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李宏波本來就警醒著,這尖叫聲如沖鋒號一樣刺激著我的耳膜,我飛身下床,以最快的速度沖了出去,直接撞開吳小勤的屋門,沖進了她的房間。
手電照到的地方,吳小勤穿著睡衣倚著席夢思的床頭靠背,眼楮盯著窗外,一臉的驚恐。我望向窗外,窗簾被拉開一半,外面什麼也沒有。
我打開她房間里的燈。問她看見了什麼?
吳小勤嚇懵了,只管在那兒發呆,不說話。
李宏波在我後面跟進來,小聲嘀咕,說我跑的比兔子還快。我不理會他。
吳小勤這一聲尖叫,威力不小,把吳總和老板娘一起吸引了來。
老板娘走到吳小勤跟前,把她摟在懷里。嘴里說著不怕不怕,阿彌陀佛,不怕啦,不怕啦,阿彌陀佛。
沒看出來,老板娘還是信佛的人。
過了一會兒,吳總才問小勤,剛才怎麼了。
吳小勤見屋里這麼多人,不再像剛才害怕的那麼厲害,伸出一只手指著窗外,說看見一個女圭女圭臉。
這是二樓,外面是直立的牆壁,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攀沿。最不正常的是,吳小勤說的是一個女圭女圭臉。誰家女圭女圭會大半夜不睡覺去爬別人的窗戶。
我和李宏波兩個人不說話,等著吳小勤說點兒更詳細的情況。吳總安慰她說︰「也可能是一覺醒來,迷迷登登的看花了眼,沒事兒了。你到我們房間里跟你媽去睡,我睡這兒。」
吳小勤一听連連擺手,說︰「不行啊爸,這外面有鬼,我看得清楚,一張女圭女圭臉,女娃,大眼楮,卷發頭,鼻子和嘴都貼在窗玻璃上,太嚇人了。」
我心里一動,吳小勤說的這個女孩兒,怎麼和我在寶安公園里見到的小鬼那麼像?
吳總說沒事兒沒事兒,你爸我這一輩子,什麼事情沒經歷過。沒事兒的,你和你媽去我們那房間里睡吧。
吳小勤沒有堅持,老板娘扶著吳小勤回了她的房間。
天還黑著,夏天天亮的早,也該快亮了。
吳總看看我和李宏波說︰「你倆睡這屋吧,我去你們那屋。我給你們一承諾,如果這事兒幫我解決好了,每人發十萬獎金。」
李宏波激動地表態︰「謝謝吳總,我們一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你妹,至于的嘛。十萬雖然不是小數,也不用這麼激動吧。老子一百萬都被人承諾過,該激動的時候已經過去了。雖然那一百萬,並沒有到我手里。但是如果沒那錢,李宏明的家人就不會那麼順利地得到那麼些補償。
我只是點點頭,說我們一定會盡力的。
吳總看了李宏波一眼,回吳小勤的房間了。我和李宏波留在,吳小勤臨時住的客房里。
因為天就快亮了,吳小勤去了吳總他們的房間,我和李宏波以為,不會再有什麼事情,心里一松,人的困勁兒就上來了。剛剛迷糊著,就听見吳總房間里傳來呼叫聲,直叫來人啊,來人啊。
我推一把李宏波,跳下床沖向吳總房間。我現在的靠山,就是我手腕上戴的貓牙手鐲,還有手腕和腳脖上,套著的打過結的紅頭繩。這個貓牙手鐲的威力,我見識過,在那個時間停止的空間里,出來一只貓魂,就把馬榮榮嚇得屁滾尿流逃之夭夭。老太太說這里面有十八個貓魂,那得多牛逼。只可惜現在,它們都沉睡著。
我以為吳總,又看見了那個女圭女圭臉,或者比這更可怕的東西。
事實上吳總坐在床上,房間里什麼都沒有。
我問吳總怎麼了。
吳總說有鬼,有東西進了這個房間。
這我知道,沒有鬼還叫我和李宏波過來干嘛。看吳總這架勢,也忒不經嚇,比吳小勤還恐懼的厲害。
李宏波和我差不多前後進這房間。我倆都沒有說話,面對吳總,我們都感到多少有種壓力。該說的吳總自己會說。
吳總說他做噩夢了。他夢見一個老頭兒,只有腦袋,沒有身子。這腦袋就在地上跳動著,從門外進了他房間。
就算吳總這見過世面的,也嚇得不輕,坐在席夢思床上看著老頭兒進來,沒敢做出任何舉動。
那老頭兒整個腦袋上都是濕的,一邊跳著還往下滴著水。那老頭兒一直從門口跳到吳總床邊。吳總看仔細了,那腦袋下面連接脖子的地方爛著,那往下滴的,就是腦袋里的東西。
腦袋里能有什麼東西,用**也能想出來。
那老頭兒望了一會兒吳總,說吳總該有的不該有的都有了,欠下的總要還的,叫吳總跟他走。
吳總驚恐地問去哪兒。老頭兒不答,轉身跳著就走。
吳總以為,自己可以不跟著去。不曾想那老頭兒往前一走,吳總像著了魔一樣,不由自主地下床,跟著老頭兒往外走去。吳總歇盡全力想停住腳步,或者往後退。可他根本做不到。
出了房門,老頭兒的腦袋,順著樓梯就滾了下去。吳總只覺得被人推了一把,自己像一個皮球一樣,也滾了下去。到樓下客廳里站住,吳總想喊人。根本喊不出來。渾身的器官都不听大腦指揮,這才是最恐怖的。我不喜歡把恐怖描寫的鮮血淋灕。你可以想像,當你面對未知的威脅,而又無能為力,任人宰割的情景。
這老頭兒的腦袋,帶著吳總往別墅後園走去。通往後園的玻璃門,明明是關著,並且上了鎖的,可這老頭兒跳過去時,門竟然自動開了。
一直來到那個水池跟前。老頭兒站在水池邊上,對吳總說,你自己躺進去吧。當水慢慢淹沒你,你欠下的一切,就算還了,塵世一切,一了百了,從此與你無關。
吳總當然不干。
老頭看著他,嘴一咧,嘴馬裂開到耳根那兒,發出吼哈哈嘿哈哈的笑聲。吳總听著這笑走,慢慢抬起一只腳,踏進水里,水好冷,冰冷的那種。他身不由己地,把另一只腳,也踩進了水里。然後看著那老頭兒,慢慢在水里坐下來。
水池里的水不深,可吳總坐下來時,水已淹沒到他脖子。
老頭兒的腦袋在水池邊上跳著,輕輕地叫他躺下來,躺下來。
吳總身不由己地,慢慢往水里躺。水漫過他的下巴,他感受到死亡的來臨。當水就要淹沒到他鼻子的時候,水池邊上的假山上出現一只貓,那貓喵地叫了一聲,很輕,但在這夜里,也很清晰。
然後那個老頭的腦袋就一頭扎進了水里。那腦袋在水底,撕咬住吳總的衣服使勁兒往下拉,那力道大得沒法說。
假山上那貓大怒,直沖著水池躍了下來。吳總感覺身上一松,連忙爬出那水池,生生逃回一條命來。
那貓沖下來的時候,只在吳總肩頭按了下,卻躍回到水池邊上。
吳總對著那貓拜謝。然後返回到玻璃門前。想要進別墅時,卻發現那門鎖著。吳總回頭看那貓,那貓卻不見了。
吳總說他回頭看見了我。
我萬分意外,是那貓變的我,還是我變的貓。你瑪這不科學,絕對不科學,幸虧這只是吳總的一個夢。
吳總說我在後面,用力推了他一把,穿過玻璃門,撲通一聲栽倒在地上,就醒了過來,醒過來發現自己好好的躺在床上。
然後他開了燈,發現地上有東西,才趕緊叫人。
啊,地上有什麼東西?我趕緊看腳下,果然,有些粘粘的,說不出來是什麼的東西。李宏波這貨,蹲下來用手指擦了一下放鼻子下面聞聞,說有一股臭雞蛋味兒。
服了。
我們說著話,外面天色已經隱約亮了。
吳總說很感謝我救了他。我暈,對吳總實話實說,那是你做夢,我根本不知道有這事兒。
吳總搖搖頭,說哪有那麼簡音,地上這東西,明擺著不可能只是做夢這麼簡單。
然後吳總問我,對這事兒怎麼看。
我想著那水池,想昨昨天白天老板娘和小勤說的情況,想起了音音的話,音音說水底下有東西。水盡管很淺,白天一眼見底。可是水底下,再底下呢?
我對吳總說,我認為那個水池有問題,把它挖了,看看下面是不是有什麼不干淨的東西。
吳總說行,這事兒好辦。可是如果水池下面有東西,為什麼這些年都沒有事,修了個水池就突然有事了?
李宏波說水是有靈性的,可能沒有水那東西就活泛不起來。
李宏波這話,好像有道理。吳總都跟著點頭。
吳總立馬就打電話給我們公司的經理,叫他聯系人來拆水池,前次修水池的那些人就行。
我腦子里靈光一閃,連忙阻止吳總說,換人,不用修水池的那些人。
吳總看我一眼,在電話里對經理說,換一批人,建水池那些人一個不用,不能從一個地方找。
掛了電話,吳總問我︰「你懷疑是造水池那些人搞的鬼?他們可都是農民工啊,和我根本不認識。」
我說小心無大錯,萬一他們是被人利用了呢。
等老板娘和吳小勤起來,我說到吳總房間里看看。吳總說好。
一進吳總房間,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兒和一種微弱的幾乎細到沒有音樂。輕輕地使人心平氣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