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電話給吳總,叫他先把吳小勤接回家,到晚上音音開車來接。吳總說不用這麼麻煩,讓老板娘開車送過去就行。我說這會兒音音不在家里,吳總就不用客氣了,音音又不是外人。
我和李宏波回到吳總家里的時候,吳總一家人已經從醫院里回來。吳小勤對于安排她暫住外面,一點兒意見也沒有。她也知道事情非同尋常,大概昨夜里的事情,吳總已經對她講過了。她留在家里,對一家人都沒有好處。
音音是在我們吃著晚飯時來的,月月跟著一起過來。吳總一家人熱情地招呼她兩個一塊兒吃飯,音音客氣地說吃過了。叫我們只管吃,她在客廳里等著。
客廳和餐廳挨著,月月坐在沙發上不冷不熱地說︰「我們家條件沒有吳總這兒好,就是怕吳小姐不習慣,叫我說不如找個賓館住下。」
吳總說住賓館怕不太安全,我家最近發生些事情,和你們住一塊兒,有小劉這層關系,我們放心得多。
音音一拉月月說︰「是啊,是啊,吳總說的對,賓館總歸是外面,人來人去的,哪有住家里放心。沒事兒的,反正我家也有地方,只要吳妹妹不嫌棄,住家里挺好,我們一起也有個伴兒。」
吳小勤趕緊說道︰「我一個人住害怕,能和姐姐們一起住再好不過了。」
我們抓緊吃完飯。我要送她們一起過去。音音叫我別去了,說吳妹妹剛過去,少不得要適應一下什麼的,等一下還得送我回來,會很晚,改天再去。
我不好再堅持要去,就說好,叫她們路上小心著些。其實真叫我去,我還是有些怵她爸媽的。
吳小勤搬去和音音住以後,吳總家里也沒再發生什麼事兒。好像一切,都恢復了平靜。吳總說他心里不踏實,總覺得要有什麼事兒發生。
我和李宏波倒因為這平靜,變得清閑起來。那個算命的自從上次沒堵到,再也沒有出現過。吳小勤搬到音音那里以後,她們三個人基本上都在一塊兒。
吳小勤搬到音音家住的第三天中午,她給我打了個電話,告訴我一件事兒。她說音音白天很少出門,有事兒都是月月去辦。偶爾出門,也不離一把黑傘。
我說這沒什麼好奇怪的,音音對太陽光過敏,怕曬。
吳小勤說她要說的不是這個,而是音音很少吃飯,每次就吃很少的一點,像是沒胃口。可是一到夜里,她又偷偷跑去廚房。這是在她自己家,她這是做什麼啊。
吳小勤說的這個情況,叫我心里很癢癢。我也特別想知道,音音是在做什麼。偷吃東西?不可能啊。正如吳小勤所說,這是在她自己家,她愛怎麼吃就怎麼吃。
我問吳小勤,音音爸媽呢?
吳小勤說他們都不在家,好像是出差了。
出差?沒听音音說起過他們上什麼班或者開公司啊。他們出什麼差?
我開玩笑對吳小勤說︰「你幫著我看看,音音夜里去廚房干什麼?是不是小時候落下了偷吃東西的毛病,平常吃飯不香,須得夜里偷偷地吃。」
吳小勤哂笑了一下說,沒听說過有這種毛病的。
不過她答應我,看看音音在做什麼,她也十分好奇。所以先給我說一聲,免得被音音誤會時也好有個解釋。
這一天晚上,吳總到吃飯時間也沒回來。正吃著晚飯時接到吳總打來的電話。他給了我和李宏波一個地址,叫我們趕緊趕過去。我問他什麼事他也沒說,只叫我們盡快去,能多快就多快。
老板娘問我什麼事。我說不知道,吳總只叫我們快些過去。
老板娘說那趕緊去吧。打的去。的士司機技術好,比開車快。
我們打的趕到吳總給我們的地址,發現那是一個建築工地。正在建一個商務大樓。一邊的空地上,圍得人山人海。我沒看到吳總,和李宏波走向人群。听議論好像是有人從樓上掉下來了。
我望望那樓房,有十來層高,從上面掉下來,指定得玩完。
我兩個擠進人群,看見有警察在忙碌著。一邊拉著警戒線。既然是從樓上掉下來的,不知道警察來做什麼。警戒線里,那個人仰面躺在地上,頭部也摔得不像樣子,身下有一攤血,還在慢慢往外淌。
我看了一會兒,拉著李宏波退出人群,想起吳總叫我們急急趕過來,肯定有什麼要緊事情,可不能只顧著看熱鬧。
我連忙給吳總打電話。吳總從一個臨時辦公室里出來。我和李宏波迎過去,問他什麼事情。
吳總指著這十來層的樓房說︰「看見了嗎?這房子是我建的,以後就是公司的自有物業。我雖然有錢,但在深圳還數不著。這棟樓房,投上了我全部的財產。雖然是承包給建築公司做的,但這里不能出事。出了事,以後這里賣給誰去,租也租不出去。這個人死的蹊蹺。他是自己跳樓的。」
李宏波說自己跳樓,八成都是有想不開的事兒。有人要尋死,攔也攔不住,誰也不能盯他一輩子。
吳總搖搖頭說︰「如果是這樣,就不叫你們來了。這個人跳樓前,有人跟著,說他是笑著跳下去的。劉文飛這事兒好好查查,我近來十分不順,怕事兒了,總擔心還會有事兒,越擔心是越出事兒。坦白說,這棟樓要是完了,我這老板也當到頭了。」
我點點頭向吳總保證,這事兒我一定認真對待,下十二分的力。
吳總能叫我們過來,證明他已經懷疑這事兒邪門。他擔心這邪門的事兒還不算完。如果這邪門的事兒不能徹底解決,那這棟樓,真沒多少人敢住。那就等于他的投資全打了水漂,換成一棟樓在這兒干看著。
等警察堪察好現場,把尸體拉走送殯儀館。我和李宏波找到吳總說的那個人。吳總說那個人跳樓時,這個人就在後面跟著。
這人瘦瘦高高,四十來歲,臉上皺紋很深,黃牙往外伸著,大多數情況下都張著嘴像是在笑。他見到我們時顯得很煩,說該說的都和警察說過了。
既然是吳總叫我們來的,建築公司的人肯定重視。下面的包工頭到工地領班一個一個都不敢不當回事兒。所以我和李宏波兩個找到這個人時,便有工地領班叫他︰「魯有金,好好配合他們,說人家可是業主派來的。到時候隨便說哪兒不合格,你干了也白干,錢都拿不到。」
毛,我兩個哪有這麼大權力。工地領班這麼說自然方便我們問話,所以也不去解釋。
魯有金明顯不太服氣︰「你們想問什麼就問吧。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
我說你先講講那個人跳樓的經過吧。我們才過來一會兒,什麼情況都不知道。
魯有金皺著眉頭,掏出支煙吸了,也不讓我們兩個。我不吸煙,也不在意。李宏波吸煙。雖然不是很厲害,但最見不得別人當面吸,所以也模出一根來點燃了。
魯有金吸了一口煙說道︰「你們能看出來,這樓房建的差不多了。現在就是在進行內外粉。外面貼資瓷磚,里面粉牆。我們只在白天干,晚上不用加班,工期上來的及。」
「跳樓的那個人叫黃明泉,黃明泉三十多歲,是個光棍,家里什麼人都沒有了,只有一個姐姐早出嫁了。他和我是同鄉,屬于一個小施工隊。我們七點鐘開飯,天還亮著。吃飯的時候,我就注意到黃明泉老盯著一個地方看,邊看還邊笑,我就覺得他這個人不大對頭。」
「我問他看什麼,和他說話他也心不在焉的。我也沒太在意。我吃完飯正要去洗碗,卻發現黃明泉把碗往地上一扔就往樓上走。這更加不對頭,一般收工吃完飯,誰還往樓上走啊。干了一天了,那上面是一會兒也不想多呆。主要是黃明泉的碗,他那摳門樣兒,用過的碗恨不得藏起來生怕別人偷了。怎麼可能洗都不洗就隨手一丟不管了。」
「見他往樓上跑,眼神和平常也不大一樣,我便追著上去。一邊追一邊喊他。他根本不理我。他越爬越高,我就慌了,心里有些害怕。誰沒事兒會從一樓爬到十樓這麼高啊。干一天活累得不行,巴不得歇著或出去溜一圈兒,誰沒事在這爬樓,還爬這麼高。」
「這樓上這麼高的地方,就我們兩個人。我只得跟著他。到十樓他從樓梯進了走廊就往前跑。一邊跑一邊叫等等他。走廊一邊的窗玻璃還沒裝上,他回頭還對我笑了一下,然後翻身就從十樓的走廊上跳了下去。」
「他好像在追一個什麼東西,他跳樓的時候,手一伸,還說了一聲抓到了。我大喊他一聲,沒喊住他。想著他也沒听見,然後整個人就往下掉,我還听見他啊地大叫一聲。」
「我懷疑他被什麼東西迷眼了,到最後身子往下掉時才醒悟過來,那不太晚了嗎?」
從魯有金的敘述來看,黃明泉是受了什麼東西誘惑而不能自已地跳樓自殺。但這只是魯有金的一面之詞。我和李宏波對視一眼,點點頭對魯有金說︰「我們相信你說的話,沒事兒了,有問題再來找你。謝謝啊。」
我們得去問問別的人,黃明泉最近有沒有什麼異常,有沒有什麼能促使他自殺的事情發生。先確定黃明泉的死,確實不是普通的意外事件,然後再看看能不能找出解決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