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音音,除了水以外呢,我怎麼感覺著還有別的東西。音音看似很隨意地回答,好像有吧,這水看起來好渾,在底下吧。我當時也以為音音是隨便說說,大晚上的看水,哪兒不渾呢。
我兩個就坐在水池邊上,看著那水,說怎麼有些冷呢。我趁機摟住她。說我給你暖暖。這要是電視劇里,我應該月兌下衣服給她披上。我就穿一件單衣,一月兌就光膀子了。我摟住她,音音動了一下,也不掙開,只說你好壞。
我很幸福地說,只有一點點,還只對你。
我以為音音說冷,只是給我個表現的機會,女孩子心眼總是蠻多的。這時候我也感覺到,這兒有點涼,陰涼。雖說是水池邊上,大夏天的,這點兒水早該被曬得發燙了才是。真怪。
主要是音音身上,真的發涼。不是那種冰涼。就像這熱天用手挼過一條蛇,那種感覺。
我沒有說破,我和音音,好好說一次話不容易,我怕我說出來,又把她嚇走。
音音縮在我懷里,像一個乖乖的小兔子,轉過臉問我︰「小飛,你長這麼大,從沒流過血嗎?」
這話題是我們在網上聊過的。我們當時在一個群里,音音喜歡一些聊一些奇聞怪事。我就把我自己這點事兒吹牛說了。感覺也是從這以後,音音才對我親近起來的。
見音音又問起,我搖搖頭說︰「沒有,也受過小傷,只劃破個印,都沒有流血。我爸媽說我不能流血,一旦流血,我會血流不止,直到血盡人亡。」
音音說叔叔阿姨對你照顧得真好,難為他們了。一個人從小到大不流一回血,幾乎是不可能的。
音音提起我爸媽,我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這些天來,事情不斷,我也沒有給我爸打電話,怕他知道了掛念。而我爸也沒打電話過來。我來深圳後發生的這些事情,使我有理由相信,我爸不讓我見家人熟人,一定是有著重要的原因的。
我接過音音的話說︰「是啊,可憐天下父母心。我不但不能流血,還不能見血,見血我就有一種暈眩,或者說,沖動?反正,說不清。」
音音的身子震了一下說︰「你以前沒說過,你只說你不能受傷流血。」
我點點頭︰「不能受傷流血這事兒,還勉強說得過去,不能見血這事兒,我想沒多少人能接受,萬一有人拿這個開玩笑呢,突然拿東西盛點兒動物血來嚇我,我不知道會出現什麼情況。所以我一般不說。」
音音在我懷里點著頭,關心地問︰「現在呢,現在這種情況好些了沒有?」
我說不知道,上次貓魂那事時,見到了血。後面好像好些了。
音音舉起兩個小拳頭,來回晃著,整個人在我懷里一拱一拱的,松了口氣說︰「那我就放心了。」
我突然想起月月,問音音月月怎麼沒來。
音音從我懷里往外一拱,看著我問︰「你想她了?」
我訕訕一笑︰「那哪能,她不是你好姐妹嗎?順便問一下。」
音音又縮回去說︰「那就是個大電燈泡,還是特沒眼色的那種。不過月月對我非常好,她頭兩次見你,怕我吃虧。通過那兩次了解,所以就放心了。說不來耽誤我好事兒,在小區外面下了車,說自己轉轉,叫我有事兒招呼她。」
我摟著懷里的音音,就這麼溫馨地說著話兒,恨不得這一刻,能夠天長地久。我有些擔憂地問音音,她爸媽對我們的事兒是什麼態度。
音音沒有直說,只說她爸媽不了解我,怕我們不是一類人。她相信,我們才是同類,才能相親相愛。
音音的話說得我心里甜滋滋的,我一高興拍了下音音的腦袋︰「看你說的,好像別人都不是同類似的。」
音音調皮地一縮脖子,很乖巧地說︰「呃,我錯了好吧。」
我撫模著她的長發,輕輕地說︰「我知道,叔叔阿姨可能怕我不能給你一種穩定的生活。我才從家里出來,宅了太長時間,所以覺得,現在做個保安很適合我。我和李宏波商量好了,我們要做一個不一樣的保安,要像風水大師一樣受人尊重,一樣可以賺錢,我要讓叔叔阿姨看見,我能給你幸福快樂的生活。」
我說要像風水大師一樣受人尊重時,自己心里都有些底氣不足。沒想到音音一點兒也不意外,她說你選擇這條路也許是對的,她還說她爸媽不是嫌我沒錢,我現在不會明白,以後會理解的。
音音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掏出來看了看,說是月月打來的。然後打開免提接听。月月在里面嚷︰「我說大小姐,你沒什麼事兒吧,那臭流氓沒欺負你吧?」
哎瑪,這是什麼話,我疼還疼不過來呢,還欺負她,我舍得嗎我。
音音淺笑著輕聲說︰「沒有,你說什麼呢?」
月月充滿醋意地說︰「沒有還不回來,我一個人都逛得沒意思了,這都個把小時了有多少話聊不完啊?」
我在旁邊說道︰「一看你就沒談過戀愛。」
月月叫道︰「你說什麼呢臭流氓?」
音音說馬上回馬上回,對我笑笑,然後就掛了電話。
這時候我才想起音音給我講的那個沒講完的故事。問那幾個人後來怎麼了,那個小偷到底怎麼一回事兒?
音音說那六個人,後來又死了兩個。那個小偷,被逮到活活燒死了。音音說到小偷活活被燒死時,臉上的表情好像很難過。
我心里也是一寒,說至于的啊,殺人償命,放從前頂多也就是吃槍子兒。況且,是別人先打死他的。怎麼還會這麼殘忍?
音音搖著頭嘆了口氣,他們怕他,還會再活過來。當時出動了大批武警,堵住他後用噴火筒當場燒死的。
我心里一緊。你能想像一個活人被當場火化的情景嗎?我問那小偷,怎麼就能活過來,下令燒死他的那些人,怎麼知道他還會再一次活過來?
音音勉強笑了一下,說那就不知道了,走了。
我沒想到的是,後來听老煙鬼也說起了此事,他竟然這個事件的指揮者。
臨走音音指著水池說︰「這下面,怎麼覺得不干淨。」
我說怎麼听你說這話像半個神棍一樣。音音笑不作聲。我和音音從別墅客廳里穿過去,和吳總他們打了招呼。到別墅外面,音音上車走了。我又感到少點兒什麼,她把我的心也帶走了。
我送音音回來,吳總他們便說把門關上吧。然後上樓休息。那個東西沒抓到,我和李宏波仍舊睡吳小勤那個房子。吳小勤還臨時睡在另外一個房間里。
睡覺的時候,李宏波叫不要鎖門,只要關上就行,到時候能快些出去。他說今夜就算有事兒,咱們房間里也不會有事兒。
我問他為什麼?
李宏波說那東西昨夜里沒得逞,知道我們有防備,肯定得揀軟柿子捏。
我說也還有一種情況,就是先把我們干掉。
李宏波低聲說不怕,你還有那貓牙手鐲呢。
我和李宏波既然決定要把吳總家的這事兒弄好,就沒敢真睡,把該準備的仍準備好,躺在床上警醒著。
入夜,我听見屋門響動的聲音。李宏波的手,輕輕踫了一下我的手。意思是說,來了。我也踫他一下,告訴他我沒睡著。
門只輕輕響了一下,應該是推開一點兒後沒有關上。
啪啪,啪啪,輕微的聲音由遠及近,從門口那兒往床邊走來。奇怪,昨夜那東西來,是沒有聲音的。
更主要的是,這聲音遲遲疑疑地在屋里瞎轉悠,就像一個懵懂的小孩子在打量什麼稀奇的事物。
嘿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嘿嘿嘿嘿嘿,吼哈哈哈哈哈……
屋里突然響起一陣異常的笑聲,這笑聲在暗夜里听起來讓人毛骨悚然。我和李宏波,身子都震了一下。席夢思發出了一點兒聲音,很輕微地。
那笑聲卻嘎然而止。
我和李宏波一動也不動。心里緊張的要死。弄不明白,這是個什麼情況。這東西完全不按昨夜的套路來。它根本就不接近我們。我手里捏著的針,也起不上作用,現在貿然扎出去,肯定邊兒都挨不上。我仔細听這笑聲,好像是貼著地面發出來的。
貓牙手鐲就戴在我手上,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房間里靜了一會兒,我想到一件事情,按道理這麼大的笑聲,應該能把吳總他們吵醒的吧,怎麼沒听見他們屋里的動靜。我們住吳小勤的房間,都在二樓,並且相距很近。
要說是房子隔音好,那昨夜里那事兒,吳總怎麼就驚醒了?
啪,啪,啪啪的聲音又在房間里響起來,我猜是那東西,在屋里打探情況。啪,啪的聲音又稍重地響了兩下。那東西在跳高,就在床邊上。
你瑪這是個什麼玩意兒。席夢思床本來就不高,這東西跳了幾下都沒停下來,顯然沒看到床上我倆的情形,然後又慢慢離床遠了些。
大概是見我們還沒有動靜。那嗚嘿嘿嘿吼哈哈哈的聲音又肆無忌憚的響起來。
我和李宏波緊緊握了一下手。一下子從床上跳下來。手電直照到聲音響起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