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雲易澤一直守在慕容容的床邊,遇到有要緊的奏折也是宋自安搬來容華殿批閱,完了再發回給各位大臣。
對于此舉,朝中大臣一時間議論紛紛,都很不滿。他們不敢罵雲易澤,都道慕容容是禍國殃民的紅顏禍水。幸好,有太後鎮壓,這些人才不至于鬧到容華殿來。
而整個後宮,對于皇上日日守在慕容容床邊也是意見頗多,有不長眼的甚至借機誣陷慕容容,在宮里傳慕容容的流言。直到皇後懲罰了其中鬧的最厲害的一位妃嬪,後宮才算是徹底安靜了下來。
不過,所有人對這件事都還沒放松警惕,現在大家都知道了,四十八個時辰一過,慕容容若是還得不到雪嵩的果實就必死無疑。現在倒是有一大半的人在祈禱樓雪言不要找到雪嵩的果實。
雲易澤也在焦急的等著樓雪言的消息,掛出去的皇榜根本一點用都沒有。雪嵩本就是極稀有的東西,听說過的人都很少,更別說見過,還擁有它果實的人。那些殺手手里估計倒是有,但是他們又怎會拿出來?
時間不等人,就算是對天子也不例外,不管雲易澤有多焦急多擔憂,還是很快就到了第四日的早上。若是樓雪言中午之前再找不到解藥回來,慕容容就必死無疑了。
這幾天里,慕容容一次都沒醒過,雲易澤每日里會喂她喝幾口參湯,來保持生命力。
桃香看著已經完全變了形的雲易澤,心里也是難過的不行。前兩日她累極了的時候。還會睡一會兒,後面這兩天卻是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而雲易澤,從慕容容中毒開始,就一次也沒合過眼。
已經到了巳時。樓雪言還是沒有一點消息,雲易澤已經坐不住了,來回的在屋子里踱著步。
「什麼人!」外面傳來侍衛的喝聲。
雲易澤帶著希望的目光抬頭,樓雪言已經在屋子里了。一身的風塵僕僕。同樣的憔悴不堪,早不復平日里的優雅高貴。
然而這些現在還不在雲易澤關心的範圍里,雲易澤現在最關心的是他到底有沒有找到雪嵩的果實。可當雲易澤看到樓雪言帶著歉意的目光時,心就不停的往下墜。
樓雪言內疚的跪下︰「臣無顏面對皇上,辜負了皇上的信任……」
他在北塞動用了一切的關系,都沒找到雪嵩的果實,只能寄希望于京都已經有人接了皇榜。可現在看來,難道慕容容真的就該喪命在這花樣的年紀里?
雖然樓雪言以前對慕容容並不喜歡,可在刺殺事件過後。他對慕容容已經是大為改觀。最主要的是。慕容容是雲易澤心愛之人。若是她真的就這樣去了,雲易澤會內疚一輩子,怕是再也找不到一個人能走進他的內心。
「起來吧。這又怎麼能怪你呢?我知道你定會盡力。」雲易澤疲憊不堪的說了一句話,卻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樓雪言無言的起身。什麼安慰的話也說不出來,現在只能安靜的看著一個生命流逝。
「站住!什麼人?不許往里闖,皇上說過,不準任何人進去。」外面侍衛的聲音打斷了屋子里的安靜。
「皇上,奴婢有要事稟報。」一個女人的聲音夾在侍衛的聲音中傳了進來。
雲易澤更加生氣,這些女人,非要是這個時候來添亂,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氣了。
雲易澤剛要對外面的說「亂棍打死」,一旁的桃香突然輕呼了一聲︰「是駱婕妤。」
樓雪言腦子里靈光一閃,對雲易澤道︰「皇上,駱婕妤來自北塞。」
雲易澤心頭狂跳,對外面的侍衛道︰「讓她進來!」
然後,自己已經忍不住站了起來。
「參見皇上!」駱婉憐一進來就跪下,「奴婢這里有雪嵩花。」
雲易澤頓時狂喜︰「在哪里,快拿來!」
樓雪言卻是大驚,這女人……
駱婉憐拿出一個精美的盒子遞給雲易澤,道︰「雪嵩花比不得雪嵩的果實有效,它解不了‘殤’的全部毒性……」
「那你拿給朕做什麼!」不等駱婉憐說完,雲易澤已經暴跳如雷,午時馬上就要到了,他現在殺人的心都有了。
駱婉憐倒是對雲易澤的怒氣並不是很害怕︰「雪嵩花雖解不了‘殤’的全部毒性,卻能解掉大部分,保住性命不成問題……」
「要怎麼用?」樓雪言不等駱婉憐說完,就搶著問道。
「煎水服用就可。」
話音剛落,樓雪言就帶著雪嵩花出去了。有樓雪言親自煎藥,雲易澤自然是放心的。這才看著駱婉憐道︰「你說保命不成問題,那剩下的毒怎麼辦?會有什麼後遺癥?」
「回皇上,剩下的毒可以通過其他藥物慢慢化解,只是化解的速度極慢,得花上個一年半載的時間。後遺癥就是在毒性完全清楚干淨之前,中毒之人會嗜睡,一天能睡上**個時辰。毒性越輕,睡的時辰越少。」
駱婉憐這番話下來,才讓雲易澤稍稍松了口氣。不管怎麼樣,能保住性命他就謝天謝地了,既然還有藥物可以化解,慢一點也沒關系。
桃香在一旁听了也是熱淚盈眶,之前樓雪言回來的時候,她真的絕望了。卻不想,解藥竟然在駱婕妤手里。若不是皇上在,她已經給駱婉憐跪下了。
樓雪言很快將藥煎好了,雲易澤端過來親自喂慕容容。可慕容容已經吞不下東西了,前幾日的參湯就沒喂進去幾口。
雲易澤怕藥效不夠,將藥含在口里,一口一口的渡給慕容容,全不管旁邊還有幾人一直看著。
樓雪言看雲易澤親自喝藥本想制止。想了一下卻沒那麼做。這雪嵩花他親自檢查過,不會有問題。
所有人都緊張的看著慕容容,過了一會兒,她面色漸漸沒那麼蒼白了。呼吸也清晰起來。
樓雪言急忙上前把了脈,這才終于放下心來,知道雲易澤擔心,不等他問就道︰「已經沒有大礙了。現在看起來是睡著了,醒過來就好了。」
雲易澤總算是送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濕透了。心里卻慶幸不已,高興不已。
駱婉憐也松了口氣,她其實也不知道這法子到底好不好用,為了救慕容容的命,她使了險招,還好,她冒險冒對了。
雲易澤這會兒也有精力注意到駱婉憐了。淡淡的道︰「既然你這里就有雪嵩花。為何不早點拿出來呢?」
雲易澤的聲音听不出喜怒。像平常聊天一樣正常,駱婉憐卻知道他心里已經起疑了,又跪下道︰「奴婢手里雖然有雪嵩花。卻也知道雪嵩花的藥效不如雪嵩的果實好,不到緊要關頭。是不能給娘娘服用雪嵩花的。因為雪嵩花和雪嵩果實雖然都是解毒聖品,但是一起服用卻是劇毒,立馬會致人于死地。若是樓相能找到雪嵩的果實,奴婢自然不必拿出這雪嵩花了,找不到雪嵩的果實,用雪嵩花解毒這也是無奈之舉。」
雲易澤不懂藥理,听駱婉憐說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看向樓雪言,他也微微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駱婉憐說的是否屬實。
「那你是如何知道樓相沒找到雪嵩果實的?樓相也才剛剛回來。」雲易澤還是不放心,他對駱婉憐本就有懷疑,尤其是現在她又拿出了本該是刺客手里才有的解藥。
「不敢有瞞皇上,奴婢知道今日是給靈妃娘娘解毒的最後一天,一直帶著雪嵩花在外面守著。看到樓相回來的神色就知道不曾找到雪嵩果。奴婢不敢拿靈妃娘娘的生命開玩笑,所以即使被責罰,奴婢也得進來看看。」駱婉憐答的不卑不亢,找不到一絲的破綻。
「不知道駱婕妤這雪嵩花是哪里來的?本相此次去北塞,問了許多人都不知道雪嵩花這種東西,婕妤一個閨閣大小姐卻對這雪嵩花如此熟悉,本相實在好奇。」樓雪言對駱婉憐也是有懷疑的。
「樓相說的都沒錯,即便是在北塞,也有很多人不知道雪嵩花這種植物。但是有一件事情樓相卻不知道,奴婢不是什麼閨閣大小姐,奴婢也是在山野間長大的。北塞的大大小小的山脈,奴婢很小的時候就跑遍了。雪嵩花生長在極高極寒之地,奴婢也並不曾見過活著的雪嵩花。只是,小的時候有一次出門,遇到一位老者在為一位同樣中了殤毒的人用雪嵩花治療,奴婢是那時候才知道雪嵩花的,也是那時候才知道雪嵩花也可以解殤毒的。」駱婉憐說到自己小的時候在山野長大,並沒有一絲的不快。
「至于這朵雪嵩花,是有人孝敬給大哥的,大哥疼我這個妹妹。在來京之前,把這些珍貴的東西都給了我,卻不想還真的救了靈妃娘娘一命,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雲易澤知道她所說的「大哥」是鎮北大將軍龐成,露了一絲微笑道︰「龐將軍不僅武藝超群,更兼膽識不凡,沒想到你雖只是他的義妹,卻也頗有他的風範,著實難得。這次,你救了靈妃,想要什麼獎賞?」
「奴婢與靈妃娘娘一見如故,蒙娘娘不棄,到現在待奴婢也如親姐妹一般。奴婢就算舍了命救娘娘也是願意的,又哪里敢要皇上的賞?奴婢唯一的心願就是娘娘能夠平安。」駱婉憐這番話說的極為真誠,連雲易澤和樓雪言也有些震動,桃香在一旁早已淚流滿面。
「難得你對靈妃一片心意,不過,你雖不爭,朕卻是賞罰分明的。你此次獻藥有功,即刻升為昭儀,入主淨月宮。那里離靈犀閣近,你們姐妹倆也好時常走動。」
「臣妾謝主隆恩!」駱婉憐本想推辭,又怕雲易澤起疑心,只得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