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烏蒙 第11章 扯旗造反(4)

作者 ︰ 胡樹彬

這張于夫是鎮雄潑機人,家里開著鎮雄最大的商行,自小為保護家產,遍訪名師,苦練武功,後來投靠了隴承堯,憑著家里的勢力和一身本事成為了隴承堯手下的八大金剛(八大連長)之首,後來在「英雄大會」上又被隴承堯封為「四大英雄」中的老三。對于這個「第三大英雄」的稱號他一直耿耿于懷,為什麼自己堂堂一個本土大連長要排名在範敬章手下的兩個外來小連長的身後?但現在看來,他不服氣都不行了,人家不但一路過關斬將,而且還在自己的重重包圍和猛烈的火力下神秘失蹤,甚至連隴司令的千金隴玫春也都鎩羽而回。這張于夫現年二十五六歲,一直暗戀著孫家大小姐,見這匹死騾子好象是她的,心里不由犯疑,想起孫縣長家就住在離此不遠碧雲山莊,才十來里路,于是便生出了前去探看的念頭。當然,打死他也不敢想象剛才陸光強的「同伙」會是孫雲妮。人家是什麼人?縣長的千金呢,怎麼會和共產黨的游擊隊是同伙呢。他一方面想不通,一方面也想見見那個時時牽心掛腸、久久魂縈夢繞的孫大小姐。也真怪隴承堯那個老****鬼,自從做上了雲南的「東北侯」,便有些無聊起來,封了個什麼「八大金剛」「四大英雄」還不嫌過癮,又封了個「四大美女」,讓多少名門閨秀把「四大英雄」想瘋,又讓多少「青年才俊」為「四大美女」爭風吃醋。本來,張于夫名列「四大英雄」之三,憑自身地位和家族勢力也有不少名媛淑女投懷送抱,但他心想要做就要做第一,不但要做「四大英雄」之首,而且還要把「四大美女」之首搞到手。其實他內心深處想做的是接替隴承堯做雲南的「東北侯」,把隴承堯手下的八個連隊以及鎮威彝三縣的全部民團都收歸麾下,然後自立門戶。當然,他知道,要完成這項「偉大」的事業,沒有「品牌」效應是不行的,而品牌就是爭做第一。可是現在他不但抓不到原來的「四大英雄」之首,而且也挨不上孫大花魁的邊,第一從何說起?品牌從何而來?夢想怎能成真?

張于夫命令他的副連長秦峰帶領士兵們抬著尸體,扶著傷兵,先撤了回去,自己卻帶著一個班的人馬,直奔十里外的碧雲山莊而去。只見孫家的大管家,這個據說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年齡和自己相仿的小伙子回話說︰「我家大小姐請張連長先到客廳等候片刻。」于是把張于夫一行請進莊來,安排下人招呼士兵,自己帶著張于夫故意經過馬廄來到一樓的會客廳,招呼他坐下後,親自端茶倒水,殷勤備至。經過馬廄時,張于夫一眼就看到一匹雄健非凡的大騾子,心里所有的疑慮都雲散煙消。心想︰我就說,那騾子怎麼可能是她的呢?我就說,我們縣長大人的千金怎麼會是****的同伙?于是想起這個鎮雄城里的「第一美女」,想起她的清純美麗一笑一顰和儀態千方萬種風情,心里的那份焦渴與騷動又難以自抑起來。也真感謝當初隴老鴨只開「英雄大會」沒有開「美女大會」,于是人們對「四大美女」只聞其名卻未識其人,不然那還了得?他也是憑著這個「加強連長」外加「八大金剛」之首「四大英雄」之三的身份幾次出入「碧雲山莊」才得以認識這位縣長千金的,不然連仰望其芳容的機會都沒有,不要說攀花折桂了。

正當張于夫胡思亂想的時候,已經換下勁裝的孫雲妮更加清麗月兌俗地款款而來,宛如仙子下凡。張于夫連忙起立敬禮。孫雲妮嫣然一笑,說︰「這麼晚了,感謝張連長登門造訪,只是家父因公事繁忙,還在城里,恐怕今晚不會來了,無人陪張連長飲酒作詩談兵論武了。」張于夫剛想說︰「你爸不在最好,你可以陪本連長。」但轉念一想,這是縣長大人的千金啊,可不是一般民女,千萬不要造次,不然這藏龍臥虎的碧雲山莊可不是容易出得去的。于是恭恭敬敬地說︰「我們是執行軍務路過貴地,特意來看望小姐的。小姐身為鎮雄第一美女,多少英雄男兒無緣一見,魂斷夢中,只要張某能經常得睹芳容,就算肝腦涂地,也心甘情願。」孫雲妮嫣笑道︰「什麼‘四大美女’、‘烏蒙花魁’,不過是隴司令一時戲言,小女子一介俗草凡花,怎能承受張連長這樣的英雄豪杰如此垂青?真是愧不敢當呀。」張于夫想說什麼,但一時千頭萬緒卻無從說起,不由又怨恨起自己小時候只崇尚武功,沒有好好的讀書來。張于夫呆了呆,說︰「我口才不好,想說的話說不出來。」孫雲妮說︰「這才是英雄本色嘛,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好了。」張于夫終于按奈不住,說︰「孫小姐,我,我……」可是半天也沒「我」出來,孫雲妮卻一臉清純地看著他,依舊笑靨如花。正在此時,比她小兩歲的貼身丫鬟兼徒弟芸香前來說︰「大小姐,老爺有信送了過來。」原來的那女孩因為背叛了孫家父女,心里一直不安,干脆就不辭職而別了,現在居然做起了隴承堯的五姨太、隴玫春的小小媽。張于夫說︰「既然小姐有事,那我就先告辭了。」孫雲妮嫣然笑道︰「家父不在,招待不周,還請張連長見涼,歡迎下次光臨。」

張于夫帶著手下兵丁,出了碧雲山莊,想起剛才的失態,不免為自己的窩囊感到羞愧難當。心想,如果自己還他媽的連把孫雲妮搞到手的出息都沒有,就別想做什麼「東北侯」了,這小小連長估計就封頂了。想起這些,心情不由一陣灰暗,于是快馬加鞭,催促士兵,踏著月色,匆匆趕回軍營。可嘆︰

歸去來,歸去來,枉自碧雲歸去來。

佳人願,本就難測;

空馬回,意冷心灰不自在。

看世界,欲難舍,還有誰這般求幻愛?

望明月,幾多無奈!

急鞭催馬走,情疏猶可待?

6兩英雄赫章接頭

張于夫走後,孫雲妮和芸香相視一笑。孫雲妮問︰「老爺的信呢?」芸香從懷里掏出一個信封遞了給她,果然是父親的筆跡。看了父親的信後,孫雲妮來到了剛才的那間客房,只見自己一直朝思暮想的心上人正和外公侃侃而談,什麼《資本論》《共產黨宣言》馬克思主義等等,很是投機。原來周老先生自從國父孫中山先生逝世後,見蔣介石公開叛變了革命,于是無心從政,卸職回到老家畢節隱居,終日埋頭書齋,終于從馬克思的學說中找到了真理,從共產黨的武裝斗爭中看到了希望。現在這一老一少,一個是馬克思主義的研究者,一個是馬克思主義的信仰者,他們正在一起探討著,交換著意見。孫雲妮明顯地看出,自己心上的****對自己敬愛的外公也同樣是那樣的崇敬,心里十分高興。

孫雲妮近年來也接觸了一些進步書籍,也知道了馬克思主義和共產黨紅軍,也知道了共產黨的中央紅軍剛剛從這里經過,龍雲和隴承堯的部隊望風而逃。紅軍所過之處,軍紀嚴明,秋毫無犯,到處寫下標語,宣傳北上抗日。而且她還知道,曾經在這一帶活動的趙文海的隊伍和余澤洪的「南六游擊隊」等都是共產黨的部隊,就是她的這位心上人,也同樣是共產黨的人。現在見外公對共產黨那麼感興趣,心想自己最敬和最愛的人一個喜歡共產黨,一個是共產黨,自己也應該相信共產黨和擁護共產黨才對。于是她便對陸光強說︰「陸……連長,我也要到你們部隊去,當紅軍。」陸光強見她這樣稱呼他,感到很別扭,說︰「我早就不是什麼連長了,你就直接稱呼名字吧。」這也是孫雲妮所希望的,于是她重新說道︰「光強,我要到你們部隊去,當紅軍。」陸光強說︰「我們可不同‘隴家軍’,天天轉來轉去的,又是行軍,又是打仗,你不打人家人家就要來打你。再說我們也不收女兵的,你就呆在家里吧,等我們的大部隊來了再說。」孫雲妮不好強求,也听不懂他們分析時局,便回自己的獨立小院去了,心想你不讓我去我偏要去,天亮後就跟著你。這一晚,是她一年多來睡得最開心最安穩的一晚。可是第二天她起床的時候,陸光強早就走了,只留下一張字條請外公轉交︰「雲妮︰部隊天天行軍打仗,居無定所。如果要參軍,等我們的大部隊來了,你那麼優秀,在紅軍的隊伍里正好一展身手,為國家、為民族貢獻自己的青春和才華。軍務在身,不敢耽誤,先走了,保重。光強。」

看著字條,孫雲妮不免有些失落,自己辛辛苦苦找了一年多才找到,現在卻說走就走了,追也沒法追,找也沒處找。在惆悵與失落中,她只好默默地為他祈禱,希望他旗開得勝,所向披靡。想起自己將來還可以當紅軍,心里也有著莫名的興奮,于是展開她的美妙歌喉,唱了起來。

天剛蒙蒙亮,陸光強就辭別了周素園老先生,離開了碧雲山莊,來到當初與孫雲妮邂逅相逢——昨晚死里逃生的地方,打了幾個胡哨。可是他的大黃馬已經不再象以往那樣長嘶一聲,御風而來了。想起多年來一直生死與共的大黃馬,陸光強禁不住傷心落淚。但革命斗爭是殘酷的,連自己的生死都早已置之度外了,自己也不知掩埋了多少戰友,又何況區區一匹馬?想起這些,陸光強又在悲痛之中起程了。他沒有進鎮雄縣城,而是立即折回貴州。回到貴州赫章地界,陸光強徹底甩月兌了隴承堯的糾纏,朝赫章縣城趕去。原來隴承堯的勢力範圍就只在雲南東北角的鎮雄、威信、彝良三縣和貴州畢節、四川敘永的一部分,而進入赫章,他也就無可奈何了。

中秋之夜,月圓之時,陸光強終于在規定的時間內來到了這個夜郎古國的邊陲小城,找到了一家名叫「月滿西樓」的茶館,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了下來,要了一壺價錢比較昂貴產自雲南藏區虎跳澗峭壁之上的老鷹茶,慢慢地飲了起來。正自喝著,只見一個教書先生模樣的人來到了陸光強的桌子旁坐了下來。陸光強一看他的裝束就知道是接頭的人來了,便問︰「先生喜歡喝什麼茶?」來人說︰「跟你一樣,虎跳老鷹茶。小二,來壺‘飛鷹難渡虎跳澗’。」茶上來以後,來人也慢慢地飲了起來。陸光強說︰「鐮刀遇斧頭。」來人道︰「紅星萬道光。」暗語對上後,陸光強便與上級組織接上了頭。這教書先生模樣的,正是中共貴州省工委委員、畢節黨支部書記鄧止戈。

原來黨中央在「遵義會議」後,批準建立了中國共產黨貴州省工作委員會。並指示貴州省工委要積極開展武裝斗爭,建立「面向遵義、重慶,背靠雲南的根據地,以迎接後續紅軍的任務」。隨後黨中央又派中央特科的潘漢年到達貴陽,直接給省工委下達任務,核心就是要配合中央紅軍的作戰行動︰「背靠雲南,可以牽制滇軍;西向遵義重慶,則與川黔邊的斗爭相聯接、相呼應,以減輕中央紅軍的壓力。」同時,潘漢年還傳達了與地下黨組織和紅軍游擊隊的聯絡暗號,暗號對上後,省工委便可與其發生組織關系。之後,貴州省工委按照黨中央的安排和部署,切實加強了黨內外的工作,不僅配合了中央紅軍轉戰黔北、四渡赤水、直取滇東北的戰略部署,為粉碎蔣介石的圍追堵截作出了貢獻,同時還加強了黔軍的策反,建立了地下交通站,發展了黨組織,建立了地方革命武裝,沉重地打擊了國民黨的反動統治,動搖了國民黨在當地的領導地位。

1935年8月,省工委召開會議決定,派出負責搞軍運工作的省工委委員鄧止戈重返畢節,按照中央的安排和部署,廣泛開展武裝斗爭,準備迎接後續長征的紅二、六軍團,在以畢節為中心的川滇黔邊建立新的根據地和蘇維埃政權。

鄧止戈來到畢節後,短短半個月的時間便找到了原在畢節搞軍運工作的王冠蘭(雲南人)、楊逸民(雲南蒙自人)等幾位同志,建立了黨支部。黨支部建立後,鄧止戈開始利用各種關系,聯系地方進步武裝。與此同時,他自己又約當年林青、秦天真發展的範敬章部前來赫章接頭。

接上頭後,鄧止戈和陸光強一邊飲茶,一邊假裝套起了交情,最後他們相攜向鄧止戈住宿的客棧走來。可是,鄧止戈的行跡還是受到了國民黨特務的懷疑,就在他們進入客棧的時候,三把手槍同時對準了他們。一個聲音命令道︰「舉起手來,不然開槍了。」陸光強和鄧止戈明白是什麼回事,便緩緩地舉起了雙手。就在陸光強將雙手舉到頭頂的瞬間,突然左手迅速地抓開頭上的羊氈帽,右手拿起藏在頭頂上的德國造左輪手槍,于電光火石之間,連開三槍,那三名特務在槍聲中倒了下去。

一時間槍聲大作,埋伏在附近的國民黨特務紛紛沖了出來。陸光強迅速地把左輪手槍和氈帽放回頭上,拔出了腰間的雙槍。鄧止戈也拔出了手槍,二人邊打邊退出了客棧。槍聲劃破了中秋月夜的寧靜,也引來了駐扎在附近的國民黨軍隊。好在鄧止戈是搞軍運出身的,同樣本領非凡,二人在彈雨紛飛中翻牆越脊,終于逃出了赫章縣城。有詩為證︰

英雄千古風流事,彈雨賽煙花。

月照中秋,夜朗古國,誰可堪夸?

神槍並舉,飛檐走壁,如履平沙。

烏蒙又見,子龍身現,豪氣可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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