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個多時辰,方才那少女才又回來。
「實在不好意思,奴婢忘了今兒個是大朝會了,六阿哥現下上朝還未回來,姑娘您請等等。對了,奴婢差點忘了,這是姑娘的藥,怕是有些涼了,待奴婢先去重新端一碗來。」
說著,那少女福了福身,又匆匆的安靜的走了出去。
彼時已經是沈蘭芯子的女子雙眸中帶著盡是不可置信,後腦勺陣陣的發痛,想要模一模制止一下,卻是踫一下就更加發痛,眼眶更是溢滿了生理淚水。
「到底……怎麼回事啊……」
沈蘭無力的低聲細語,用力的捂著額頭不知該有什麼動作。
她,究竟是到了什麼地方?
「唔……」好痛好痛……沈蘭扁了嘴角,一邊擦干眼眶的淚水。待會兒那個女孩兒還要回來,在陌生人面前掉淚這種事兒,一個成年人還真不好意思。
眼前陣陣發黑,沈蘭又靠在牆壁上,牆壁帶著陣陣冰涼,閉上雙眼的沈蘭面前似乎飄過了無色的畫面。
臉色蒼白的少婦站在坐在琴案旁的小小幼女身邊嚴肅的教導,「紫薇!又錯了!」然後一塊板子打到了幼女的背脊上。
臉色發黑的少婦緊緊握著她的手,一聲「紫薇」後閉上了雙眼,再也不能醒來。
最後一個畫面,卻是一個白衣女子從懸崖邊上調下,懸空,及腰長發在空中自由飛舞,白色衣角在春日的陽光下劃過漂亮的弧度。
那是最後的畫面。
悲痛,後悔,哭泣。
紫薇……是這個身體的名字嗎?
沈蘭疑惑著,卻也知道這個世界不再是自己生活了二十一年的世界,而這個身體也不是自己的身體。
紫薇……畫面中母親已經病逝,那父親呢?沒有,沒有,腦海里除了這三個畫面,其他根本就想不起來。
那她的姓氏呢?沒有,不知道啊!紫薇這個名字還是從畫面里面的母親呼喚中才得知的!
沈蘭捂著額頭,卻是再也想不起這個身體的丁點記憶。
不是說穿越的話都會帶著本主的記憶嗎?
真實的穿越原來也是不靠譜的。
不,不如說穿越這種事情本來就不靠譜。
這個世界上還真的有穿越這種事情……
沈蘭東想西想,腦袋里一片混亂。
今後該怎麼辦?
嘛,反正有個人救了自己,那他就好人做到底,在這兒吃喝一輩子就行了。
單純的沈蘭此時是如此單純的想著。
身為宅女的沈蘭其實宅齡剛滿三歲,接觸的都是動漫以及同人,對于古代根本就沒有多少認識。
方才那少女再次端著熱騰騰的藥汁走了進來,沈蘭右手手掌都包扎了不好接過,只好左手接了過來。
「姑娘,奴婢伺候您喝吧?」
那小姑娘想要上前來,被沈蘭搖頭拒絕了,「謝謝你的藥了,看樣子很苦,一口一口喝那我可受不了。」
「噗……」少女一下子笑了出來,又連忙捂了嘴,「奴婢失禮了。」
沈蘭蹙眉,死死盯了盯那碗藥汁,非常艱難的咽了咽口水,將即將跑出喉嚨的「我還是不喝藥了吧」的拒絕的話吞了下去,咬了咬牙,端起碗就喝。
好霸氣……
好威武……
個屁啊!
沈蘭被苦得一陣惡心,反射性的就想吐出來,結果旁邊的少女溫和的來了一句「姑娘,您慢慢喝」讓沈蘭憋足了勁兒給吞了下去。
「咳咳……」
憋過頭了,呼吸不足,整個空氣里都是藥汁的苦味,方才還贊嘆的空氣里都帶著香味現在異常懷戀。
「姑娘,趕緊吃了蜜餞吧。」
甜甜的、粘粘的方塊兒糖含進嘴里,終于讓咳嗽得身上的傷口都發疼了的沈蘭好過了一些。
那少女喚人來收拾了東西,又吩咐煮了粥這才過來說話。
「不知道姑娘怎麼稱呼?奴婢是六爺專門撥給姑娘伺候姑娘的,奴婢墨喜。」
「我叫……」沈蘭差點就說出了‘沈蘭’兩個字,不過瞬間想起現在這個身體的名字,想著好歹用了別人的身體,而且若是以後遇到熟人的話也說不通,只好說道︰「我叫紫薇。」
「咦?那姑娘姓什麼?家住哪里?不知姑娘怎地落水到了三合溪哪兒呢?」
三合溪?落水?
想起畫面中落崖的畫面,知道現在只是受傷沒有直接死了肯定是因為崖下是水所以才活了下來。不過現在身處的地方不明……
沈蘭嘴邊已經抿成直線,按照她往年的慣性成了面無表情的模樣,「三合溪……是哪兒?我最後記得我落崖了……」
然後一直揉著額頭,似乎在細細回想。
「誒?姑娘不知道三合溪?……那姑娘可記得怎麼落崖了嗎?啊……」墨喜捂了嘴,一副問錯話了的模樣,「是奴婢多嘴了。」
「無礙……不過怎麼落崖……我……不記得了……唔,痛……」
「不不不是吧……姑娘忘記了嗎?」
沈蘭一直捂著額頭,時不時搖晃了腦袋,「……姓氏……想不起……紫薇,我是叫紫薇……」
「紫薇姑娘想不起來就不要再想了,等六阿哥回來,奴婢就去找大夫過來看看。紫薇姑娘才剛喝了藥,趕緊歇歇吧。」
沈蘭順著墨喜的力道躺了下去,嘴邊還有些驚慌的輕咬著,蹙緊的眉頭直到睡去都沒有松開。
「失憶嗎……」墨喜喃喃細語,輕嘆了一聲,輕聲走出了房門。
屋內,過了好一會兒,沈蘭看著屋外的身影離去後才輕輕的嘆息了聲。又是問身份,又是問落水的緣由,這才清醒了多久啊,腦子里就要想這麼多。
如果是穿越到動漫里就好了,特別是競技類型的動漫就最好了,輕輕松松的吃喝玩樂嫖帥哥等老死,可是在古代,你要讓她這個不要說宮斗了就是宅斗都無能的少女要怎麼活啊啊啊!
沈蘭欲哭無淚了好一會兒,想起自家爸比媽咪,眼淚唰的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在一起的時候不知道,這一分開,特別是未來再見的機會渺小的時候,她才懷戀起當初被父母保護在羽翼下的幸福生活。
就算爸比再暴力怪力,但她和媽咪的安穩平靜的生活確實是爸比掙來的,衣食無憂,就算別人在大學的時候見見開始出去打工了,沈蘭都還在能宅在家里玩電腦,借口說的什麼寫作賺錢也因為更加迷戀看小說而寫得斷斷續續,賺的錢一年算下來也沒有人家一個月的工資多。
不懂得社會交際,不懂得看人臉色,寡言少語,再加上有點面孔識別癥,經常記不住人,身為射手座的典範的沈蘭對于責任的認知更是少之又少。
話說,這個被墨喜稱為六阿哥的人是誰?阿哥……是清朝皇子的稱呼吧……
皇子阿哥……跟這種東西扯上關系,她能在這個世界平安寧靜的活下去嗎?
沈蘭唇邊勾出一個苦笑,喝下去的藥汁終于起了作用,身上的疼痛似乎少了些,困倦襲來,沈蘭漸漸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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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中午,六阿哥府才終于迎接回了它的主人。
清洗好了,墨喜才被叫到六阿哥跟前回話。
「姑娘名喚紫薇,至于姓氏,卻是忘記了。」
「忘記了?」六阿哥,也就是之前救走沈蘭的年輕男子,「可有叫大夫把脈?」
「回爺的話,適才紫薇姑娘因為回想的緣故頭痛劇烈,加上方喝下藥汁,故而還未來得及讓大夫把脈。」
六阿哥把著茶杯細細一想,便吩咐道︰「那等她再醒來時便讓大夫去看看。」
「是,爺。」
「那,她可還記得為何落水?」
墨喜搖了搖頭,「紫薇姑娘只說最後記得的是落崖,為何落崖,在何處落崖,具是不記得。」
還真是失憶了?六阿哥蹙眉,時間還短,他讓人去查了家底也不知該從何處查起,而且……剛好就踫上了他去莊子踏春,剛好就是他的馬匹出了問題,剛好他去的地方就是三合溪,剛好……剛好就在他歇息沒多久的時候她就流到了他的面前……
這麼多剛好,讓他不得不反射性的聯想甚多。
「對了,可知她的口音是何處?」
「口音,倒是平常口音,並無特別之處。」
毫無線索啊……
不,還是有個線索的,不過這個線索卻是被他錯過了。
那日將人救回本是到了莊子上,六阿哥自然是吩咐人為她上藥清洗了一番,而被紫薇緊緊貼在胸口的裝了乾隆帝信物玉佩的香包就被當時的丫鬟當成了是普通之物,後來因為滿洲人沒有皇帝允許不能離京,就算是皇子有些例外但也不能過夜,于是還要連夜在關城門之前趕回四九城。
于是六阿哥匆忙之間問了話,那香包就被人忽略了過去。
而直到現在因為六阿哥的一些猜想,于是受傷本不適合移動的紫薇也就被跟著運回了六阿哥府,受傷嚴重的紫薇傷口裂開,大夫說了,這次必須得好好修養,于是更換內衣洗漱就被省了。
于是那貼身藏在紫薇身上的重要的香包和六阿哥再次錯過了。
金鎖不知她家小姐還活著,六阿哥和那印了自家皇阿瑪名字的玉佩無緣而錯過,紫薇被沈蘭頂替換了芯子不知道此紫薇就是大名鼎鼎的紫薇,那丁點記憶也就知道自己母親剛死,自己名喚紫薇便再無其他消息。
命運在「還珠」這條原有的軌跡上漸漸出了軌跡,走上了另一條新穎的旅途。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