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鬼頭看見我們這邊的異常,很快就覺出身後不對勁兒。回轉頭看著身後慢慢走過來的影子,充滿好奇。這小鬼頭雖然凶惡,終歸還是孩子天性,直直盯著那走過來的影子,完全忽略了身後的我們。
我們幾個人自然不會先動。看著那些影子從暗處走近小鬼頭。
這幾條影子,走到燈光照到的地方,依然還是模糊不清的影子。暗暗的,如一團霧氣一般存在。小鬼頭眼見這些影子欺近,不由得往一邊閃了閃。而這些影子,則分散了朝小鬼頭包抄過去。
目標不是我們。我心里一喜,這下有好戲看了。
小鬼頭並不害怕。也沒有閃遠,對圍著她的影子也不十分在意。而是就近打量起來。那些影子,對小鬼頭好像也是一無所知,把小鬼頭當成獵物一樣圍起來逼近。小鬼頭這會兒看起來成了甕中之鱉。
逼近,再逼近。相持片刻。七八條影子直撲小鬼頭。
我感到老楊和李宏波,呼吸都屏住了。我也一樣緊張,為那小鬼頭。本來這東西是我們的敵人,它被圍我們應該暢快才是。可現在不是這種感覺,主要是那些影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如果它們太厲害,輕而易舉就把小鬼頭消滅了,對我們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我們不是擔心小鬼頭的安危,是擔心那些影子太過厲害。
那些影子朝前一撲,小鬼頭一下子就不見了,原地消失。
小鬼頭消失的時候,我想到一個問題,問李宏波,看到那小女孩了嗎?
李宏波不解地點頭,看到了,又消失了,怎麼了?
我說你不是看不見鬼的嗎?
老楊說這不奇怪,有時候鬼迷惑人,她自己會現身讓人看得到的。要不然黃明泉也不會死。
我哦了一聲,繼續盯著幾條影子那邊。那幾條影子往前一撲,小女孩兒不見了,那些影子反倒愣了一愣。愣過之後,都散開來。一時還在互相看著。其中一條影子,突然興奮了起來,拍拍這個的頭,模模那個的**。
其他的影子看看那條興奮過度的影子,離開它遠一點兒。
那興奮的影子開始模他自己。感覺到哪兒哪兒都是新奇的。這動作,像極了那小鬼頭初看見影子走過來的時候。我強烈懷疑,這條影子被那小鬼頭上了身。
這幾條影子,只在那呆了一下,然後朝著我們這邊過來。它們走路,連聲音都沒有。其中那條興奮的影子,還在中間來回搗亂。這些影子走路的動作,有時候真像是在跳舞。像是它們身上,根本沒有骨頭,走起來一扭一扭的,如蛇,在地上爬行的動作。但是它們,是站著的。
隨著它們朝我們迫近,我心里莫名恐慌起來。看向李宏波和老楊,兩個人正同時看向我。
怎麼辦?這些影子,絕對是未可知的東西。反擊,怕我們不是對手。如果我們招架不住,怕是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逃跑,往哪跑,往工人宿舍跑,我不知道會不會害了那麼多人。我還記著從樓上摔下來的那個人體骨架,如果是這些影子干的,那得多危險。
我看這影子走路的速度,並不十分快。認為我們可以,在這樓里與它們打轉轉。反正現在從一樓到四樓,都是整層空蕩蕩相通。我們完全可以這從邊樓梯上,從那邊樓梯下。拖延時間,並打電話報警。
我把我的想法說給老楊和李宏波听,我們也剛好能趁機觀察一下這些影子,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這些影子,不像是鬼魂,不然也不會被那小鬼頭上了身還傻傻的什麼不知道。
他們兩個,完全贊同我的意見。這時其中一條影子,被腳下一條橫放的鋼管伴了一下。這影子不滿地發出低聲地霍霍,停住腳步,上身不可思議地往一邊側倒,像我們往正前彎腰一樣,把那鋼管撿了起來。
那鋼管是截斷不知做什麼用的,原來是搭架子的,手脖粗細,現在還有兩米來長。沒看清這影子怎麼兩邊一扭,把這鋼管給扭彎了。隨手丟到一邊,發出 當一聲響。我的小心肝跟著一顫。媽蛋的,這是什麼鳥玩意兒怎麼這麼厲害。
我們三個人,向著不遠處那樓梯撤過去。李宏波拿出手機,開始撥110.
千小心萬小心,也不小心著這玩意兒對手機這麼敏感。李宏波剛撥出這幾個號碼,電話都沒來得及接通。那幾條人影,發瘋般地躥過來,我們這才發現,它們的速度並不慢。
要說李宏波的反應,也是相當地快。他一把將手機扔向了躥過來的影子。那些影子,圍著這手機一頓好踩。只有一條影子,沒有參與到這個行動中來,就是我懷疑,被女鬼上身的那個。
我們三個人到通往二樓的樓梯上,吃驚地看著這一幕。李宏波說日它姥姥,手機又沒了。
這些影子不但是對手機,好像對燈光,也不是很喜歡。有兩條影子沖到我們睡覺的席子跟前,把掛在一個鐵架子上的那個燈泡,三下兩下扯了下來,啪地一下爆了。然那影子,發出霍霍叫聲。然後很多影子,霍霍地叫。
電燈滅了之後,我們也看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因為大樓外面的太陽燈,大樓里面又是整層空著。所以在里面,還是能看見一些東西。我們退上二樓,從邊樓梯口往另外那個樓梯口撤過去。
電燈滅後,這些影子速度突然加快了。而且它們的眼楮,放著紅綠的光芒,在勉強可視的二樓里,顯得格外詭異。其中那個興奮的影子,大幅度扭著**領頭朝我們沖過來。它那樣子,滿是得意。
這是那小鬼頭,找到了對付我們的法子。它佔著這麼一個怪東西的身子,帶動後面幾個不知情的家伙,一起來逼向我們。按它們輕輕一折,就能折斷鋼管的實力。我們只有受死的份兒。
其實就剛才李宏波打手機時,這些東西躥向我們的速度,我們應該無法逃月兌。就是這小鬼頭的得意,它對這剛佔有的身子還不熟悉。它扭啊扭的擋在前面,導致後面的影子也快不了。
我們一邊倒退,一邊看著這些影子從二樓樓梯口沖上來。我對老楊說︰「楊叔,你從後面樓梯先走吧。它們真沖上來,我們肯定對付不了。好在我們兩個,能比你跑的快些。」
老楊同志挺仗義,他一擰脖子說︰「我不走,你兩個小年輕什麼個意思,把楊叔我看成什麼人了,我要和你們在一起。」
老楊後頭說的那在一起,容易讓我想起一群年輕人起哄亂叫的場面,在一起,在一起。
現在真不是逞強的時候。我說的是實情。有老楊在,情況緊急了,我和李宏波是跑還是不跑。
李宏波不客氣地說︰「叫你楊叔是抬舉你了,你以為你是在幫我們,你就一累贅,會害死我倆的。識相點兒趕緊走開,遠遠的。」
老楊呸了一口,說井里哈蟆見過幾分天啊。然後悻悻地離開。
李宏波問我,他是不是說話太狠了。
我說沒有,你從來都是這樣的,說話不經過大腦。這次說的挺好。
我們盯著樓梯口那邊冒出來的影子,發覺不對頭。只有四條。那幾條呢?
我這邊正想著,那邊樓梯口就傳來老楊的慘叫聲。壞事了!
我和李宏波兩個人,發瘋般朝後樓梯跑過去。那邊三條影子,正圍著地上一個暗影進行撕扯。地上那影子,已經沒有聲音了。
那些影子張嘴的時候,露出白森森的牙齒。這時候我們能模糊看見這東西的嘴,佔據了整個臉,好大。
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兒撲鼻而來。我和李宏波沖到跟前才發現。手里連個發武器也沒有。因為醒來先看見的那小鬼,只以為對付小鬼的,有武器也用不上,誰知道殺出了這幾條影子。
我們還沒有急到不顧一切的地步。那樣的話只會找死。好在是建築工地,在二樓眼楮掃了一下,就每人找到一根鋼管。後面追著我們的影子,因為這邊的慘叫聲和血腥味兒,也很快地追了過來。
追過來的影子,不理會我和李宏波,都朝著地上已經沒有聲音的老楊奔去。只有那個一扭一扭的家伙,先奔到我面前,對我示威一樣張了張嘴,那嘴一下子扯開,擋住了整張臉。
然後赤手空拳地朝我撲過來。
這肯定是那個小鬼。
我不客氣地當頭一棒砸了下去。李宏波已經沖向那幾條吃得正歡的影子。老楊是沒得救了。我們這會兒做的,不過在發泄心里的情緒罷了。
撲向我的這條影子,挨了一鋼管之後竟然無動于衷。反正身體也不是她的。她無所謂。小鬼頭佔據的這影子,抓住我砸下去的鋼管,往它面一帶一握,鋼管半彎。我立馬松了手。
這小鬼頭不知道拿鋼管砸我,直接丟了鋼管雙手朝我抓來。
我就地一滾,沒想到小鬼頭往前一縱身,整個身子砸了下來,把我撲倒在地。這影子壓在我身上,粘粘的,滑滑的。感覺又很軟,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只一下的工夫,我整個人像是被一張軟皮包裹起來。我這下肯定完了。這時才想李宏波,他拿個鋼管沖向那幾條影子,也該不行了吧。老楊也沒了。
天亮的時候,有人過來,就會發現三具干淨的骨架。只是遺憾的是,我連李宏波的慘叫聲也沒听到。我也沒有發出來。我兩個,還不如人家老楊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