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空氣流淌著花香。
屋外已是一片漆黑,青油的山頭已經看不見,只留下斑駁的輪廓,遠處幾戶人家的燈火還亮著,像是暗地里苦苦掙扎的顯出光芒的星星,嵌在窗戶里,景色也如同在畫中一般。
四周死一般的寂靜。
莫名的想起那把劍,金黃的華麗的劍鞘,來來回回的奇怪花紋和嵌在紋路間紅綠的寶石,每一寸都是巧奪天工,栩栩生輝,吸引人的視線,有那麼一瞬間,我竟覺得這劍異常熟悉,甚至覺得我就是它的主人。
要是這把劍是我的就好了,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麼想。
被巨大的恐懼壓抑得無法呼吸,我決定不關燈睡,讓自己安心點。我擔心從黑暗中會伸出一只慘白的手抓住我的喉嚨,一想到這樣的場景我就不敢睡,雖然覺得自己的想法過于幼稚,但心里總覺得怪怪的,又說不出來。
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後,我決定不再胡思亂想,一定是高考的壓力讓我的心過于負擔才會出現這種感覺的,再說了,明天還要考試,現在最主要的任務就是好好睡覺,至于那些奇詭的感覺通通不去想了。
我鑽進被子,然後裹住身體,打量一下四周的情況後,便進入了我甜甜的夢鄉。
午夜的時針滴滴答答的響,在沒有任何聲音的夜里,清晰可怕,像是某種腳步聲,一點一點的要走到我身邊。
夢,凌亂不堪的夢,混淆在一陣痛苦的掙扎里,夢中有一把劍,金色華麗的劍鞘,劍上有來來回回的奇怪紋路,紅綠寶石點綴在紋路間,美的猶如精致雕刻的圖畫,劍全身散發著幽黃的淡光,把黑暗一點點侵蝕點亮,美麗的黃色光暈圍繞在劍身,神聖不可侵犯。
有一種呼喚,幽黃的光芒像是呼喚,穿越幾千或是幾萬年的時空,忍受土地無限的寂寞後,要把這光芒一次性釋放出來。
時針,分針,秒針重合在十二點的位置,我慢慢的睜開眼,掀開被子,下了床,如同被人拿著遙控器操縱一般,意識混淆在不真實的夢境里出不來。
換好了衣服,走出房間,走出大門,沒有弄出一絲聲響來,推開大門的那一刻,三月刺骨的冷風帶著花香襲來,吹動我的頭發,衣襟,空氣冰冷新鮮。
除了那雙腿與腳外,身體其他地方都被石化了,僵在那里,隨著步子生硬的向前,微暗的路燈下,偶爾會迎來一兩個人從我身邊走過,完全忽視我的存在,一個幽靈一般的女子竟引不來他們任何注意,我想我是被什麼隔離了,在行人的眼中根本看不到我。
樹葉沙沙作響,看不清它的輪廓,只有黑壓壓的一片。
身體仍不停使喚,意識開始清醒些,我到底在做什麼,我到底想干什麼,這種感覺好怪。
借著微弱的星光,我發現自己是站在偌大的廣場之上的,夜深人靜,微風甚涼,周圍已經沒有人了,除了我和地面上被拉的老長的影子,但我知道我認識這里。
市內最大的博物館,門已經被鎖住,里面透出陰森漆黑的光芒,從各個角度看上去都是一樣。那扇巨大的玻璃門鎖著從各個年代流傳下來的文物,經過土地中千萬年的寂寞後,重見天日,現在是不是在黑暗中追憶他們的過去,他們曾經的主人和那些他們心里最真實的故事。
我走到門前,大門 嚓一聲忽然就打開了,是在迎接我嗎?腳往前伸去,身體也隨之向前,可我真的不想進去,里面那麼黑,那麼恐懼,要知道我可是膽子很小的人,可是身體完全不受我控制,不管我內心有多不情願。
走廊里陰森空洞,黑暗如流水從四面八方把我團團圍住,空曠的走廊上卻沒有我的腳步聲,難不成鞋底長了肉,我成了貓科動物?
令人窒息的寂靜。
腳停下來,身體轉了個方向,抬腳踏上去,竟是樓梯。
腦袋仍然有些迷迷糊糊的,一部分的意識繼續處于麻痹狀態,不得不承認我很害怕,這突如其來的事情在我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鋪天襲來,誰能告訴究竟發生什麼。
一樓,二樓,三樓&8226;&8226;&8226;
最後停在幾樓我已經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恐懼佔據的心靈在顫抖,但是這和一樓不同,這一樓有亮光,幽黃的光像是一種呼喚。
玻璃罩住的劍散發著極致幽黃的光芒,與四周黑暗形成鮮明的對比。劍似乎想要把它在土地下累積千年的光全都釋放出來一樣,金黃色華麗的刀鞘,奇怪的紋路和瓖在問路上璀璨奪目的紅綠寶石,這不是再電視和夢境中所見的那把劍嗎?
恐懼和不安突然都消失不見了,心撲通撲通狂跳起來,不是緊張,而是對接下來未知的事情產生強烈的好奇,興奮和激動。
我感覺到右手被石化的關節略微活動起來,手臂微微一用力,整條胳膊就被抬起來,直直的指著玻璃內的劍,那種姿勢儼然就像是我在召喚那把劍。
玻璃罩開始出現裂縫,一條又深又長的裂縫,有清脆的碎裂聲,在這死寂博物館內異常突兀,碎裂聲不斷,一條條裂縫接二連三的出現,像是一張細密的蜘蛛網爬滿了玻璃,玻璃碎成千萬片散落在地上,折射出劍動人的光彩,而劍就在玻璃碎裂的那一刻飛入我手中。
握著劍鞘,紋路的疙瘩感印在我手里,這感覺竟如此熟悉。
很奇怪,沒有驚動任何報警系統。
劍在我手中突然爆發出一陣強烈巨大的光芒,刺眼的金色光芒射亮整個樓層,我睜不開眼,甚至能听到光迸射的聲音,我想世間不會再有比這個更耀眼的光芒了。
光芒短暫釋放後,瞬間又回到劍內,什麼也也沒有發生過般,我覺得如此不真實,一切重歸寂寞黑暗。
腳?腳下好像沒有東西,空的沒有依托的晃悠。
「啊,好痛。」
原來腳下真的沒有東西,大約從兩米高的地方摔下來,我慘叫著從地上爬起來,揉了揉剛才被摔痛的地方,打量四周,然後&8226;&8226;&8226;
「啊~」
慘叫嘹亮到足以劃破整個黑暗凝聚的寧靜,直達天際。
這是哪里?我不是在博物館嗎?我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我狠狠的敲了自己的頭一下,然後告訴自己我是個學生,是信奉馬克思的,我是個唯物主義論者,所以的眼前的這些都是假象,這只是幻覺幻覺啊。
風還在吹,似乎嘲笑我的自欺欺人。
我終于忍不住按耐著心中的恐懼四周張望,一片遼闊的土地上只有我孤單的影子,地上稀疏長著一些矮小的草,以至于我的腳都能感覺到泥土的松軟度,絕不是博物館堅硬的地板,四周遠遠的樹在星光的照耀下,只留下淡淡的輪廓,這景象有些荒涼。
在我身體正對著的前方,有高聳的石碑,經過歲月的洗禮,石頭上也泛出青苔,長在石碑的底部,刻著時間的軌跡,而頂部的一角已經斷裂,零星的石頭散落在地面,陷入泥土里。
星光很弱,我吃力看石碑身上的五個大字,朱紅雕刻的痕跡已經月兌落,依稀可以辨認出來的只有它們模糊的筆畫,像是雕刻著「和平聖女墓」五個大字,這個聖女是誰,好大的排場,居然有這麼大的墓,我忍不住走進了些,但走出幾步就後悔了。
「墓」,我咽了一口口水,渾身打冷戰,老天爺,你不是在耍我嗎?怎麼把我帶到這種地方,我答應我以後不再愛錢了,你把我送回去,我再也不想貪這把劍,爸爸,媽媽,哥哥,快來救救我。
好在在現代雖然忙碌,但是穿越的電視劇或是小說也看過一些,不至于不知所措,只是這種事情發生自己身上,多少有些覺得是個玩笑。
身後的冷風直吹,從背後鑽進我的身體里,仿佛是一雙無形的手死死纏住我,令我後背一涼,全身直冒冷汗,今天晚上造了什麼孽,我為什麼要受這麼多罪,我真的不敢了。
有什麼東西在急速靠近,像是電視劇里武功高強的人使用輕功一般,只听見腳步聲一連串著地的聲音和風呼呼而過的聲音,恐懼達到最高點,幾乎崩潰,我能清楚听到自己心髒急速跳躍聲,咚咚擊垮我所有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