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貓小猴單薄的背影,貓冰月伸手攔住了要跟去的貓小咪和貓小美,眼眸含淚,下令讓眾人撤離族長峰,此次營救失敗,讓她突然想明白,有些命中注定的事,就算提前知道結果,也很難改變。
貓小猴快步追上前進的眾魔,天尊在最前面帶路,一路揮手打開大門,對這里的一切,竟是那麼熟悉。
一路行去,沒有人說話,順利地到了地下石室,石室高台依舊,冷氣四浮,想到很快就能打開天宮之門,眾魔難掩激動之情。
天尊在高台側面模索片刻, 嚓一聲,高台上石塊翻開,緩緩升起一只玉碗,玉是綠玉,碗是大碗。天尊伸手模了模綠玉碗,手臂在微微顫動,他等這一刻,可是等了好久,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扭頭道︰「森魃,割葉不飛的腳踝,將血注滿綠玉碗,還不能弄死他,若一次失敗,還得再次用到他的血。」
望著葉不飛滿臉驚恐,被骨酥提到高台上,貓小猴出奇地平靜,冷眼看著,此刻對這些人的生死,他毫不在意,只想尋找搭救毛利美和子的機會。
毒女挽起葉不飛的褲腳,月兌掉他的鞋襪,那腳和小腿被洗得白白淨淨,只見她又拿出一把尖刀,狠狠一劃,葉不飛因為劇痛一張臉嚴重變形,鮮血狂涌而出,順著腳尖,如檐前上線的雨,吧嗒吧嗒落進綠玉碗。
綠玉碗立即發出綠光,碗身變得透明,那紅的沒有一絲雜質的鮮血,還冒著熱氣,在里面旋轉,甚是妖艷。
直到鮮血注滿。骨酥才將葉不飛移開,用力扔到一邊,也不管其死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綠玉碗吸引,唯恐會錯過天宮之門打開的那一刻。
貓小猴緩步走向葉不飛,也沒人注意。他揮動法杖,為葉不飛的傷口止血,看到葉不飛虛弱得快要死掉,心中悲痛,喚出一粒忘痛丸,道︰「葉先生,這是忘痛丸,應該能減輕你的痛苦,快吃了吧!」
葉不飛顫抖的手吃力地接過藥丸。深邃的眼眸望著那粒晶瑩剔透的藥丸,熱淚滾滾,泣道︰「少主,這可是忘痛丸,你——」
「只是一粒藥丸而已。」貓小猴淡笑道,「葉先生,你快吃了,等體力恢復一點。就逃吧!」
「我不能逃。」葉不飛顫聲道,「少主。決不能讓他們打開天宮之門放出魔神,魔神並不是他們想象中的那樣——」
「我想他們應該知道魔神是什麼樣的,但他們執意那麼做,而我們又不是他們的對手,又能怎麼辦呢?」貓小猴無奈地說。
葉不飛眼含熱淚,確實。天尊、索隆、白魔王再加上樹爺爺和樹婆婆,他們組成了魔法世界最強大的力量,就算造物主來了,只怕也得退避三舍。
貓小猴嘆了口氣,道︰「葉先生。你有傷在身,還是趕快跑吧,我去打破那——」
「少主,萬萬不可!」葉不飛神色遽變,「那綠玉碗是封印大門的東西,一旦破裂,魔神就會破門而出,但若打開大門,魔神會在那時比較虛弱,因為封印神器綠玉碗還完好無損,所以——」
「我管不了那麼多,我只求美和子無事。葉先生,我不管你了,隨你吧!」貓小猴說著起身回到了高台邊。
天尊此刻正攤開右掌,掌心放著一小塊白色木頭,微笑道︰「這便是木精靈女王的精靈元,只要放進綠玉碗,待四大精靈王的精靈元融合後,再放入玫瑰十字,天宮之門就會開了。」說著將那木塊拋進了碗中。
貓小猴看在眼里,心痛如絞,那木塊可是東妮兒的精靈元,不知道失去精靈元的東妮兒,現在是否還平安?
綠玉碗中的鮮血,此刻變得五顏六色,像一鍋熱油,在沸騰翻滾,而那些不同的顏色,漸漸變得暗淡,四大精靈元與葉不飛的鮮血相溶,形成了一碗透明的液體,上面有一層薄膜,如玻璃一樣光滑。
天尊緊握雙拳,道︰「差不多了,樹怪,該你上場了。」
樹爺爺嘿嘿笑道︰「你們都退後,只怕你們多半會食言,大門打開,你們會——」
天尊無奈地嘆息,當先退到了遠處,索隆和白魔王相互望了一眼,雖不理解天尊為何會讓步,但他們的計劃自從執行以來,掌舵者一直是天尊,天尊不但對貓猴族和魔法城極為熟悉,也很熟悉打開天宮的方法,多半也很清楚打開天宮會發生什麼。
樹爺爺靠近綠玉碗,舉著玫瑰十字,老臉顫抖,這一刻的到來,令他們都激動莫名。
貓小猴陡然幻魂瞬移,擋在了樹爺爺的面前,綠血法杖伸出,距綠玉碗不過寸許,冷冷地道︰「放了美和子,否則,我就打碎這破碗。」
一側的葉不飛,吃下忘痛丸,運氣調息,身子很快恢復了一大半,望見貓小猴的舉動,暗自搖頭,情關難過,貓小猴終究過不了毛利美和子這一關。
樹婆婆嘿嘿笑道︰「小猴,你乖乖讓開,不然我就刺死美和子。」她手中握著一把鋒利的匕首,正抵在毛利美和子的脖子處。
毛利美和子雖然不能說話,但眼楮可以動,她眨巴著眼楮,露出哀求的目光。
貓小猴苦笑道︰「美和子,我不會丟下你獨自逃命的,就算死,我們也能死在一起,放心吧,只要我打碎這玉碗,魔神就會出世,那時候,站在這里的人,全都會死,有這些大人物給我們陪葬,值了。」
毛利美和子雙眸噙滿淚水,心中有許多肉麻的話想對貓小猴說,卻是開不了口,吃力地點點頭,又費勁地擠出一點笑容,假若,能夠和貓小猴一起死在這里,應該也算是一種幸福吧!
貓小猴怒視眾人,暗自運力,綠血法杖閃出耀眼的綠光。只听他冷冷地道︰「放不放?」
樹婆婆將匕首向前送了送,刺破毛利美和子白玉般的肌膚,點點鮮紅滲出,卻讓貓小猴心痛萬分,法杖一點,輕輕踫在綠玉碗上。綠玉碗輕輕晃動著,碗中的無色液體,也跟著晃動,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貓小猴冷聲道︰「不要以為我不敢放出魔神,大不了我們同歸于盡,至于魔神帶來的災難,那時候也與我們無關了。」
「樹怪,別為了一個小姑娘,讓我們失去這麼好的機會。」天尊勸道。「就听小猴的吧,放了美和子,讓他們離開,時間快來不及了。」
「好,進入天宮要緊。」樹爺爺緩緩點頭,「老婆子,放了美和子。」
樹婆婆嘿嘿笑個不停,一臉陰邪。失去慈祥,失去善良。右手輕輕一拍毛利美和子的腦袋,毛利美和子全身骨骼咯吱咯吱作響,但她發覺自己能動彈,急忙跑向貓小猴。
貓小猴見狀大喜,叫道︰「美和子,去出口那邊。」
毛利美和子急忙轉身跑向出口那邊。到了那里,又轉身望著貓小猴,卻見貓小猴的法杖還是踫著綠玉碗,並未移開。
「殿下,美和子我們已經放了。你還想怎樣?」樹爺爺陰聲道。
「美和子,你快走!」貓小猴催道,不親眼看到毛利美和子離開,他始終無法心安,只覺法杖離開綠玉碗,毛利美和子就會出事。
「要走我們一起走。」毛利美和子喊著魔法針,吐字有些模糊。
貓小猴緩緩退後,漸漸遠離高台,看到樹爺爺將玫瑰十字放進了綠玉碗,綠玉碗中的液體,登時噴射而出,在空中凝成一根水珠,玫瑰十字在頂端旋轉,放出紅光,其體積也是變大了數倍。
那朵釘在黑色十字架上的血玫瑰,花瓣緩緩展開,越來越大,光芒也更加耀眼,天尊等俱是緊握雙拳,神情緊張地望著玫瑰十字。
貓小猴猛地停住腳步,咬牙道︰「說什麼我也不會讓你們的奸計得逞。」綠血法杖一揮,無形血劍,如鬼魅般射向空中的玫瑰十字。
鏘的一聲,玫瑰十字晃動幾下,竟將血劍化掉,貓小猴愕然看到,猛听樹爺爺怒吼一聲,其手中的枯枝法杖,竟是長出兩個頭來,直接撞向貓小猴。貓小猴見狀將法杖化為寶刀,後退半步,狠狠砍了下去。
那樹枝竟比岩石還要堅固,刀砍在上面,反被彈開,震得貓小猴向後退了幾步,但那兩顆頭,卻是直直砸向他的雙眼。
千鈞一發之際,但听一聲呼嘯,一枚巨針,從側面射來,直接將樹枝腦袋刺開,卻是毛利美和子的魔法針。
毛利美和子用魔法針救了貓小猴一命,迅速朝貓小猴奔去,再次催動魔法針,直襲樹爺爺。
樹爺爺冷笑不已,枯枝法杖輕揮,魔法針竟是掉轉方向,疾刺毛利美和子。
毛利美和子驚得花容失色,嘴里連連念動咒語,但控制魔法針的咒語,好似突然失效。她的臉色白得嚇人,扭頭朝貓小猴微微一笑︰「小猴,我——」
貓小猴飛身去救,卻是晚了太多,只見粗壯的魔法針,直接穿過毛利美和子的左胸,鮮血飆出,濺紅了毛利美和子的臉,她露出最後一抹能令百花盛開的笑容,縴瘦的身子,緩緩倒了下去。
魔法針穿過毛利美和子的左胸,又迅速掉頭,再次從她的右胸穿了回去,直直飄進樹爺爺的嘴里。
此刻,空中巨大的十字玫瑰,已然盛開,放出迷人的幽香,樹爺爺拉著樹婆婆的手,當先跳進了綠玉碗中,索隆和白魔王及其一干下屬,也是紛紛進入綠玉碗,爭先搶著進入天宮。
每一條身影跳進綠玉碗,空中血玫瑰的光芒便減弱一分,東天和北黃,此刻聯手,拼命擋住白魔王和索隆的一些嘍下屬,因為天尊正望著貓小猴,遲遲未動身進入天宮。
貓小猴撲過去抱住毛利美和子,毛利美和子嘴巴緊閉,早已沒了呼吸,他嘶聲哭喊,再也喚不回她睜眼對他微笑。
天尊許久才回過神,此刻血玫瑰的光芒已很微弱,隨時都會消失,天尊猛地轉身飄進綠玉碗。東天和北黃也急忙跟上,血玫瑰的光芒立即消失,飄然落地,碎成粉末。
綠玉碗中的液體,也是化為利箭,疾射四周。那些還未進入天宮的嘍,躲不過如空氣般密集的利箭,慘叫著倒下。
葉不飛擋在貓小猴身前,雙臂擺動,衣袖如龍,射來的利箭,盡數被擋開,不多時綠玉碗中的液體一滴不剩,也不再有利箭射出。 嚓嚓聲中,高台上的機關自己啟動,綠玉碗又翻倒高台中,一切恢復如初。
葉不飛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回頭看到貓小猴還傻傻抱著毛利美和子的尸體,淚水如小溪潺潺而流,斷喝道︰「貓小猴,你娘的你犯什麼愣。她還沒死,快幫她止血——」
貓小猴低頭望著毛利美和子布滿痛苦的臉。淚水吧嗒吧嗒落到她的臉上,淡笑道︰「都是我害死了她,都是我害死了她——」
「啪——」
葉不飛一甩衣袖,狠狠抽了貓小猴一個耳光,怒聲道︰「我說了,她還有救。快幫她止血,血流干了,那就真的沒救了。」
「葉先生——」貓小猴被一巴掌打醒,抬頭茫然不解。
「快止血——」葉不飛雙腿一陣哆嗦,跌坐在了地上。
貓小猴低頭望著毛利美和子胸口的兩個大洞。心中悲痛,還是拿過法杖點在上面,狂涌而出的鮮血立即止住,傷口也快速愈合,只留下兩個清晰的疤痕,但毛利美和子早就沒了呼吸,卻不知葉不飛為何說她還活著,盡管他很希望她還活著。
往事歷歷在目,貓小猴再次看向毛利美和子,竟是發現她的嘴角好像帶著一抹笑,那笑似在安慰他,讓他不要傷心,又似在嘲笑他,因為他太無能,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剛才若他不去試著毀掉玫瑰十字,直接帶著毛利美和子離去,應該不會發生這種事,但他偏偏那麼做了,非但沒有阻止那些惡魔進入天宮,反害死了毛利美和子。
他悔,悔自己無能還想充當救世的英雄。
他恨,恨那些進入天宮直接或間接害死毛利美和子的惡魔。
只覺心頭仿佛被什麼東西死死壓住,只覺喉頭仿佛被什麼東西死死堵住,他猛地仰頭嘶吼,鮮血從口中噴出,灑向空中,吼聲如雷,響徹石室。
即便噴出再多的血,喊出多大的聲,也減不輕他心中的痛。
葉不飛休息片刻,不管悲痛欲絕的貓小猴,起身走到高台上,望著高台呆然出神,許久喃喃自語道︰「原來是這樣,天尊,好個天尊,你到底是誰?」
在那邊愣了好久,葉不飛轉過身時,看到貓小猴還抱著毛利美和子在流眼淚,走過去忍不住又是抽了他兩個耳光。
貓小猴抱著毛利美和子霍然起身,怒道︰「你干嘛打我?」
「若不是你固執,若不是你自大,她會搞成這樣?」葉不飛聲冷如冰,看到貓小猴悲痛的模樣,又續道,「算了,還有挽救的機會,這個機會是天尊給你的,真不知道天尊為何會那麼照顧你,真是想不通——」
「葉先生,你說的挽救機會,是美和子她——」貓小猴呆呆問道。
「我們先出去再說,這里暫時不會有事了。」葉不飛望著高台嘆道。
「不是說天宮之門打開,就會發生災難嗎?」貓小猴此刻恢復神志,不解地問,「還是說,那些話根本就是騙人的?」
「沒有災難發生,全是天尊的功勞。」葉不飛嘆道,「也是天尊暗中出手,才鎖住了美和子的魂靈,但要讓她醒來,可不簡單,要吃很多苦頭,你有那個毅力嗎?」
「只要美和子能活過來,就算讓我去死,我也不會眨眼。」貓小猴毅然說道。
「呵呵,死倒簡單,這個世上比死痛苦的事多了去了,你剛才不是體驗過了嗎?」葉不飛淡笑道,「少主,但在這之前,你必須先成為貓猴族的王。」
「為什麼?」
「因為要救美和子,有些事只有貓猴王才能做到。」葉不飛長嘆道,「我的身份很特殊,但看在天尊阻止了一場浩劫的份上,我就幫少主一回。」
貓小猴扭頭望了一眼高台,心潮起伏,道︰「天尊為什麼要那麼做?還是從一開始,他就有辦法阻止災難的發生?若是那樣,他為什麼不早點對我說呢?那樣的話,我——」
葉不飛心中也是同樣的想法,微笑道︰「若我們能猜透天尊的心,那他也就不是天尊了,敢以這二字為稱號,顯然是在叫板造物主,本以為會是血流成河、生靈涂炭的悲劇,沒想到會是一場好戲,真是叫人期待!」
貓小猴不再理他莫名其妙的話,抱著毛利美和子走了出去,只願真如葉不飛所說,毛利美和子還沒有死,還有辦法可以讓她醒來,就算付出再大的代價,他也一定要讓她醒過來,以後不再任性,不再將身邊的推向死亡。
貓冰月等人站在族長殿外,正在商議要不要進去查探情況,陡然看到貓小猴懷抱毛利美和子出來,身後還跟著葉不飛。
貓冰月急忙上前,問道︰「小猴,美和子怎麼了?」
貓小猴微微一笑,道︰「姑姑,沒事,她只是睡著了,我送她回房間,至于別的事,就問葉先生,我也累了,想先休息。」
葉不飛冷眼望著貓小猴遠去的背影,忖道︰「少主,要讓美和子醒過來,你真的能吃得了那麼多苦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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