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一看少了一個人,面面相覷,恐懼都寫在臉上了。要在平時,落下個人不算回事兒,不定有什麼事情耽擱一下。可是他們昨夜里才打死了人,而且剛從那埋死人的地方回來。沒有誰敢不打聲招呼就一個人落在後面。
五個人一商量,決定回頭去找。他們心里也害怕,但是他們更怕這不可知的意外會降臨到自己頭上,所以還是先找到人,心里才會踏實些。
建築後面靠圍牆的邊上很黑,前面的燈光透過來一些,使這黑暗更加顯得詭異,仿佛黑暗深處,到處隱藏著不可知的東西。一不小心,就會被它從後面撲上來,咬斷喉嚨。
幾個人一路往回找,壓低聲音喊著少了的那個人的名字,就來到埋小偷的地方,剛剛挖開的坑還沒有填上。在工地上,這兒挖一下,那兒弄個溝都很正常,不會特別引起別人注意。因為剛剛沒有挖到小偷的尸體,所以幾個人慌忙離開時,並沒有把這個坑專門埋上。
本來找到這坑跟前,沒見著人就該回去了。可是就有人鬼使神差地往坑里看了看。這一看不得了了,坑里面躺著一個人。這人媽呀叫了一聲。站那兒就不動了。然後幾個人就仗著人多膽大,往前湊近了看。
有人打著了打火機。去照坑里那人。他們這兩次出來,都沒敢帶手電。回埋死人的現場,怕暴露。
這一照所有人臉色都變了。坑里躺著的那人,不是被打死的小偷。而是他們之間,少了的那個人。
而且這個人仰面躺在坑里,脖子上被咬了個窟窿,還有血正從那兒流出來。幾個人面面相覷,然後各自盯著黑中的某處,生怕有東西突然躥出來,把自己拉到這坑里去。
我正听得入神,感到身子一頓,音音說到了。
我下了車,叫音音下來到樓上去坐坐。
音音說不了,怕爸媽意見大。先回去探探他們見過我後的口氣再說。
見音音不下來,我拉住車門不肯關上,問她那個小偷,到底怎麼回事。
音音說小偷當時沒死,她不是在說故事,她講的是真事兒。
她對我擺擺手,示意我把車門關上。然後笑笑,打開駕駛室的燈,隔著車窗拋給我一個飛吻,啟動車子走了。
小偷沒死,打死我都不會相信,你能想像下雨天打死一個人埋進坑里還不死嗎?就是活人也得變成死人。音音說的是小偷當時沒死,那後來還是死了,怎麼死的。看來听故事听到一半是挺急人的。
說故事說到一半打住不往下講的人,都不道德。我暗暗想。
我上了樓,打開電腦,坐在腦桌前。隨便點開個網頁,也沒心思瀏覽。我膈應的,不僅是音音這個故事沒講完。還有音音,她對我總是若即若離。一邊是她頂著她爸媽的壓力在與我交往,一邊又不像通常談愛那樣與我實打實接觸,每次都是蜻蜓點水。
對于音音這樣的白富美,我有些猜不透。
我正在那兒胡思亂想。就響起了 的敲門聲。我以為這麼沒素質的,多數可能是李宏波。我剛起身去開門,馬朝威的聲音就在外面響起來︰「開門開門,劉文飛,吳總來找你了。」
這貨向來直來直去,不習慣像別人那樣喊我副隊長。
我以為他誑我去加班,不管他誑不誑,安排的加班還是要加的。我打開門,吳總真站在門口。我受寵若驚。從我來到,一直上夜班,除了出事的兩三次,沒怎麼見過面。就是上白班的隊員,也只限吳總經過打個招呼,幫著拿開路障方便吳總開車出去。現在吳總找到我家里來了,我怎麼能不受寵若驚。
吳總進屋來,一指床上說︰「坐,坐吧,隨便坐。」
我還站在門邊,沒反應過來往屋里讓人呢。這真是不知道到誰家了。
馬朝威也站在門邊,和我對面站著。我倆往床邊走。吳總對馬朝威說︰「你先下去吧,下面離不了人。」
馬朝威答應一聲,訕訕地走了。
吳總示意我關上門。我回到床邊坐下,雙手搓著,好像放哪兒都不自在。問吳總找我,是什麼事兒。
吳總笑了笑,說︰「也沒什麼事兒,就是來看看,你工作能力大家有目共睹的,所以提升你做了副隊長,還適應吧。有什麼問題可以跟你們隊長說,也可以直接找我。工資上你還算滿意吧?比你們隊長低兩百。他管的事兒要多些。」
我連忙點著頭說滿意。我一直以為,我可以不為五斗米折腰。
但當我真的面對面和吳總說話的時候,我還是打心眼里有種盡量使他高興的意思,我對自己這表現很不滿意。但我卻無法控制自己的這種行為。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是中國人慣有的奴性,還是所謂的人本性的一種,強者崇拜?畢竟吳總對于我這樣的小保安而言,絕對是成功人士了。
雖然我來公司時間不長,但有關吳總的故事,我還是听別的隊員說過。
話說,吳總也不是深圳本地人,也是當年總設計師畫了一個圈後,來到深圳闖世界的。
別看吳總現在白白胖胖,帶著個金絲眼鏡像是個文化人,據說當年剛來深圳的時候也是又黑又瘦的。
他也擺過地攤,倒過水貨,也曾一貧如洗過。但吳總是怎麼發的家呢?
據同事說,吳總的發家最主要的原因是在他老婆身上。
他老婆信佛信命,听說是一天去寺里燒香的時候,被一個算命的拉住,說是看出她,準確點說她老公有隱財,問她想不想要?
吳總老婆反問,什麼叫隱財呢?
算命的說,隱財就是原本該是你的財,但你一直缺機緣沒踫上。也不瞞你,我現在急用錢,所以不惜漏天機告訴你。我只要你答應,你得了這筆隱財後,要分給我一半。
吳總老婆雖說迷信,但並不傻。自己兩口子現在一窮二白的,雖說要分給這個算命的一半,但那一半也是白得的不是,所以爽快的答應了。
算命的具體跟吳總老婆說了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但自那之後,吳總的事業那是一個蒸蒸日上,很快就發家致富了。至于有沒有分給那個算命的一半,就真不知道了。
吳總進屋後,雖然總在關心我的生活問題,但我知道吳總肯定不是為我做副隊長這事兒來關心我的。
果然,吳總停了一下說︰「小劉啊,我住那邊的小區里也是咱們公司的物業,那邊發生一些事情,缺少一個信得過的得力人手,來征求一下你的意見,看你能不能過去頂一陣子?」
吳總說的商量就是指令,只不過話說的客氣,我不願意去除非我不想在這兒干了,我現在還沒有離開的打算。所以很爽快地答應他︰「沒問題,吳總,去哪邊您一句話的事兒。我有個不情之請,想帶上李宏波一起去,不知道行不?」
我一個人,就我這沒經驗的樣兒,能搞成什麼事兒。李宏波那是人精,至少比我懂,遇到事兒怎麼處置。我也想到了,吳總說的發生些事兒,多半有些不正常。正常的事兒,他吳總還能搞不定,他真搞不定,叫我也沒用。
吳總爽快地說︰「行,你帶上個幫手,我更放心。明天早班就不用上了,準備一下,我下班時帶你們過去上夜班。」
吳總站起來,說這事兒就這麼定,走了。
我站起來送他。走到門口,吳總說要不你今晚先過去看看。
我剛從音音家回來,雖說沒干什麼,但是精神上的緊張,讓我很勞累,所以也沒多想吳總為什麼這麼著急,就非常實在的說道︰「吳總,我今天很累,還是明天把。我和李宏波一起過去報道。」
吳總當時臉色就有點不好看,不過也沒說什麼,點點頭,下樓了。
後來,我才覺得,吳總能成功,絕對是有理由的。因為在發生了那樣的事後,他听到我的拒絕,還能不說什麼,這個養氣功夫,絕對到了一個很高的境界了。
也只有這種遇見什麼事,都不喜形于色的人,才能成功。
我還客氣的要送吳總一下,吳總揮了揮手制止了我。
吳總走時天很晚了,我沒有打音音電話,怕打擾她休息。倒是給李宏波打了個電話,懶得上去找他。對他說了吳總叫我兩個過他住的小區那邊的事兒。李宏波興奮地說好好,換個地方新鮮,老在一個地方做,都膩了。
李宏波說著說著來勁兒,毛都不了解,說起來到那邊之後的規劃來了。我果斷地掛了電話。你妹是我打給他的,他接听免費,自然聊的開心,我可是心疼我的電話費啊。
第二天早上睡了個好覺,九點多鐘起床,給音音打電話,說可能我要暫時換一下地方,也不回來住,想約音音再來見個面。
音音隨口說道外面好大的太陽,等晚上吧。
我心里打了一個突,我懷疑我是在熱戀嗎?都拉著我去見父母了,約見個面還能被太陽大擋住,這理由也太不是理由了吧。
我正沮喪著,那邊音音可能感覺到了,問我怎麼了。
我勉強笑了一聲說沒怎麼,我不能叫音音听出來我這麼小家子氣。
音音有意無意地說︰「那就好,我皮膚過敏,怕強光,一曬得好長時間疼,還會月兌皮,所以等太陽光不太強了好些。」
原來是這樣,那我就釋然了。
我們老板五點多下班,那時太陽還很強。估計我去那邊前,不一定能和音音見著了。反正有電話聯系,倒也沒什麼。我沒有再追問音音下午五點鐘能出來不能。喜歡一個人,就要替她考慮。
我和李宏波難得夜里睡好覺白天還能休息一天。一起去寶安公園里面轉了一圈。上到一個山頂往下走,上面標有名字的,也沒記住。我們走的台階。
從山頂下來沒走幾步路,踫見一個婦女帶了一個小女孩兒往上來。婦女在前面走,小女孩兒就蹦蹦跳跳地跟在後面。那婦女一會朝後面望一眼。
我感覺那個女孩兒的臉龐有些模糊。有點兒像。
我沒在意,接著往下走,又走下來幾十步,結果又看見那個小女孩兒,一蹦一跳地往上走。她身邊沒有大人。你瑪不對啊。她往上走我們往下走,不可能再踫見她從下面往上走啊。
我本來就沒太留意,想著可能是兩個人,自己認錯了。
又往下走,快下到一個有一段平路的地方。我又看見了那個小女孩子,一蹦一跳地往上走。這次我確信,不會再看錯了。附去問她︰「小朋友,你家大人呢。」
李宏波陡地站住,臉都變綠了,看看我們前後都沒別人,問我︰「劉文飛,你和誰說話呢?」
我一手指著小女孩子,抬頭說道︰「就和這小朋友啊,她家大人怎麼放心她一個人上山呢。」
李宏波拉起我就跑。跑過前面一段平路,又是下山的台階。我問李宏波發什麼瘋。李宏波說你才發瘋,剛才根本沒人,哪來什麼小女孩兒。
我看著李宏波,他不像是在騙我。可是我明明看見了。
由于不熟悉路。我們走的這條路,往下了一會兒之後又往上行了。李宏波一邊走一邊罵,真見鬼,本來下山的,現在又往上走了。
走了一會兒之後,我們又回到了原來剛上過的那個山頂。暈死,又繞回來了。我看見那個婦女,正往樹上搭好一條繩子,繩子上帶套。她就站在山頂修好的磚地邊沿上,把繩套往脖子上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