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古道2︰活人禁地 第4章 血鼎尸煞(4)

作者 ︰ 李達

回想著在鬼窟時的詭異經歷,陰森森的白毛狼、吱吱亂叫的血蝠、無窮無盡的深淵,不過更讓我恐怖的,卻是那大鼎打開後里面竟然出現了一個人。這古鼎不知道在深淵中吊了多久,也不知道究竟是做什麼用的,打開之後竟然有一個活生生的人跳了出來,這才是最可怕的!他是誰?為何被封在古鼎中?為何能在大鼎中活那麼久?

我越想越害怕,沒想到父親又說了一句︰「那個人在臨走前,倒是說過自己的名字。你,想不想知道?」我隨口說︰「那當然想!」父親面色蒼白地盯著我,盯得我心里都發毛了,最後幽幽地說了一句︰「那個人自稱姓金,名子寒。」

我一下子愣住了,兩只腳像生了根一樣,死死釘在地上,一動也不能動。渾身的冷汗順著背脊流下來,冰冷冰冷的。

難怪父親听到金子寒這個名字時會那麼震驚,原因出自這里!那個從深淵大鼎中出來的人,竟然就是死人臉!

我呆了半晌,終于反應過來,朝後退了幾步,一下子跌進水里,差點兒嗆了一口水,在那兒使勁兒咳著。

父親陰沉著臉,在那兒吸著煙,黑暗中煙頭忽明忽暗。

黑暗中,我的心里翻起了滔天巨浪。難道說,死人臉竟然來自那個無底深淵中?那死人臉到底是人還是怪物,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再想想,當時死人臉將所有火折子都拋入虛空之中,表情確實有些古怪,好像那大鼎和他有著什麼神秘聯系一樣。他當時是想看什麼?看看那古鼎還在不在,還是想看看從前生活過的地方?

不對,不對,他娘的,怎麼這件事情听起來越來越離譜了,像神話似的,待會兒說不定就蹦出來孫猴子啦!父親該不會是開玩笑吧?我看著父親,他也很激動,站起來在河灘上走來走去,後來拍拍我的肩膀,說︰「石頭,這件事情很難理解吧?確實。當年你爺爺告訴我時,我也不敢相信……他娘的!這件事情怎麼說呢,老黃河上的事情就是這麼邪門!」我的腦子里亂成了一團,根本听不進他的話,在那兒結結巴巴地說︰「那個……死人臉……金子寒他……」父親大手一揮,斬釘截鐵地說︰「石頭,听爹的話,以後再也別去黃河邊上了。至于金子寒,一定要小心,他到底是人是鬼還不一定呢!」

我腦子里亂哄哄的,父親說的和黃七爺說的明顯是一件事,可是怎麼老感覺不大一樣呢?對,黃七爺說,當年是在一個黃河灘上發生了黃河流血事件,並從水里扒出了一具黑棺,里面有幾具三眼的女尸。他們到底誰說的才對呢?

我心里亂糟糟的,順口說道︰「爹,黃七爺也給我講過這個故事,跟你說的不大一樣……」

父親一下子呆住了,問我︰「黃七爺?哪個黃七爺?」

我說︰「就是黃七爺呀!他說是爺爺的八拜之交,是過命的兄弟!」

父親顯然有些吃驚,一下子呆住了,直勾勾地看著我︰「石頭,你確定你看到的是黃七爺?」

父親看得我直發毛,我趕緊說︰「確定呀,他說是爺爺的八拜之交,是過命的兄弟!」

父親悶悶地問︰「他還說了什麼?」

我想了想,說︰「他跟我說了黃河六大王的事情,說黃河手藝人分為四派,咱們白家是分水一脈……還說,還說他當年和爺爺一起去找過黃河源——」

父親一下子打斷我,粗暴地問︰「他有沒有說關于黃河大王的事情?」

我說︰「他只跟我說,爺爺讓他告訴我‘黃河大王,不是人’。」

「黃河大王不是人?」父親冷笑著,在黑暗中看起來有些面目猙獰,「這個黃老鬼,他還真敢說!黃河大王不是人又是什麼?難不成是個大王八?」

我試探著問父親︰「爹,黃七爺到底是怎麼回事?他說的黃河大王又是什麼?」

父親冷冷地說︰「他才不是黃七爺!」

我說︰「啊,那他是誰?」

父親冷笑著︰「誰?他娘的死鬼!」我弄不明白父親到底是說氣話,還是什麼意思。過了好久,父親才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石頭,那個黃七爺是假的。黃七爺早在十年前就死了,當時你爺爺專門帶我參加了葬禮。」

「啊?」我一下子站了起來,腳下一滑,一**摔在了地上。

關于黃七爺可能有假的說法,猴子早跟我提過,但是我一直不信。雖然和黃七爺接觸時間不長,也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引我去龜葬城,最後為何又要殞身龜葬城,但是他那股江湖豪氣,對我的愛護,和爺爺幾十年的深厚交情,絕不像是裝出來的。特別是黃七爺在龜葬城中慷慨赴死,臨終前囑咐我的幾句話,都是情真意切,真真實實。他連死都不怕,還用得著騙我嗎?騙我又有什麼意義呢?

我心亂如麻,想得腦漿子都生疼,在黑暗中抱著頭呆坐著。父親也沒說話,站在那里看著身邊的黃河。黃河嘩啦嘩啦響著,紅毛毛的月光映射在泛著藍光的黃河上,形成了一種非常古怪的色調。

我的心徹底亂成了一團麻,怎麼理也理不清楚。不管怎麼樣,黃七爺和父親之中,一定有個人在說謊。

到底是誰呢?

不管是誰,我都無法相信,他竟然會騙我。

按照父親的說法,黃七爺已經死了十年了,那我當時遇到的人又是誰?他為什麼對我們白家的事情了如指掌,最後進入的鬼洞又是怎麼回事呢?

突然打了一個閃電,天空中轟隆隆響起一串炸雷。魚群被驚散了,在水下亂竄。水下星光點點,滿河碎金,又漸漸聚集成了一個巨大的光球。

突然間,一個念頭闖入了我的腦中。我心里像被過了電一樣,一下子亮了起來——我心中涌起了一個可怕的念頭。去太行山之前,母親曾對我說,父親失蹤前告誡過她,要是他失蹤了,讓我誰的話也不能相信,就算是他和我母親的話也不行。

父親失蹤前突然說了這番奇怪的話,又是什麼意思呢?

難道說,他已經預感到,他自己或者我母親可能會騙我嗎?

我越想越害怕,不由得死死盯住父親。月光朦朧,水中的光也朦朧,我看不清楚。我一時間也有些懷疑,眼前這個人到底是不是我父親呢?在我印象當中,父親是個只知道悶頭干活的窩囊男人,什麼時候這麼健談了?不過,听他說話的口音和習慣,又確確實實是我父親不假。

我想了想,冷汗都要出來了,轉過身問他︰「爹,黃七爺說,咱們白家在金門中是分水一脈,這個對不對?」他點點頭,說︰「是。」我說︰「他還說,金門四脈都會驅物引獸,這個是真的嗎?」父親摩挲著拳頭說︰「金門四脈確實有格物驅獸的絕技,看來這人對金門的事情還挺了解。」我點點頭,接著問︰「那咱們分水一脈,驅的是什麼物呢?」我父親笑道︰「分水一脈,驅趕的自然是小獸,鼠、兔居多。」我看著他,逼問道︰「那麼,你為什麼讓魚給我送鼻煙壺,不是讓老鼠送呢?」父親明顯一怔,顯得有些慌張。但是他很快調整了表情,說道︰「石頭,我沒有讓魚給你送鼻煙壺。」他說︰「我當時將鼻煙壺掛在了一只河狸鼠的身上……難道……難道……」

他突然不說話了,直勾勾地看著黑黝黝的河水。

我也沒有說話,死死盯住他。這個男人,他究竟是不是我的父親?

黑暗中,風呼呼刮著,水浪翻滾,河灘上有股刺骨的寒意。

他扔掉煙頭,焦急地在河灘上走來走去,說︰「不對呀,難道說這個東西被別人中途調了包?啊,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他娘的,原來是這樣!」他激動起來,一下子跳起來,朝前跑著,我拉都拉不住。

他一下子消失在黑暗中,只听見他在河灘上嘩啦嘩啦地蹚著水,不知道他跑到了哪里。我有些害怕,也怕他出事,在那兒大聲喊他。就听見他朝我大聲喊了幾句,聲音越來越遠,最後徹底消失在了黑暗中。

雷聲轟鳴,越來越響,一個個炸雷打下來。突然刮過一陣狂風,緊接著豆粒大的雨點兒就劈頭蓋臉地打了下來。黃河水仿佛沸騰了一般,咕嘟咕嘟響。我回頭看了一眼,黃河水不斷往上淹著,形成了一道一米多高的水牆,黃乎乎的大水嘶嘶淹過來。在大水之中,好像有一個黑黝黝的物件。天色太暗,我沒怎麼看清楚,就看了一眼。但是就那一眼,卻讓我渾身發冷。

在我回頭的一瞬間,大雨鋪天蓋地地下著,河水仿佛和天上的雨水連在了一起,分不清哪些是河水,哪些是雨水。在這大雨之中,一只巨大的黑黝黝的東西在水中翻著浪花,這黃河中的巨怪是什麼?

我嚇得尖叫一聲,在大雨中也看不清東西南北,只拼命地朝前跑,腦子里一直回蕩著父親臨走前喊的那句話︰「石頭,快跑!他娘的!這世道亂了,全亂了,誰的話也不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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