由著她身上布滿這些歡愛過的痕跡,也幸好此時是冬天,曲裾的衣領又高,總算能遮掩的住。

可是如今自己的身上白白淨淨,就連□□那兒也是一絲兒紅腫都看不見,那晚幾乎被撕裂了的花苞處此刻竟然一絲不適的感覺都沒有。

似乎那晚發生的那仿若讓她置身于地獄的一幕,她身體深處所感受到的劇烈痛楚只是一場夢,一場惡夢罷了,當夢醒了,一切便都了無痕跡。

可是那當真只是一場夢嗎?

但是無論那是不是夢,她都該清醒了,從她被送到這毓華宮,被封為淑妃開始。這一切還不清楚嗎?她又一次被弘昌帝拿來做了鄭蘊秀的擋箭牌。

德妃已是後宮第一人多年,此時若有個人越過她,品級直接爬到了她的頭上,還是從個最低等的八品少使一躍升到了正一品的淑妃,這口氣她如何咽得下。這下子,眾人的視線都被引到了她這里,也就沒人會去過多注意同樣位列四妃之一的新晉賢妃,鄭蘊秀了,只怕不但不會嫉妒于她,還會帶著些看好戲的心態對她施以些微的同情,你之前不是盛寵無雙嗎?沒想到會被一個八品的少使給爬到頭上,反打了臉吧!

他和鄭蘊秀之間心結難解時,不敢去見她,就拿自己來發泄□□,等到他二人琴瑟相諧了,自已這個紅線就被丟過牆。最可恨的是,在棄如敝履之前還要盡性的再發泄一回他的,裴嫊就是心中再恨,也說不出那兩個字來。

誰讓這都是自己的命呢,還是自己選擇的命運。既然是帝王的玩物,那就要有玩物的自覺。

裴嫊再從浴桶里出來時,已經收拾好了心情,想好了今後的一切該如何去面對。

接下來幾天,裴嫊按時吃藥用膳,每晚早早的就睡了,如此養了幾天,身子就恢復得差不多了。更讓橘泉和瑞草驚奇的是,她居然一次也沒問起過弘昌帝。對于之前她昏睡了這麼些天弘昌帝有沒有來看過她,醒後為何弘昌帝一次不來等等,她一句都沒有問過。

裴嫊不問,她們自然守口如瓶,多一句話也不敢說,只盼著她早日把身子養好,好去參加封妃的冊封大典。

本來一切都是極順利的,裴嫊的身子如期好轉,冊封大典的前兩日還試了尚服局送來那日要穿的淑妃禮服,試衣服的時候臉上一直都是帶著笑的,還贊那衣服極為合身,很是滿意。

哪知真正到了冊封那一日,橘泉和瑞草在床帳外喚了裴嫊好幾聲,也沒見她答應,心中便覺有些不好,趕緊揭開帳子一看,只見裴嫊滿臉通紅,手放到額頭上一試,簡直熱的燙手。

慌得二人急忙一個去請示弘昌帝,另一個派人趕緊去請周太醫。

周太醫來了一看,不過是風寒入體,這才引發高熱,之前裴嫊的身子調養得不錯,雖一時看著凶險,但只要用心調養,並不十分要緊。

但是任裴嫊再不怎麼要緊,早就定在今天舉行的冊封大典她也是趕不上了。今兒可不是只冊封她一個,還有賢妃鄭蘊秀呢。

最後弘昌帝發了話,封妃大典照常進行,至于淑妃裴嫊因病不能冊封,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反正聖旨都已經下了,冊封大典也不過是走個形式。當下命人將金冊寶印送到她的毓華宮,又賜下無數賞賜,封妃一事就這麼揭過不提。

瑞草有些替裴嫊惋惜,橘泉卻懷疑裴嫊這病來得也太是時候了,怎麼早不病晚不病就趕在那天病了。莫非這位淑妃娘娘壓根就不想去參加那個冊封禮?

裴嫊的確不想去參加那個勞什子冊封大典,在她看來,那可不是風光無限,而是給她拉仇恨的催命符,還不如低調一些。弘昌帝不管她死活,拿她出來當擋箭牌,她可不能不為自己著想。干脆施個苦肉計,免得在冊封典禮上刺痛了眾人的眼珠子,又搶了鄭蘊秀的風頭。

裴嫊忽然有些懷念起她從家里帶來的雲珍和雲香了,若是雲香不曾背叛她,還在她身邊的話,她再讓雲香傳些話出去,就說她果然是個福薄的,即使被封了妃,也沒那個福氣風風光光的去參加冊封大典之類的話,多少也能幫她減點仇恨值啊。

可惜現在身邊這些個丫頭沒一個能用的,簡直比起最後背叛了她的雲珍和雲香還不是自己的人。

裴嫊的本意只是想躲過封妃大典,既然目的已經達成,也就沒再故意再讓自己受凍,乖乖按時服藥休息。哪知她如此配合,再加上周太醫開的方子,橘泉的精心照料,她的病卻仍好的極慢,都半個月過去了,還沒全好。

裴嫊倒是有些無所謂,反正早一天好晚一天好對她來說都沒什麼差別的。

不知是不是鼻塞的癥狀這兩天好了許多,也能隱約聞到些味道了,裴嫊這一晚睡得格外有些不踏實,在睡夢中隱隱聞到那股熟悉的香氣擾得她再也不得安枕,索性睜開眼來,就見床邊坐著一個人影,她想也沒想,張口就要喊人。

一只溫暖的大手覆在她的唇上,一個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別怕,是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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