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的傷勢並不太重,但心中憋下的一口不服的冤氣傷到了他。他回到南海一面加緊療傷,一面苦苦思索,想去參悟透自己所修煉的諸多功夫中一直達不到頂峰的原因。比如用水,沖、漫、淋、灌以外沒有了更好的攻防制敵妙用。白帝站立海濱瞭望著無際的南海——海水湛藍澄碧,溫婉妍麗,望著這近乎透明,終日涌動不息的藍色襯著島上散立在海濱山坡的芭蕉、椰樹、鳳凰、木棉,又終日奔涌喧嘩著陽光的南海和南海里的水。白帝踏著松軟的沙灘踱著步,拉遠了思緒,眼前隱約出現了北方的海,尤其是大連島、蛇島附近的海域,是那樣的廣袤,那樣的蒼茫,又那樣的晦暗滯重、陰郁沉雄。那里的海浪雄獅怒吼般地朝岸邊席卷而來時,給人的感覺是宇宙的無限,自然的浩蕩,造物主的神秘與威嚴。
「我要用水再與赤帝打一仗!」白帝養好傷下定了決心。可是,他哪里知道隨之而來的是他的又一次災難。
赤帝回到彭城內仍躲在雲龍山上的靜廟里,雖然外面大楚子民們都已知道了有這麼一群專向楚國政要人士偷襲的火龍存在,但楚軍民畢竟未見過也不可能再做進攻火龍的設想。也正因如此,火龍們住在這里挺隱秘也很安全,不做強迫性的出擊、打探或偷襲。最近多日,情況完全變了,老火龍赤帝閉關療傷修整,小火龍們活著的傷已全好,精力旺盛,匹夫之勇呈現,紛紛出去暗殺與偷襲大楚地方官吏,中上級官員被殺的不少,大大削弱了楚境內的地方安定性。
白帝一入彭城便直撲雲龍山,立于山頂雲端,他開始了運功凸肚,吸取大海里的水、催開波浪,攜著「呼呼」「嘩嘩啦啦」的哨音,洶涌澎湃,排山橫空而來。白帝運功極高,用水進攻也不為錯,但他老人家可沒有探究水的性質——水為無骨,柔滑軟膩。「呼呼啦啦」傾注城中,並沒有專找火龍們去澆去灌,更沒有「水漫金山」似的只漫在雲龍山上。水四下里走,先平凹溝坑塘,再漫凸地,最後才沖進雲龍山山廟里。當此時,水已是強弩之末;當此時,水已是把大楚皇城大部分地區漫在水下,大部分人民洗涮在水里。城里哭聲震天,民不聊生,這白帝為對付赤帝而傷害了楚民,是功,是過?
赤帝沒傷毫毛,運功吐火,協同小火龍們仍以火球攻向白帝。「哈哈哈……老白蟒啊!咱們謝謝你。你真老笨蛋一個!我們在山上,你用水攻,那不是故意在傷害大楚國民嗎?項羽能喜你嗎?你在幫我們,我們其實也不會高看你的,你只能讓任何人都認為你笨!哈哈哈……孩兒們!我給他玩玩水,你們繼續用火球攻擊他老小子。」
赤帝也運功汲水,但只作水箭、水刀、水彈、水柱利用,張口吐出,****而去,直取白帝的口、眼、額、月復等要害。白帝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魯莽,用水欠考慮,好心攻敵而無意害了楚民,有心幫楚而無心間幫了漢。趕緊收水不再吸取,而只把肚中海水運功吐出,化作水柱、水槍、水刀、水劍、水球、水彈,激射向火龍們。赤帝一看來勢馬上迎向前,以水對水,以功抵功,護住了小火龍們。兩帝功力相當,誰也傷不了誰,盡管各為其子而拼卻功力與功法。不同的是火龍群中有小火龍幾條,這可是多出于單打獨身的白帝的生力軍。小火龍們抽冷子、鑽空子向白帝軟空檔放火焰、吐火球、噴火彈,這一微小的偏重便幾乎要了白帝的老命。也是「吃一塹長一智」,白帝不再戀戰,意念動時身軀已騰空月兌離了戰斗圈奔南海御風而去。
這次白帝沒有受到什麼重創,僅烤痛了幾塊皮膚,千幸萬幸幸虧是白帝跑得快,「敵強我避,敵進我逃」。調理好輕傷後,白帝心事重重地站在南海島上,西望落日,正「半江瑟瑟半江紅」。不覺意志沉沉,獨自彳亍于水濱沙灘,想起大楚的命運。自己曾耳聞目睹過楚民的心滿意足,大楚舉國上下對項王的敬重與感恩,也體感到楚大王的豪邁曠達、文治武功,遠非劉邦奸詐****之輩所能比的。楚王請我幫忙,我不是不幫只是不問世事的臭毛病使然。如今是天不助楚乎?
「唉……‘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我老白蟒也助了劉邦黃毛兒了。如此‘日薄西山’,難道能預兆楚之‘氣息奄奄’?」白帝長嘆著抬頭看那落日,其景象壯觀、綺麗、神秘、迷人。太陽靜靜地躺在西方地平線上,變得如此之大,顏色是那樣深黃、殷紅;他緩緩墜落,接近地平線時竟縮身變扁。
「父親!父親!孩兒出關了,孩兒出關了。您再也不用擔心火龍逞強了。」半空中突然傳來一個清晰的聲音。白帝轉臉抬頭,沒有見人,卻看到了無雲的天空中現出神秘的藍灰色暗弧,暗弧外面還瓖有明顯的亮弧。而在暗弧和亮弧上升的同時,西方天空又出現了迷人的紫光,隨著太陽的墜落,紫光下移,接近地平線時才消失。
紫光消失了,白帝眼前閃過一道白光,他趕忙揉揉眼,看到了自己的兒子,一個更健壯的小白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