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啟 第9章 弱肉強食

作者 ︰ 陽土豪

山林的氣候無常,一場大雨毫無預兆的降臨,正徘徊不前的謝里爾被淋成了落湯雞,可是此時他注意到了那些布里頓黑線蟻似乎也和他一樣,雨滴輕而易舉就打亂了它們的固有陣型,而被雨滴匯聚成的水流沖散之後,它們居然罕見的不知所措,並沒有第一時間整理隊形。謝里爾一瞬間恍然大悟,是氣味!當初泰拉爾身上的光盾並不是避免自己受傷,而是掩蓋自身的氣味,當謝里爾沒有做任何掩蓋進入那片區域便吃了一個悶虧。而蟻巢的作用就是發出不同的氣味來指揮它們行動,每一列布里頓黑線蟻都會有只訊號工蟻,它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指揮,而那些兵蟻只不過是打手而已。一旦下雨就會影響它們所散發或是接受的氣味訊息,使得所有布里頓黑線蟻變得盲目。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謝里爾警惕的踏入了那片紅土,在上面站立了許久,如他所想,並沒有受到任何攻擊。謝里爾心中狂喜,他快速的行走在這片區域,看見無數的布里頓黑線蟻從一個又一個蟻巢里涌出來,卻絲毫沒有察覺到有入侵者。

暴雨還沒停,謝里爾已經成功抵達另一頭,然後他就看見了雨中的泰拉爾。雨滴落在他身上立刻化作絲絲白氣,而那一塵不染的白袍在這暴雨當中竟然沒有沾濕一點,反而襯出一種強烈的聖潔感。謝里爾想象著這老混蛋若是以這個姿態去教會謀個神父的職位,可比那個杰斯神父在台面上強了不知道多少啊。

「喲,這麼急著趕過來,是不是**上夾有螞蟻啊?」這老家伙一開口,那股貼臉上來討打的氣質就畢露無遺。

「就算有,那也應該是一直不長眼的蠢螞蟻,也就活該要被您一腳踹成肉泥?」謝里爾老老實實回到道。

「那倒也是。」

泰拉爾帶著謝里爾來到一個簡易帳篷內,這是由眾多寬扁的樹葉搭建而成,雖然此時外面下著暴雨,但在這個帳篷里面居然完全沒有一處漏水。謝里爾在心中暗暗稱贊,他月兌下濕漉的衣服,露出一個令人驚艷的身架,那些比例勻恰且不顯得突兀的肌肉,卻已經擁有了相當的爆發力,這是一股純正的野性之力,雖然現在不能撼動蒼穹,但是足以赤手空拳去闖蕩世界了。

「講講你看見了什麼?「泰拉爾饒有興致的想知道謝里爾的答案。

謝里爾尋思考了一會兒,那些布里頓黑線蟻中的兵蟻和工蟻給了他莫大的啟發。謝里爾緩緩開口道︰「我看見了一個帝國,強大而又有條不紊。」

泰拉爾拍了拍手道︰「有點意思。」

「強大是因為它們數量眾多,戰斗力強盛,有絕對的控制領土意識,這是硬實力。但是這些並不是最可怕的,真正可怕的是它們那種發自本能的執行力,即便在遇見死亡也毫無畏懼,一切以團隊為中心,關鍵時刻可以毫不猶豫的選擇自我犧牲,以此來取得更大化的利益。」謝里爾繼續說道︰「如果這個世界上有如此嚴明的軍隊,每個將士都能像布里頓黑線蟻這樣的話,相信這塊斯里蘭卡大陸注定只會存在一個傳奇,那就是這支軍隊的掌控者。」

「你比那個時候的我可是聰明多了。我要是你的對手,絕對會不惜一切代價鏟除你。」泰拉爾收起笑臉,目光穿越了謝里爾,投向了迷蒙的雨中世界。

「我可不會自不量力的選您作為對手。」謝里爾難得的謙卑道。他不得不這樣,剛剛不知哪來了一陣凜冽的風吹過他身邊,那是一種透骨的涼意,就像是觸踫尸體的那種感覺,冰冷且硬邦邦。

就在剛才那一刻,泰拉爾居然動了殺意。謝里爾對自己的直覺感到無比荒謬。

「說說你一路上對我動了多少次殺機?。」泰拉爾的話大有深意。

「無數次,泰拉爾大人。」謝里爾恭敬回答道,他的心中忽有亂雷炸起,而剛剛的直覺果然沒有錯。

「這一路,我可是把後背完全留給了你。沒抓住機會的話,可能以後就再也動不了手了喲。」

「恕我直言,您見過有被羚羊從背後頂死的獅子嗎?」謝里爾感覺到背後一片惡寒。

「哈哈,不錯,真不錯,在我刻意放出的威壓之下還能裝得這麼鎮定,撤了你的防備吧,殺你對我完全沒好處,相反我還有損失。」泰拉爾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他恢復了昔日的神情對謝里爾說︰「我還一直在以為你小子從來不知道有所敬畏呢,哈哈。」

「強大如您般的存在,還會對什麼有所敬畏呢?」謝里爾暗中松下一口氣,不知是汗水還是雨滴終于從他的脊椎滑落而下,。樣的對抗,簡直比在山林里奔跑一整天都還要辛苦。

「敬畏無關強大」泰拉爾則淡然道。

這時外面的雨已經停了,在穿透雲層的陽光照射下,被清洗的山林顯得煥然一新,本來都在躲避暴雨的動物都探出小腦袋來,仿佛劫後余生般的在歡呼雀躍著,組成一幅美妙的畫面,謝里爾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想不想看看更有趣的東西?」

泰拉爾走出帳篷,謝里爾趕緊跟上。他們來到的依舊是那些布里頓黑線蟻領地邊緣,這時的蟻群已經恢復了秩序,正來來回回干著它們該干的事情。泰拉爾隨手撿起一根樹杈,朝著離他最近的一個蟻巢扔去,一道轟鳴之聲傳來,那個蟻巢已經被樹杈沖擊成一塊一塊落在四周,其里面散落出來的布里頓黑線蟻,密密麻麻的依附在破碎的巢穴邊,它們已經全然不知所措。就在這個時候異變突起,另幾個蟻巢的布里頓黑線蟻群氣勢洶洶聚集而來。讓謝里爾吃驚的是,它們並不是去幫助這個破碎巢穴的布里頓黑線蟻,而是對其展開了屠殺,一場有序的清除活動,淪為獵物的布里頓黑線蟻就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同類的巨顎刺穿,隨之被撕成碎片當做了食物,而在那個可憐的蟻巢里,足有人手臂粗的蟻後被其他巢穴的布里頓黑線蟻拖了出來,曾經在巢穴至高無上的她已經無力反抗,一道道傷痕在她白花肥碩的軀體上顯現,只得像個普通的被俘者,此刻只能接受屈辱。

「這是你沒看見的,殘忍。當一個蟻巢沒有價值之後,其他的蟻巢就會聯合發動攻擊,整個這一片所有蟻巢的存在就像是蛛網,獵物踏進就能夠被偵查到,然後被合伙殲滅。同樣,這張蛛網之上哪個連接點出了問題,它們也將毫不留情的將其清理。所以,沒有絕對的盟友關系,只有絕對的利益關系。」

泰拉爾的聲音悠悠傳進謝里爾耳中,而後者正看得出神,不知在心里想些什麼。

「傳奇大陸斯里蘭卡,人類在幾千年前崛起,能成為這片大地名義上的主宰,他們是如何一路走來的,無一不都是從這大自然法則中衍化出來的。所以選擇帶你走這條路,是為了更好的讓你了解世界,了解以後你獨自面對這個世界時,或許會遇見的種種危機或是背叛。文字首發。」

「您會一直陪伴著我麼?」謝里爾突然開口說道,居然一臉的天真無邪。

泰拉爾伸出手模了模謝里爾的頭,輕輕道︰「會嗎?不會嗎?」他自己也不知道向誰在訴說一般。這些話語都湮沒在叢林投下來的光束當中,可是兩人一直都記得這個雨後,他們曾像一對溫馨的爺孫。

泰拉爾這麼多年來都是孑然一身,為了成為一個強者,他付出了常人難以想象的辛酸與代價,在成為強者後,他發現所有以往發過誓言來彌補的東西都已不復存在。強大讓泰拉爾在有些時候必須變得冷血無情,他都忘記了手上染有多少條像謝里爾這麼大甚至更小的孩子的鮮血,。而卻就在謝里爾剛才那一問中,本該忘記的那些孩子們的臉,竟然都重疊到了謝里爾的臉上,變成一張千變萬化的臉,讓泰拉爾堅硬如鐵的心都生出了一絲裂縫。

他們看著這些布里頓黑線蟻,任何語言似乎都如那個潰散的蟻巢,湊集不到一起。

許久之後,直到那個蟻巢被清理干淨,所有布里頓黑線蟻都恢復正常,如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泰拉爾轉身道︰「走吧。」謝里爾緊緊跟上。

兩人繼續朝著山林深處出發。

一日之後,兩人從先前的沉默不語恢復了原樣,老泰拉爾帶著謝里爾像是山林里的兩個大王,遍地搜刮魔晶和尋深林魔獸晦氣。一種稱之為羈絆的東西,將他們兩個緊緊聯系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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