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族墓地里有龍巫妖。
這個可怕的消息對小黃金龍來說,驚悚程度大概不亞于粑粑對他說︰「親愛的,我剛發現我們家里有鬼。」
雷文呼地跳起來,橫眉豎目,漂亮的臉上都是戾氣︰「還在等什麼,菲奧力,進去弄死它啊!」自從千年前的大陸戰爭,龍族和亡靈成了死仇。盡管巫妖們垂涎巨龍強大的軀體和魔力,但對高傲的巨龍來說,戰亡後回歸墓地是無上榮耀,被迫變成永生不滅的巫妖不是可有可無的將就,而是褻瀆。
何況那個龍巫妖居然偷偷藏在龍的墓地里!要不是菲奧力偶然冒死進去看了一回,一輩子也不會被發現啊!想到這里,艾瑪不寒而栗。
龍王嚴肅地表示那必須的,盡管那是頭可愛的母龍骨架子,看到巫妖的第一時間他就把那骨頭架子全拆成碎片挫骨揚灰了。
不過,「這意味著龍島不安全了。」菲奧力一一仔細地看著面前的三只小龍,慈愛地說︰「雖然狄那美替我們看守著裂隙,但如果裂隙在別的地方又開了一道呢?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巫妖出現在守衛森嚴的龍島上,那你們就有危險了。」
他沖艾瑪伸出爪子,艾瑪?*?????刈 ?矗?研 ψ喲鈐諫廈妗6嗝淳藪蟺那?灝。?諤轂穩眨??系耐仿? ┐亓?幼挪弊又鋇角?澹?嵊?湓詰厴希?氯岬厴斐鏨嗤誹蛩???戀慕鶘?弁?醋潘?窨醋拋蠲籃玫惱潯ΑT諶展庀攏?平鵒?牧燮?瓷湟?酃餉 br />
艾瑪蹲在他面前,抬著脖子呆呆看著,她渺小得像一粒石頭。
安利克拉休斯︰「沒事的,爸爸,我們會保護艾瑪的。大家都在保護艾瑪,艾瑪一定會沒事的。」他也走過來,在艾瑪旁邊蹲下,用尾巴圈著幼崽,用頭去摩擦她的頭,輕咬她的脖子,安慰她。
雷文重重哼了一聲,從鼻子里躥出火星︰「誰敢來欺負安格斯和艾瑪,我就燒死他!把他撕成碎片!讓他看看巨龍的怒火!」
他倒是學得很快,菲奧力輕笑。
「並不是這樣的,親愛的小龍們,」他說︰「你們三個都有危險。這里是巨龍的島嶼,巫妖無法殺死艾瑪,但如果他再施放詛咒,我們並不是時時刻刻都能防備到的。失去艾瑪,龍族就喪失延續下去的希望,但失去你們,亡靈族也一樣能得償所願。」
「他們甚至並不需要殺死你們,這比跑上龍島來,在巨龍的眼皮子底下把你們割喉放血要容易得多了。」
雷文少年瞪著眼楮,豎瞳縮成針尖,不甘地怒吼︰「巨龍絕不接受威脅!我要把亡靈族都燒成灰燼!」
菲奧力就像從前每次講故事制止激動過度的小黑龍一樣,用爪子尖戳了戳他的臉,雷文不高興地抱住頭不說話了。「別沖動,雷文,我們跟人類簽訂協議,其中也有一條禁止亡靈發展的條款,人類不會放任亡靈在大陸上活動的,他們人數那麼多,對待同族又那麼多疑,捉起亡靈來比我們巨龍跑到天上燒光一座城要有效率多了。」
「但是沒捉光!」雷文反駁說︰「要不為什麼會有龍巫妖出現在巨龍的墓地里!是不是那群人類搞的鬼?!我就知道人類上龍島來有陰謀!菲奧力,下命令吧,不能殺死他們,也要把他們趕走!卑微的人類怎麼能在巨龍的島嶼上掠奪資源!」
艾瑪看了看雷文,目光中帶著她也不知道的感激,美少年裝作不知道地抬高下巴,眼楮看天討厭菲奧力這麼高看起來好費勁!,臉頰微紅。
安格斯搖擺著尾巴,人類從未這麼久、這麼多人數地駐扎龍島,就連地處偏遠的小龍也對他們頻頻關注,成年巨龍怎麼可能忽略?德戴特的監視只是明面上,精靈和其他巨龍也在暗地里觀察他們。每天的獵物收獲、礦物和珍稀藥草和種子、建立小鎮,開闢道路。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暴露在日光下,無所遁形——不可能是他們。
然而不是他們又是誰呢?巨龍絕不會主動加入巫妖的行列,變成了巫妖,也絕不會苟活于世,而這頭巨龍巫妖似乎在墓地里藏了很久了,是被轉變者奴役了嗎?這個神秘的幕後黑手是誰?黑龍王狄那美還在世界盡頭看守荒城,巫妖王霍夫曼竟然從別的地方回來了嗎?
小黃金龍慢慢地說︰「爸爸,你想要我們怎麼做?」
「巨龍將會現形于世,不再隱居在龍島上,沉眠度日。」菲奧力說︰「大家都寂寞太久了,既然無法爭奪艾瑪的配偶權,我想,也許放他們出去尋找一個契約伙伴,籌備與亡靈族作戰,將來的日子會更有趣些。」
啦啦啦、啦啦啦……艾瑪在腦海循環無意義的曲調,我沒听見我什麼都沒听見,全族爭奪配偶權什麼的不要太黑……
小黑龍不高興地站著,挑釁地盯著黃金龍王的金眼楮,他巨大的爪子上,小黃金龍蹲著,用尾巴圈著小銀龍,緊緊貼著,相互依偎,等待命令。
「安格斯,我會教你變人的變形魔法的,帶著艾瑪去人類世界吧,在我召喚你們之前,不要再回來。」
艾瑪照例在洞里守衛著安利克拉休斯。
雷文把大量的食物搬到洞里,用空間裝備儲藏起來,然後任夜晚的暴風雪冰封洞口,用火焰和魔法設下重重陷阱,然後抱著艾瑪,一邊警惕來敵一邊等候小黃金龍變形。
龍島不安全。小黑龍牢牢記著這句話。他夜以繼日地睜著眼楮,一刻不敢放松,摟著艾瑪的姿勢緊張得像一只在抱窩的母雞。
艾瑪沒有辦法,只好自己生火烹飪食物,喂給雷文吃。雷文吃過兩頓肉糊糊,就開始反喂艾瑪吃血食。
剛殺死的新鮮的兔子,小黑龍在火光明亮的洞里,以人形的姿態開始教艾瑪怎麼做一只會吃生葷的龍。艾瑪不愛撕咬兔子,他就教她直接像條蛇一樣把獵物生吞下去,巨龍強大的消化系統連骨頭都會腐蝕掉,姑娘吃兔子的第一天晚上覺得肚子里面發出奇怪的呼嚕呼嚕的響聲,後來也沒有其他的事情了。
反倒是雷文吃得不太高興,雖然人類的身體喝血要方便得多,吃肉就沒那麼舒服。
艾瑪和安利克拉休斯找到雷文的時候,他已經變了一半,這是姑娘第一次看見一頭龍怎麼變成一個人類的樣子。安利克拉休斯蜷縮著睡了下去,先從頭開始變,小尖嘴縮進去,頭發長出來,淡淡的金色在火光下閃耀。眉毛、鼻子、眼楮、嘴巴,一點一點變化成人類的樣子。有時候小黃金龍在夢里難過地低吟,雷文就過去舌忝舐他變化的地方,直到骨頭順利變形,他就輕輕地趴在他身上,從喉嚨里發出嗚嗚的聲音安慰。艾瑪有樣學樣,把小頭放在安利克拉休斯肚子上,她能感受到他微微起伏的身體下面,澎湃的魔法力在流轉。
小黃金龍在一個月後醒來。
這次艾瑪吸取教訓,慎之又慎地計算時間,還拉著不睡覺的雷文一起來記。他們每天在艾瑪小窩前的洞壁上刻下記號,等到安利克拉休斯醒來,雷文正好劃下第三十四道杠杠。
少年睜開雙眼,金色豎瞳上盤旋微光,他眨了眨眼,光消失了。安利克拉休斯撐起身體,極長的發披散下來,蓋住他□□的上身。少年下半身體被艾瑪叼著布蓋住了,綠色的葉紋布下露出修長的腳,肌理細膩,骨肉均勻,一下一下閃爍龍爪子的鱗片,最後消失不見。
「艾瑪!」安利克拉休斯高興地抱住艾瑪的脖子,把她拖過來蹭蹭。艾瑪覺得很神奇,沒有人給他修剪,安利克拉休斯居然在前額長出了碎碎的劉海,兩鬢有垂到肩膀處的一束長發,少年笑起來,長長的睫毛抖動,女敕紅的唇露出可愛的小牙,還有兩個深深的酒窩。
嗷!這個也好帥!
雷文美少年湊過來嗅了嗅,對安利克拉休斯說︰「你睡好久!」
安利克拉休斯︰「不知道,因為我是魔法龍,抵抗骨頭變形的精力沒有你那麼強?」他也捧著艾瑪的臉,舌忝舌忝舌忝,聞了聞,詫異地對雷文說︰「你喂艾瑪吃生肉啊。」
雷文︰「艾瑪是龍,要習慣吃生肉!以前太寵她了啦!以後到人類世界怎麼辦!」
安利克拉休斯︰「人類是吃熟食的吧?」
雷文︰「……反正艾瑪要學會吃生的!」
艾瑪挺理解雷文的,他大概是覺得到了人類世界會吃很多苦,說不定沒這個條件天天給她煮美味的食物吃,所以才逼她喝血吃肉。雷文就是嘴巴壞,做事犯二又熊,其實,恩,還是很疼愛她的啦。
雷文︰「安利克拉休斯,你總算醒了,我們來做飯吃吧!艾瑪做的肉湯好咸啊!都是葉子!」
艾瑪︰「……」你怎麼吃肉還沒噎死!啊?噎死算了!
安利克拉休斯當然說好,不過他沒學會用人類的習慣活動身體前,還是得在地上坐著。雷文高高興興,搬出從牙縫里省下的兔子、山雞和艾瑪小窩里的最後兩只烤乳豬,拿出石鍋,開始噴火做飯。姑娘被小黃金龍抱在身邊,親昵地蹭頭又蹭臉,問她︰「艾瑪睡得好嗎?我一直感覺你在我身邊。」
艾瑪︰「我一直看著安格斯呀。」
安利克拉休斯模了模她的肚子︰「我覺得你的肚皮都癟了,雷文是不是沒有好好照顧你。」
雷文生氣了︰「我每天喂她吃三只兔子和兩只雞,她吃的比我多多了!我的肚皮才癟呢!」他撩起衣服,亮給他們看。白生生的小月復上有兩塊若隱若現的小月復肌,平平的,雷文很悲憤︰「我都餓瘦好多了!」
安利克拉休斯︰「那你等會多吃點。」
雷文眨了眨眼楮,湊過來模他的肚皮,不高興地說︰「你才要多吃點,你一個月沒吃飯啦。這對小龍身體不好。」他臉上露出一副「這是你的榮幸快給我跪謝」的表情,安利克拉休斯就乖巧地道謝收下好意了。小黑龍昂著下巴,跑回去賣力噴火,得意洋洋地一龍兼顧三只鍋,艾瑪蹲在一邊看,不管幾次都覺得雷文果然是個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