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焰傳 第8章 燕子穿行金鳳窩(中)

作者 ︰ 德公

褚公子譏笑道︰「董公起憲是不是那個道衍和尚的俗名?」道衍也是襄助永樂帝奪取大位的功臣,但野心勃勃,名聲極壞。

董沖香正色道︰「非也!董公起憲乃是七焰山的開山祖師,爵封‘恭翊千歲’,一等世襲王爵!」

幾位公子一驚,顯然听過七焰山的威名,至少千里鏢局的聲名還是如雷貫耳的。

陸啟平點頭道︰「董公子所言不虛,《太宗實錄》和《宣宗實錄》確實沒有載入董公起憲的事跡,只因為董公起憲不貪圖利祿,成大事後就封金掛印而去。永樂帝惱他不肯繼續輔佐自己,便抹煞了他的功績。主持編纂《太宗實錄》的總裁是楊士奇、黃淮、金幼孜、楊溥等人,自然不敢將事情寫入。後來主持編纂《宣宗實錄》的又是楊士奇,當然還記著老規矩了。」

四公子听罷,便不再說什麼。董沖香暗贊陸大學士果然了不得︰「陸大學士和我曾祖父當真是知音!只可惜曾祖父已經死了幾十年,否則引二人相見,豈不妙哉!」又暗道︰「那個楊士奇倘若有一點點正義感便好了,便不至于讓我一家史上無名!有機會應當見見那個楊大人,當面問清才好。」他哪里知道,楊士奇在編纂完《宣宗實錄》之後升為少師,不久病死。其子長期作奸犯科,因此老爹一閉眼,當即便被法辦。

且說董沖香由陸府出來之後,便去拜會黃天光。黃天光和沈香兒暫居在包羅胡同,每日與江湖同道共商聯盟制瓦剌大計。當時,瓦剌甚為強大,且與內寇勾結,大有吞並中華,恢復元朝統治之野心。黃天光之師父乃是虛我寺中著名的玄師,不但武藝高強,在江湖上威望極高,而且胸懷抱負,忠君體國。黃天光秉承師志,便欲聯合天下武林同道,結盟抗敵,以保中原。此舉得到郕王、于謙等人的支持,各路英雄也紛紛響應。再說那虛我寺,雖然名中有寺,卻非寺廟,頗為怪哉,後文自有詳表。

卻說董沖香來到了黃天光的住處,見大廳中有幾個客人在座,皆是江湖人打扮。黃天光一一為他引見。這幾個人分別是崆峒派的「一把抓」楊玄孜,一個大胡子老頭;上官世家的上官人,一臉的精明相;丐幫的胡開,又臭又髒。

三人在江湖上混飯吃,自然對于七焰山的少千歲不敢怠慢,連連奉承,尤以上官人的諛詞最多。

少頃,三個客人離去。董沖香這才松了一口氣,道︰「這三個家伙真是羅嗦,尤其是上官人,真想拍他幾掌。」

黃天光笑道︰「這幾個人確實羅嗦,反反復復,就是不肯入盟。」

董沖香對入盟之事也有耳聞,並且還知道黃天光的師父曾經發帖請七焰山入盟。只是此時董璋閣閉關,掌握山中大計的把爺隨手將請帖丟掉。當下感到十分慚愧道︰「其實……七焰山也沒有入盟……」

黃天光拍了拍他肩頭道︰「董家世代忠良,汝父董千歲更是忠君愛國,座下童正因軍師、程延尉將軍也是豪杰之士,只可惜董老爺子過于保守,行事謹慎,才不入盟。」

這位董老爺子名喚董輔梏,是董起憲的五兒子,俗稱「把爺」。二十年前,董璋閣的堂兄董璋化聯眾叛亂,共反董璋閣。董輔梏雖然與董璋化等人十分親近,但卻膽小怕事,未與同謀。後來,董璋閣憑借童正因、程延尉等人之力,歷時五年,掃平叛眾。經此變故,山中董氏族人或死或逃,已然所剩無幾。因為董輔梏在山中輩分最高,又未參與同謀,因此被董璋閣委以重任。如今閉關,便令之代掌山中大計。這些事,黃天光自然知曉,但他卻不知道要想調遣七焰山的兵將,除非京城變亂,或者皇帝在危急之時以「永樂兵符」傳令方可。這一點,董沖香也不知道。

黃天光又道︰「董兄弟很有見識,將來必成大器。現在雖不能報效國家,但是也不能終日拈花惹草,無所事事。」

董沖香臉一紅,道︰「黃大哥教訓的是,慚愧。」

黃天光又道︰「年紀輕,經歷少,難免不犯什麼錯誤。明日郕王要在府中大宴天下群雄,兄弟不如一道同往。」

董沖香大喜,卻又忽然沮喪起來,道︰「七焰山沒有入盟,我哪里好意思去吃飯!」想了一下,拍掌道︰「我可以化妝成老漢,這樣就沒有人認得出我來了!」

黃天光道︰「巧極,香兒的師父乃是天下第一易容大師,她也得了一些真傳,可以讓她幫你弄弄。」又遞給他一張名帖,道︰「明天你拿著這個方能進得郕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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