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衣上的檀香 2 血光後的回溯

作者 ︰ 幽客

夜空下的軍人獨自立在沙崗上,他抬頭仰望著無垠的星空。

他想,這是一個有病的國度,人們多是為了一己之利而拼死拼活,試問有多少人能如南岳那般為家國忠義而戰?

即使是他自己也不過是為了氏族責任而奮斗,為了擺月兌痛苦和空虛而廝殺罷了,征戰于他只是宣泄,而那無限的權柄又有什麼用呢?它抓不牢熱騰騰的生命,更留不住想要的人。

他抬頭仰望著星空,這片星空和七年前一模一樣,他記得她曾經也很愛這片繁密的星辰,時常深更半夜一個人偷偷跑出帳子,抬頭痴痴地望著星空,而他則在帳子里靜靜地望著她。

如今,她也變得跟這星光一樣可望而不可及,卻又無時無刻不縈繞著他,只有在無眼的刀劍下,間不容發的危險里,她那幽魂一樣的身影才會短暫地消失。

這或許是他熱愛戰場的原因之一。

不遠處的軍營內,篝火在微風中徐徐搖曳,一名軍人打開路柵,徑直穿過布滿砂礫的平地,走上高起的土丘,迎著廣莫風向他走來。

這位同樣夜不能眠的陪戎副尉似乎也沒什麼心思跟人玩樂,他走到主將身邊,低聲道,「將軍,城里的俘虜該如何處理?」

「大約多少人?」

「兩百人出頭,多數都給逃了。」

「那就暫且都留著吧。」上顥想了想道。

常應了一聲,但神色頗有些為難。

「怎麼了?」

「將士們都拿著大刀往城里擁,說要宰了他們。」陪戎副尉顯得既為難又有些義憤填膺,「將軍,一路上你也看見了,他們殺了多少無辜的百姓和孩子,死有余辜。」

上顥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開始慢慢往回走,走下干燥粗糲的黃土坡,「你有沒有想過,那些俘虜中或許有很多人並沒有屠戮百姓,他們可能跟我們一樣憎恨這些事,但又沒法阻止?」

「這……」常皺起了眉頭。

上顥一邊走一邊自顧自繼續說道,「你們今晚拿著刀砍殺那些受傷的俘虜,當然,其中有些人確實是罪有應得,但另一些人呢?你們往他們身上砍的時候跟屠戮手無寸鐵的百姓有什麼區別?」

這將軍在處理俘虜時總不比在戰場上那般得心應手,果斷干脆。

多年前,他十八歲,隨父親出征清河灘,擊剿叛軍。

雩之國的叛亂多數是由于過分苛刻的賦稅和欠缺公正的刑罰造成的,民怨載道的地方,戰火總是很輕易就能點燃。

當年,叛軍的人數和實力並不強大,很快便被皇城的軍隊圍困在山中進退維谷,上老將軍于山下放話說只要他們繳械投降,便絕不傷任何人性命。

可等他們盡數順服之後,所有降兵都被單獨拉到了軍營外一片潮濕的河灘上。

上顥起初並沒有怎麼留意,只是在軍營里穿行時看見五六個勤雜小兵圍聚在柵欄邊,他們望著某一個地方嘁嘁喳喳地小聲議論著什麼,等他走過去的時候,他們都慌亂地散開了,只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小戰士執拗地站在原地沒動。

「少將軍,」他倔強地看著他,「老將軍不是承諾過不殺俘虜的嗎?」

上顥向遠處的河灘上望去,只見降兵們被拉出來排成行列,手腳盡數被長繩緊緊綁著。

十幾個士兵圍著他們嘻嘻哈哈地笑,他們辱罵著歸順的降兵,跟自己人互相調侃著,然後突然拔出刀來捅進某個降兵的心髒里,那人驚恐地低頭看著自己的胸膛,當鮮紅的刀子□□的時候,黑血  地噴了出來,噴在了那個戰士的盔甲上,留下一灘深紅的印跡。

那劊子手立刻哈哈大笑起來,第二個俘虜驚恐地看著他,只見他拍了拍那人的腦袋,一副很遺憾又很玩味的樣子瞅了他半天,等他欣賞夠了他驚恐的表情,便馬上猙獰畢露,斜斜一刀揮下,將他的腦袋完全劈成了兩半。

上顥遠遠看了他們一眼,突然轉身快步走向父親的大帳。

「河灘上那些俘虜是怎麼回事?」他帶著一股火氣沖進帳子便劈頭蓋臉地責問道。

「就是你看到的那麼回事。」上銘當時悠閑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繞過桌案走到挾兒子’跟前。

「你在山下時說過不傷他們性命。」他冷冷地逼視著他,那無禮的目光大大超過了對方身為‘父親’可以容忍的程度。

「我的確那麼說過。」上銘昂首挺胸地站在那兒。

這位上老將軍渾身上下都充滿了一種久經滄桑的精明,骨頭里則深深印刻著沙場殺將的冷酷和狠辣,只听他悠閑地說道,「世上有句話叫做‘君無戲言’,可那是針對皇帝用的,像我們這種帶兵打仗的只要領悟‘兵不厭詐’就行了。」

年輕軍人緊盯著父親殘忍漠然的從容樣子,英俊的臉上呈現出陰暗的怒容。

軍帳里,父子兩人互相怒視著,宛如兩頭狼在對峙,片晌,上顥突然轉身大步往帳子外走,上銘頓時勃然大怒,他的雙眼充血,大吼一聲,「你給我回來!」

他沖向自己的兒子,雙手扣住他的肩膀,上顥經他那麼一刺激,強悍的脾性也跟著狂漲上來,他轉身伸手抓住父親的肩膀,發起一股勁道將他往後一推。

這一推竟是讓高大威武的上銘踉踉蹌蹌地倒退了好幾步,後背一直撞到了桌案上才勉強站穩。

原來十七歲那一年,上顥的個頭竄得極快,身子也長開了,如今面對上銘,他們在身量上已經旗鼓相當。那一刻,年輕人先是悚然自驚,緊接著便突然萌生了一種想要將掐住那個老東西的脖子,讓他狂翻白眼,氣息奄奄的念頭。

可他並沒有那麼做,不知道是因為上銘身上依然殘留著老將的懾人氣魄,還是他內心的道德感在作祟,也可能是對自己目前的實力還不夠自信,他一言不發地站在原地,既沒有走也沒有繼續動手。

「以下犯上!」須臾,上銘狠戾地瞪著自己的兒子,「給我出去去領二十軍棍!」

上顥死死盯著父親,眼楮燒成了深黑色,好半天才一字一頓道,「是,將軍。」

二十軍棍對上顥來說並不算什麼,像他這種生命力極度旺盛,從小不知道多少回被上銘打得半死不活的孩子,二十軍棍不過是一場毛毛雨。

等他領完了二十軍棍,穿著一身髒兮兮的戎裝從帳子里走出來的時候,遠處的河灘上已經沒有幾個活著的俘虜了,鮮血浸染在潮濕的泥土里,順著沙石的縫隙淌入了河水中,水流里冒出一絲絲殷紅,仿佛有胭脂盒打翻在水底。

空氣中混雜著一股枯草與泥土交織的氣味,濕潤的風帶著一縷縷慘死的魂魄繚繞在軍營上空,那群在降兵身上發泄夠了的戰士心滿意足地往營地里走,他們一路談笑風生,臉上的神色好像剛剛吃了一頓饕餮盛宴。

軍營里有些看不慣的將士紛紛無奈地搖搖頭,他們喝酒的喝酒,回帳子休息的休息,上顥拖著一身的疲憊往自己的軍帳走。

「少將軍!「那群以殺人為樂的家伙走進營地時還格外殷勤地向上顥打招呼。

他厭惡地瞥了他們一眼,轉身走進自己的營帳。

是夜,沙風凜凜,冷月幽亮,上顥與常一前一後從凹凸不平的土丘上走了下來。

從沙地上望去,天狼古城遭受征戰創傷的輪廓隱隱浮現在陰森荒涼的黑夜里,它像是一座巨大的廢墟供偶爾駐扎于此的士兵殺人泄憤。

「那兩百個俘虜究竟該怎麼處置?」常此刻也陷入了兩難境地。

「願意歸降的暫且留著,至于那些不服氣的……就隨將士們處置吧。」上顥走到山丘下停住了腳步,他顯得心事重重,低頭漫不經心地用軍靴踢玩著地上的一顆小石子,喃喃道,「一路打打殺殺不容易,現在還不給他們一點甜頭吃,這群崽子怕是要跟我造反呢。」

常點頭道,「好,那我這就傳令下去。」

「嗯。」上顥應了一聲,他的眼楮抬都沒抬一下,只是看著地上的石子一言不發。

*************

同樣的黑夜,同一片天地,入目之景卻是截然不同。

雲檀並沒有直接去璇璣海,由于太思念旋兒,她先返回了皇城一趟,否則怕是做什麼事都魂不守舍。

都城的繁華撲面而來,那是一種富麗,旖旎,能腐蝕人心的美,它太甜膩綿軟,吞噬著人們的斗志,令人意志懈怠,輕易放棄抵抗便沉醉放縱。

回想起連日來在荒漠上發生的種種,就像是一場夢,它似乎真的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但卻什麼也沒留下。

或許人生就是一場夢,夢里愛得再深,恨得再透,醒來便統統化作烏有。

悅音坊依舊回蕩著響不完的靡靡之音,老鴇子見雲檀回來高興極了。

當初文沐麟帶她走時雖然留了不少銀子,可她相信,若是這姑娘留在此處,這些日子賺到的好處會更多,雲檀在干娘好說歹說下,勉為其難地同意當夜便獻舞一支。

是夜,霞紗飄舞,萬燭生光,她一曲舞畢,金葉子,碎銀子紛紛然如雨一般落到大堂中央搭建的舞台上,看客們大聲喝彩,他們吵鬧著,擁擠著,恨不得用數不盡的錢財將台上的妙人兒給砸下來。

這是干娘新想出來的主意,讓看客們往台上扔些小錢,一來能令氣氛更熱騰些,二來,台上的姑娘們會半提起裙子接碎銀,那若隱若現的曼妙雙腿可能讓人大飽眼福呢!

雲檀跳完舞便下台離去,一刻也不作停留,更不費心思去撿那些碎銀,她自認還沒落魄到這種程度,豈能‘屈尊’于小恩小惠?

當她步步生姿地離了台,老鴇卻攔住了她的去路。

「喏,上家將軍今晚要見你,」她眉開眼笑地掐了雲檀一把,「他給了我足足兩塊金餅子呢,你這小狐狸真是我的搖錢樹!」

「上家將軍?你是說上雋?」雲檀皺起眉頭來。

「膽敢直呼將軍名諱,小心我抽你一嘴巴!」老鴇瞪了她一眼,將她往東側的廂房那兒一推,「快去!」

雲檀撇了撇嘴,不好推辭,只能不情不願地向東廂房那兒走去。

女郎推門而入,她撩開珠簾,穿過紗幔,窗下,黃金雕成的蘭花妖冶多姿,一面縷刻著雙龍戲珠的銅鏡映照出室內奢靡狎昵的畫面。

上雋正摟著兩個姑娘品嘗美酒佳果,他見雲檀來了便揮揮手,讓身邊的鶯鶯燕燕統統退出去。

一陣衣裙窸窣的響聲伴隨著細碎的步伐消失在簾外,雲檀站在窗下,閑閑笑道,「將軍想怎麼玩?听曲,賞舞,還是——」

「喝酒!我就要喝酒!哈哈……」她的話沒說完,上雋大笑起來,他向她招招手,讓她坐到矮幾邊。

雲檀也不推辭,施施然提起長裙走到矮幾邊地坐下。

她為他斟了一杯酒,嫣然笑道,「近日正逢上將軍新婚燕爾,如此花天酒地,不怕家里那位打翻了醋壇子?」

前不久,上雋大張旗鼓地娶了文家千金文素音,全然不顧尸骨未寒的父親。

對于雩之國的權貴而言,守孝不過是形式,大多守幾個月便將之拋諸腦後,而上雋更是肆無忌憚,未出兩月竟是辦起喜事來,可能對他而言,上銘的死也算一種喜事,至少沒人能再約束他放蕩的行為了。

「你裝得倒是挺像的,悅音坊的花魁,曄國的美貌小公主,」此時,上雋目不轉楮地盯著她,「陳瀟華,你真該去當女戲子。」

他顯然早就認出她來了。

雲檀並不驚訝,只是笑了笑,「我也覺得自己有當戲子的天分。」

「呦,听這口氣,你還挺想得開的。」上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既然如此,與其靠倚門賣笑討生計,你怎麼不干脆從良呢?」

「從良?從誰啊?」雲檀漫不經心地笑道。

「你說呢?」上雋笑眯眯地上下打量起她來。

這個女人的相貌真是很勾魂,即使六七年過去,他依然一看見她就忍不住產生邪佞的遐想。

「你該不會是到現在還想著我那兄弟吧?」他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將她拉近了幾分,滿是酒氣的嘴湊到她耳邊,。

「這好像與你無關。」雲檀微微一笑。

她想抽回手,怎奈她的力氣沒他大,便只能由他握著。

「可他這次怕是沒命活著回來了。」他露出險惡的笑容來,好像在惋惜什麼似的,「沒了我兄弟當擋箭牌,你不可能再像七年前那樣輕輕松松地擺月兌我。」

雲檀說不出話來了,她看著他,一動不動,眼楮卻里騰起一股凶光。

「怎麼?听我咒他,你不高興了?」上雋的眼中流露出幾分探尋,他放開她的手腕,咧開嘴饒有興趣地笑了,「真看不出啊,曄國尊貴的小公主居然是個賤骨頭,他毀了你的家國,可你見了他還是五迷三道的。」

女郎聞罷只是笑了笑。

她不緊不慢地為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後舉杯,將酒全部潑到了上雋的臉上。

上雋不怒反笑,他哈哈大笑著抹去了面上的酒漬,緊接著臉色驀地一沉,冷冷道,「你還自命清高了?你可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

他陰森森地瞅著她,「當年上顥出兵曄國,鎮洋王蘇烈請纓同行,他們凱旋而歸後,皇上龍顏大悅,將曄國兩位公主作為犒賞,長公主歸蘇烈,而你,要不是你當年不知所蹤,你就該是上顥的!如今也不過是咱們上家的一個奴隸罷了!」

雲檀听了一怔,她別的沒听進去幾分,卻听見了‘長公主歸蘇烈’。

難怪有人在璇璣海見到了姐姐,原來她是被賞給了蘇烈。

這下找到姐姐的希望便大了!

她心下一喜,臉色卻是冷冰冰的,「當年我若不逃婚,早與雪國聯姻,怎會讓你們得逞?」

上雋冷笑道,「你以為雪國真的會為一個漂亮公主而得罪強鄰雩之國?更何況,按婚期來算,當年咱們攻打曄國之時,你還沒嫁過去呢!」

雲檀沒有接口,她的神色晦暗起來,只覺有一塊千斤巨石突然堵到了胸口。

如此說來,難道她真的生來就是這種命?

哪怕時光倒回,讓一切重來,她也躲不過國破家亡的命運?

女郎訥訥出神,而上雋則依舊在惡狠狠地說著話。

他語帶刻薄,似乎有意要刺痛她,貶損她,「說來你和我弟弟也真有意思,兩人兜來轉去,誰也離不開誰。可惜這次他回不來啦,我可不會像他那麼沒用!你不過是個亡了國的女奴,有什麼可憐惜的?」

上雋說著露出了險惡的笑容,「白天,你就應該在咱們府里干些粗活,到了晚上——」

「你這畜生給我閉嘴!」雲檀忍無可忍,破口大罵道。

上雋終于按捺不住了,他暴怒起來橫臂一掃,案幾上的杯盤統統滾落到地上,發出一片清脆刺耳的響聲。

「你以為我是上顥,能讓你為所欲為?」他的額角上有青筋凸起,帶著酒意的英秀面目猙獰畢現,「那個婊/子養的小雜種對你百依百順,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雲檀騰地站了起來,她的臉色冷到了極點,手上的動作卻快得要命,上雋只覺左臉火辣辣地挨了一下,整個腦袋被打得幾乎轉了半圈。

「你這個——」他惱羞成怒地向她撲去,整個身子都好像因為怒氣而漲大了一圈。

雲檀毫不示弱,伸手一把掀了整張桌子,隨即掄起木架上的陶瓷花瓶便向他砸去。

她並不怕上雋,恰恰相反,此刻她也被激怒了。

每當她怒火中燒的時候,都會有一股勇氣充滿了四肢百骸,她覺得自己充滿了力量,簡直無所不能!

花瓶,菱花鏡,雕花小像 里啪啦地往上雋身上落去,他根本沒有撲向她的機會。

雲檀雖然不會武功,可她會撒潑。當一個女人真正發起瘋來的時候,男人未必能招架得住。

「你過來啊!過來啊!」她大聲吼道。

女郎的頭發亂了,衣服上也染了酒漬,她的眼楮里幾乎冒出凶焰來,「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能宰了你!」

東廂房內的動靜驚擾了外邊的客人,老鴇子帶著一伙人慌慌張張地闖了進來,卻見一室的狼藉。

「哎呦!我的小祖宗!」她沖上去一把拽住了雲檀的胳膊,「你發什麼瘋呀!」

雲檀使勁地想要揮開擺月兌老鴇的手,可她死抓著她不放。

「放開!我要宰了那個畜生!」女郎一揚頭甩開垂落在額頭上的發絲,叫罵著,「你過來啊!過來!干娘你放開我!」

上雋向她沖了過去,可坊內幾個打雜的小伙子立刻迎上去,一人一胳膊把他給拽住了。

「你這個臭婊/子!」他狂吼道。

老鴇子見狀連拖帶拽地將雲檀給揪將了出去,她肥胖的臉頰氣得通紅,「回你的房去!好好給我反思著!」

雲檀的余怒未消,她不甘心地瞪了屋里的人一眼,老鴇當即又是一聲斥責,她只好氣呼呼地提起裙子頭也不回地沖上了樓去。

正在收拾屋子的翠吟見她面紅耳赤地沖了進來,不禁嚇了一跳,她還從沒見過姑娘發火呢!

雲檀二話不說,徑直走到梳妝台前坐了下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卻仍舊跳得飛快。

這些年她的脾氣越來越壞了,從前,別人只消對她稍露厲色,她便會期期艾艾地想要哭,而如今……

女郎咬牙切齒,卻只能嘆了口氣。

每個人都會變,只是不管變成了什麼樣都有利弊兩面。

無論如何,以她現在的脾氣,誰也不能輕易欺負她。

她出神地想著,眼楮看向窗外,許久沒有出聲。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鐵衣上的檀香最新章節 | 鐵衣上的檀香全文閱讀 | 鐵衣上的檀香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