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該懷疑這個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這個女人的。
永瑢扣著紫薇的下巴,有些暴力的動作漸漸緩慢了下來,呼吸間盡是讓他著迷的香味,微眯著的杏眸朦朧的看著他,讓他不自覺的想要靠近,想要陷落。
可是此時心底,他卻有些冷靜的在回憶,在思索。
為什麼會對這個女人消除了警戒心呢?
不過是失憶的借口而已,為什麼相處不久,現在的他已經如此的想要擁抱她?讓他幾乎掛不住臉上溫和的笑容。
信任?那是什麼東西?
他理智的想要走出這條不歸路,可是眼楮看到的這個人兒,鼻翼間她的氣息,還是唇齒之間她的味道,一切的一切都讓他在退步。
可以相信的,畢竟他的額娘病重,唯一的親生兄長如今雖然排行為長,但是在十三年的時候元後病逝也被皇阿瑪一句「不仁不孝」給罵廢了,至今只是一個光頭阿哥,病臥在床,常年在府里養病。
所以他一個小小的被子擋不住誰的路的。
所以誰還會派什麼眼線過來呢?
所以這個女人是清白的,他可以放下警戒,可以收下這個女人了。
模上光滑柔女敕的臉頰,永瑢迷茫的看了看紫薇,嘶啞著聲音說道︰「今日你受驚了,早些歇息吧。」
然後跨步走出房門。
卻又在離開紫薇的視線後,渾身沒了力氣,只能僵著身靠著冰冷的牆壁。
永瑢走了,紫薇捂著自己加快了跳躍的心髒,松了口氣。
于紫薇來說,她永遠也不會想到永瑢的警戒心會如此之強。
紫薇的生活恢復了平靜,至少對于她來說,側福晉事情就這麼非常平靜的小事化了了。
永瑢又消失了幾天,幾天過後再次出現在紫薇面前的時候,臉上依舊是平緩溫和的笑容。
人人都有自己的面具,對紫薇來說,懶惰得不想帶表情于是面無表情,而對于永瑢來說,大抵這溫和之笑便是他的面具了。
禁足了幾日,雖然永瑢依舊是那副笑臉,不過紫薇總有點感覺他的額間有些疲倦,有時說話的時候居然會出神想什麼,還不自覺的帶著點點的憂傷。
每當這個時候,紫薇就只能沉默,不知道是她慣來感覺見外還是別的原因,她總感覺有些事情並不是她適合開口問及的。
又是一日陽光明媚。
紫薇好說歹說,終于說服了永瑢再次帶了她出府逛街。
去上次吃豆腐腦花兒的地方品味了那種辣醬,買了根玉簪,然後去了茶館听說書。
將的太文言文了,紫薇也沒听懂什麼意思,不過周圍的人倒是听的很興奮。
永瑢看了看天色,已經午時了,正準備帶紫薇去酒樓吃飯,福昌就慌忙的來找永瑢了,其身後還帶著一個穿著明顯不是六爺府上的小廝,不過看起來似乎也是皇子阿哥府上的奴才就是了。
還不待紫薇說些什麼,永瑢明顯是一看到那小廝就變了臉色,特別是連紫薇都看出來了那小廝一臉的悲戚,眼眶還哭紅了一圈。
「你盡快回府,有什麼喜歡的就自己買,我先走了。」
然後丟下一個荷包,那邊走的腳步生風,還指著福昌留下兩個小廝保護紫薇,然後帶著福昌和那小廝就消失在街上。
紫薇愣了許久,才回過神來。
收了荷包,紫薇帶著兩個幼齡小廝走出了茶館。
「你們認識那人嗎?」
身後的兩小廝互相望了望,又低頭跟著紫薇走。「回紫薇小姐的話,奴才看著,似乎是三爺府上的奴才。」
紫薇的步伐一頓,「三爺?」
「是的,紫薇小姐,也就是咱們爺的親生兄長。」
另一個小廝接著說,「看樣子是三爺又病重了,三爺雖年長,但因為身體原因所以並未娶嫡妻,所以有什麼拿不準的事兒,也只好來找咱六爺了。」
「說起來,過不了幾日就是三爺二十五歲的壽辰了呢,但這幾日三爺的病反復無常,今天看樣子是又發作了……」
難怪這幾日永瑢的心情有點不平衡,原來是親生哥哥病得快要……咳咳,這不還沒……所以還是不要詛咒人家了。紫薇帶著倆小廝,準備一路逛著回府,順便望望有沒有什麼喜歡。
咦,剛才的那個豆腐腦花兒的攤子坐的男子,嗯,應該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似乎上次來吃的時候也見過啊。紫薇剛望了一眼,那個少年就警惕的望了過來,正巧對上紫薇的視線。
紫薇勾起唇角,點了點頭作為招呼。又想起這個少年又不認識她,她就笑著打招呼好像有點……不矜持?不對,是這個詞語形容嗎?她又不是追求人只是打個招呼而已,用矜持形容好像不大合適。
還在晃神呢,那少年也揚起了陽光般的笑容跟她點了點頭。
該不會他也還記得她吧?
四處張望的結果就是明明街上寬敞,人也不多,紫薇還偏偏又撞上了人。
反射性的拍了拍對面人的袖子,臉上也學著永瑢掛著溫和歉意的笑容,還不待紫薇道歉,腦袋上就傳來了熟悉的笑聲以及聲線。
「小紫薇花兒,這可是第三次了。」
紫薇抬頭一看,可不就是福康安嘛。
語氣里帶著刁侃的意味,那有些炙熱火熱的視線讓紫薇不自在的撓了撓臉蛋,偏過了頭去。
「呵呵,紅了臉蛋啊。」福康安望了望四周,然後拉著紫薇就望一處走,一邊說道,「即是如此,那便請客作為歉意吧,也不用約定下次了,就今日此時好了。」
紫薇反應不及,被拉扯著跟著走,好在福康安知道女人步子小,減小了步伐。心里還有些猶豫怎麼永瑢留下的小廝不阻攔,那邊倆小廝已經動作如一的給福康安請安了。
「見過富察大人。」
「起吧。」見紫薇乖巧的跟著他,他也松了手,看著紫薇瞪了他一眼,低頭整理自己的衣領。「你們六爺呢?」
紫薇撇嘴,永瑢和這個富察大人還是熟人?
「回富察大人的話,三爺那邊有些急事,六爺早先過去看看了。」
即是熟人,紫薇還以為還要說上幾句呢,福康安就直接一句「跟上」就帶著紫薇進了酒樓。
也是紫薇不了解,遇到隨意客套幾句還好說,但畢竟早年元後在世的時候永瑢的生母蘇氏還是倆貴妃之一,後宮爭寵,自然關系好不到哪里去的。
福康安說的請吃飯,紫薇原以為不過是說說而已,哪里知道福康安本是到午時了坐轎子回府用膳的,眼神尖利的看到了街上熟悉的身影,還想著過去打個招呼,現在時間也不算緊。
沒成想和前兩次一樣,糊里糊涂的又撞上了他。
靈感一來,想著反正是用膳時間了,便順口就說請吃飯。
于是點了一桌子才,餓了的福康安習慣性的「食不言寢不語」的六字方針,沒怎麼餓的紫薇也挑了看起來比較有辣味的吃了幾口。
男人特別還是一個軍人,吃飯的速度還真不能比,不然以紫薇的胃口福康安吃了三碗飯紫薇怕是一碗都沒能解決完。好在紫薇是真沒餓。
飯後點心,吃飽喝足的福康安這才來了句遲來的自我介紹。
「我是富察•福康安,小姐怎麼稱呼?」
紫薇往後移了移,總感覺在眼前的男子面前有種不自在的感覺,特別是那雙晶亮炙熱的視線下。
心里月復誹著明明都給她取綽號什麼紫薇花兒了,怎麼還裝著不知道。「名喚紫薇。」
端著茶杯的手一頓,「那姓氏呢?」
紫薇搖搖頭,「六爺從三合溪撿了我,磕了腦袋,記不得了。」
倒是和他收到的消息一樣。事實上他也是在上次祭天事件後才看到六阿哥抱著她急忙回府的畫面才知道她是被六阿哥救回去的。
「六阿哥府也每個正經兒的女主人,沒受什麼委屈吧?」
一听到這句,紫薇幾乎在想這人不會專門調查跟蹤過她的吧?受委屈什麼的,以前倒是沒有,可是就在前幾日她可是和永瑢的側福晉鬧了矛盾的。
一想到這,就習慣性的撓了撓臉頰。可是那些事兒也不好說給別人知道,加上永瑢目前可還是她的衣食父母,怎能在別人面前說自己金主的壞話呢?于是視線晃悠了一秒,紫薇便肯定淡定的回答,「怎麼會?六爺還是挺會關心人的,我只是住在客房,和後院的那些女人沒怎麼遇到過。」
是沒怎麼遇到過,而不是從來沒有遇到過。紫薇月復誹道。所以才不是說謊啊騙人啊之類的!
「哦?」他問的可是女主人招待問題啊,福康安看了看眼前根本沒什麼自覺的女子,嘴角就不自覺的抽了抽。說實話,他也確實有懷疑過會不會是什麼可疑人士,可是現在看來……如果她回答這個側福晉如何如何,那個格格如何如何之類的,那就能落實了。
可是……
六爺還是挺會關心的的……
按理說就算是六爺親自救回的人,回了府也是由女眷招待的吧?這種回答的話,是說六爺對她的心意,怕是不是一點兩點了。
紫薇還抬頭還在想他的一個「哦?」字是什麼意思呢,福康安就轉移了話題,關心起她的日常了。
「平日里有什麼喜好嗎?」
「……」她和這人不熟吧!「比較喜歡……」養病!
滾!這是什麼回答啊!
可是明明從來到這里後,最多的就是躺在床上喝藥睡覺養病啊!
紫薇遲疑了片刻,想了好一會兒,給了個中規中矩的答案,「比較喜歡看書,最近身體差了些,也多做了些運動。」
福康安腦子里猜了猜紫薇剛才順口想說出的是什麼,想了片刻都沒個答案。
正想說些其他,就听到了隔壁屋子里傳來了一個男子的聲音,讓福康安的臉色頓時黑了下去。
那個男子說,「放心吧,金鎖,我定會說服令妃娘娘讓你入宮,幫你和小燕子恢復原位的!」
隨即又傳來了一個有點熟悉但身體卻感覺非常熟悉的女聲。
「多謝五阿哥,多謝爾康……嗚嗚……」
然後就是女子抽泣的聲音以及三個男子安慰的聲音。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