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師兄。」
「嗯?」
「你在我床鋪上做甚?」
「何三把我的床位佔了,師兄我就過來跟你擠擠。」何琴睡眼模糊道。
「那我睡哪兒?」
「一起唄。」
「……算了,師兄你睡吧。」周乾沉默片刻,無奈道;何畫中了太素峰張敏的牛毛針,受磁母吸引,拔出時落了大片血跡,當時的鬼哭狼嚎聲連自家在桃林里都能听的清楚,那床單肯定是不能用了,便搶佔了何琴的床鋪。而這位三師兄肯定不能跟傷者計較,又無地方去,便又搶了自己的地盤。所以最終,倒霉的還是自家。
嘆了口氣,隨意在床鋪左右找到一處空地,閉目養神,盤膝打坐起來;這泥丸宮開闢之後,往常自家夜間常有的噩夢好似一下子都消逝不見了,如釋重負的同時,也暗自疑惑,難不成是因為修得第四層,魂魄重塑時把心中頑疾都給治愈了?這倒是個好事,只是真是如此嗎?
昏昏沉沉不知過了多久,‘咚~咚~咚~’一聲比一聲響亮的鐘聲把房中幾人都給吵醒,何琴與何畫懶洋洋的從被中爬了起來,一臉舒適,而周乾則揉了揉肩膀腰腿,渾身酸麻,見這二人有很想再補一覺的念頭,沒好氣的道︰「二位師兄,還不起床。」
「這敲山鐘一響,初比想必是結束了吧。」何琴眯了眯眼,隨口道。
「是麼?」周乾一愣,他是第一次參加這五脈論劍,沒想還有這個說法。
大門‘砰’的一下被踹開,宋大竹的大嗓門響起︰「還睡著做甚,白魚師叔要公布名次了,莫要遲到了!」
三人被二師兄攆雞趕鴨一般,匆匆拾掇好,便趕去峰頂,白雪皚皚,青雲飄飄,冰稜雪雕隨處可見,想必都是太素峰女弟子游戲之作,山水如墨,天地似畫,雖無玉虛主殿那般宏偉的仙家府邸,但也別有景致,幾人到此時,已有不少同門趕先一步,但與初賽時那密密麻麻的人數相比,已是少了大半。
白魚師叔鶴發白眉,頭插道釵,身著八卦道袍,很是和藹可親,正與幾位相熟晚輩閑聊,見人來的已差不多,便縱身一躍,身化一條水缸粗細、頭有四須的大白鯉魚,瞬息間就竄到一高處,山上白雪融成水浪聚其腳下,頓時引來一片交好聲。
「師叔的魚龍變化之術越發高深了!」
「好厲害的遁法!」
「這是五龍峰的看家本事——白鯉真形訣,能化人身為仙魚,練到極深處,甚至可生成一元真液。」秦漁向周乾小聲解釋道。
「那一元真液不是號稱與天一真水齊名的世間兩大奇水?可築肉身,補元神?」周乾驚訝道,見秦漁點了點頭,咂舌不已,忽發奇想,那太清玄門通氣仙法說不定也是玉虛峰的看家法門,那秦蘇二位師叔謀劃的便是此物,只是雖說五脈同門,但此舉未免過界了吧,面上不動神色,心中嘀咕,怪不得酒道人說此事時一臉不滿。
那白魚道人干咳了幾句,抽開手拿的錦帛,朗聲道︰「初比已結束,老道這便把過關的晚輩的姓名報出,諸位核對一二,免的有遺漏不公之處;朝陽峰,婁玉曉、柳雲、趙宮……」
足足報了三四十個人名,方才輪到五龍峰,也有六名弟子過了關,那太素峰則與稍遜朝陽峰一籌,而沖玄峰則是高過朝陽峰一絲,總而論之,未有出乎意料之處。
而最後卻是輪到玉虛一脈——
「嘿,何大、何二,快看!我們要露臉了!」三人滿是興高采烈。
「秦漁、宋大竹、何琴、何棋、何畫、陸小仙、周乾,勝者已盡,諸位可有疑惑?當面言之。」
疑惑倒是未有,不過議論頗多,尤以談論玉虛峰的言語最多——
「何家三兄弟都過關了?真是稀奇!」
「這次玉虛一脈此次過關的人數還挺多的嘛。」
「這般算上一算,好似一個都不少,如此說來,這玉虛峰門下豈不是全都過了關?!」
「看來有不少師兄弟可都是不敢相信呢!」宋大竹哈哈笑道。
秦漁揚了揚嘴角,卻沒有多說,只听白魚道人又道︰「這三日,想必諸位都休息夠了,第二輪這便開始吧,還是老規矩,老道手上的木牌與你們人數一致,其上也是刻有各弟子的人名,誰搶到,牌上所刻的便是自家的對手,若是你的木牌被他人所摘,自會生有感應,便不得再去搶奪了,可听得明白,赤牌為沖玄一脈,黃牌是五龍峰,玉虛峰的是青牌,朝陽峰一門均屬藍牌,紫牌則為太素峰弟子。」
「這一局考驗的便是你們的機緣與手段了!你們可也不想同脈相爭吧,想爭得先機,便去也!」語罷,大袖一揮,密密麻麻的木牌便沖天而起,在日光照耀下,五色斑斕。
頓時數百道劍氣遁光同時騰空,如煙花綻開,各色皆有,仙氣一下籠罩在整個山頭之上,風卷雲殘,雪霧飛散。
「我玉虛峰與五龍峰的牌子可一向是搶手貨!怪不好意思的。」何畫怪笑一聲,駕著玄陽劍沖入漫天仙光中。
「你還好意思說!」宋大竹一聲粗吼,仙蛟劍緊隨其後。
周乾先是一愣,繼而一奇,這法子——還真有意思!
腳足一頓,駕著仙雲沖入其中,附近各類飛劍竄動個不停,罡風陣陣,眼角剛掃到一塊青牌,便見三四道劍光同時爭了上去,仙雷法術互打個不停,儼然一副得不到誓不罷休的氣勢,不禁苦笑,還真不是一般的受歡迎。
正巧一塊黃牌劃過眼簾,心中一動,剛欲動手,便有一道紅色劍光沖了上來,光華一轉,一團冷氣打來,冰寒刺骨,周乾不得不避開一二,正好被那劍光超過自家,其中傳來一身嬌笑︰「這位小師弟,五龍峰的牌子就交給師姐吧!」
「想的美!」隨即一口禪杖打來,與劍光一踫撞,把其打的一歪,那名沖玄峰弟子一手便伸向牌子方向,隨即不知從哪里竄來的八根鐵鏈橫豎而立,成有一網,往其身一兜,正好攔住了他的身軀。
「哈哈,師兄,師弟失禮了!」周乾哈哈一笑,一邊驅使玄陽烈火聚獸神鏈與那人禪杖交鋒,自家卻是往前一撲,眼看就要抓住那牌子,十數丈的赤霄劍光往前一攔,一震,自家身子就不由自主的倒飛了數十丈,體內法力不由的紊亂,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形;往前一看,便見秦起冷冷一笑,復又飛向另一個方向。
吃了這個暗虧,周乾也只得搖頭苦笑,這位秦師兄,還是懷恨在心啊!剛要再尋之,就听得一聲大叫︰「周師弟接牌!」
風聲傳來,右手本能的往前撈向那赤牌,一道熟悉的黃色劍光撞來,使了個巧勁,往那牌子上一拍,便打著轉不知飛向哪去了……
「靜虛子的牌子,你接個屁啊!」何琴氣呼呼的顯出身形,叫道。
靜虛子師兄,不是上一屆的頭名嘛,周乾也只得尷尬的模了模鼻子,還自認為是老江湖,險些就著了道了!
「好你個周火,敢暗算我小師弟!看我怎麼教訓你!」何畫大叫一聲,往南邊射去,那邊一位頭箍白圈的同門倒是嘿嘿一笑,毫不顧忌的迎了上去,道︰「你家何大何二害的我家老四老五被師傅臭罵一頓,打發回去閉關了,這筆賬我還未找你算呢!」
二人頃刻間便戰成了一團,法寶飛劍斗個不停,整個上空場面都是極為混亂,毫光仙芒亂刷個不休,周乾剛欲另有動作,忽然身軀不由自主的一顫,知曉是自己的牌子被人給摘了,只得按下雲光,落在地上。
掃了一圈,見秦漁大師兄早已停在地上,手中還拿有一塊黃牌,連忙走了過去,好奇道︰「師兄你的對手——」
秦漁嘆了口氣,把牌子遞了過來,周乾低頭一看,金鉤銀劃的刻著秦起兩字,這上屆論劍會的第二名,五龍峰最難纏的家伙,倒是倒霉的給他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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