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在實驗室,奧黛麗夫人全身依舊是籠罩在那一席黑色長袍里面,她走過一排排或大或小的玻璃試管,還有有一些裝有各類生物標本的容器,比奧黛麗夫人薄弱的身子看起來還要巨大,但是謝里爾絲毫不會懷疑,奧黛麗夫人在捕捉他們之時會遇見任何麻煩。越是接觸這位優雅而神秘的奧黛麗夫人,謝里爾就越是覺得她高深無比,雖然有時候奧黛麗夫人就如她所帶的那副黑框眼鏡一樣古板,面無表情,賞罰分明。
「奧黛麗夫人,我有一個問題。」謝里爾開口問道。
「說。」一個字簡單而又明了,而奧黛麗夫人手持一個滴定管,正往燒杯里面滴加鮮紅的血液,毫無疑問,那是剛剛謝里爾身上抽取出來的。
「那次我誤闖了一扇門,發現里面完全是另外一個空間,難道這棟屋里面也有固定另一個位面的標記嗎?」謝里爾說出困擾他許久的問題。
「那可不止一個。」奧黛麗夫人糾正謝里爾道,但是她的眼楮依舊盯著燒杯里面的反應。
謝里爾一臉詫異,接著奧黛麗夫人的話又響起。
「現在已有的三道門,一道是通往深淵,一道是通往冥國,一道是通往魔界。」
一聲嘆息從奧黛麗夫人口中傳出。
「奧黛麗夫人,您真是,怎麼講,真是太強大了!」謝里爾難掩自己內心的震驚之情。
「這些可不是我能夠做到的,它們是一直都存在的,我只是把那三道門當做我實驗材料的來源地。」奧黛麗說道。
「那麼這片空間的開闢者,不會是哪個強大的神明吧?」謝里爾試問道。
「比起教廷所信仰的那群只顧索取的神明來講,它確實向我們展示了它的強大之處。」
奧黛麗夫人伸出手示意謝里爾不要再講話,後者自然識趣的閉上了嘴巴。從奧黛麗夫人的語氣听來,她似乎對她自己的神明都談不上有多大敬畏之心,更別說教廷所供奉的那些神明了。而從話語里面的信息來看,這個世界的神明不僅僅只有教廷的那幾位。至少,這個穹頂之城就有那麼一位強大的神明。
許久,奧黛麗夫人手中的那燒瓶似乎並沒有什麼異常的反應,她輕念幾句,一陣火焰從她手上竄起,那個燒杯瞬間沒留下任何存在的痕跡,她開始一絲不苟的整理剛剛用過的實驗桌。
再等到奧黛麗夫人轉過身來的時候,她手中不知從哪里變出來一本書。
「想要了解神明,可以看一看這本書,很有意思。」奧黛麗夫人將書遞給謝里爾。
謝里爾將這本厚重的書捧在手心里,立刻感覺到有塵息味撲面而來。
「《宗教啟示錄》?」謝里爾念道。
「這本書的研究範圍很廣,涉及到人性、宗教陰謀以及些許你想要知道的有關神明的信息,是真是假我也不能妄斷。但是因為從其觀點不帶任何偏向性來講,這卻不失為一本可讀之書。」奧黛麗夫人繼續開口說道︰「趁你沒翻開書之前,我給你一個善意的提醒。」
謝里爾滿臉疑惑的看向奧黛麗夫人,而極少會露出表情的後者居然對著他微笑了起來,這讓謝里爾覺得是不是自己被抽血過多而產生了幻覺,可奧黛麗夫人的神色依舊不變,她難得毫不吝嗇的讓笑意在臉上綻放。可謝里爾卻有種感覺,他在奧黛麗夫人的臉上察覺到了一絲狡黠之意。
「凡是看過此書之人,都會被教廷列為異端。」奧黛麗夫人開口道,而她的語氣卻是充滿了**。
謝里爾當然知道被教廷當做異端是個什麼下場,寬闊的廣場擠滿人群,異端被吊綁在高高的火刑柱之上,腳下堆滿了柴火,只等主刑下令,便是一片升騰烈焰。
「所以你還會選擇看嗎?」奧黛麗夫人饒有興趣的看著眼前這個少年。
「為什麼不?」謝里爾翻開那本書的硬質封面,一句手寫的小字呈現在了他的眼前,而謝里爾明顯可以看出這不是奧黛麗夫人的筆跡。
「虛偽的人永遠虛偽,正直的人永遠正直。人類忘記反思的時候,就是陷入狂熱的時候。正因如此,他們所供奉的神明才能強盛不衰,而教廷也就有了存在的意義。」
奧黛麗夫人注視著謝里爾手里的那本《宗教啟示錄》開口說道︰「這本書曾有部分內容之前出版過一次,其數量也僅僅只有五十本,但是一面世便被教廷裁定為禁書,現在都已經化為灰燼。而拿在你手上這本,是由作者親手撰寫的原稿裝訂而成,里面承載著他最直觀最全面的思想,你不妨花點時間研究一下。」
謝里爾帶著書退出了實驗室,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摘下那些只存在于書中的果實。
「小泰拉爾啊,你是想要我研究出藏匿于這個孩子血脈中的秘密嗎?恐怕我能給你的答案,就只有兩個字——危險!不過,我會從他的血、肉、骨里面挖掘出更多有價值的信息,與你無關,完全是出自我一個研究者的好奇心。這孩子倒是挺討我喜歡的,聰慧而又不被世俗所束縛,這個世界上還剩下多少這樣的人?」
奧黛麗夫人自言自語的開口說著話,最後終以一聲嘆息作為結語。
《宗教啟示錄》作者的名字叫做彌撒•普羅米修斯,這本書完全可以算得上是他的自傳,很難相信會有這麼一個人,花了四十年的時間游歷完整個斯里蘭卡大陸,除了教廷,其他宗教基本都有他的影子出現。就在彌撒•普羅米修斯將近六十歲高齡時,他選擇進入了教廷,從一個尋常的教父開始干起,腳踏實地做到了僅次于教皇的樞機主教這個高位之上,這段時間,他只用了五年,這在教廷史上堪稱是絕無僅有。
神歷期650年,新階教皇大選,原本呼聲最高的樞機主教彌撒•普羅米修斯突然退出競爭,這讓那些花了不少功夫在他身上的大貴族門措手不及,不少聰明的人都嗅到一絲陰謀的味道在里面,大街小巷全是有關他這個行為的流言。沉寂了三年之後,彌撒•普羅米修斯寫出了一本驚世駭俗的書!那便是《宗教啟示錄》。沒人知道那本書是如何在教廷里面流傳開來的。直到教廷裁判所的出動,那可是教廷內具有至高無上權力的機構,凡是一切踫過此書之人都被他們裁定為異端,無論職位與身份,均被送上了火刑架。一時之間整個教廷風聲鶴唳,眾人為求自保,不惜出賣共事幾十年的同僚。在新教皇大人上任不到五年的時間里,教廷內除了裁判所的人員未有變動之外,其他位置上的神職人員基本都有或多或少的調換。而那位樞機主教彌撒•普羅米修斯卻只是被教廷囚禁了起來。至于是在哪里,人們無從所知,他們關心的只是新教皇大人這種高超手段所帶來的影響。
這就是斯里蘭卡大陸歷史上著名的教廷換血事件,那一年,人們幾乎看不見澈藍的天,因為,到處可見飄蕩著焚燒異端所產生的濃濃黑煙。
「宗教?異端?」謝里爾從書中抽出身來,對于這些敏感的信息,他所知道的比一般的斯里蘭卡大陸公民都要多。這要歸功于這些天的閱讀,奧黛麗夫人的書房簡直就是一個大千世界,基本能讓謝里爾查到他所想知道的東西。
教廷這個特殊的存在,完全獨立于斯里蘭卡大陸上的三大國,反而其中之一的聖克萊蒂斯王朝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是依附著教廷的,聖克萊蒂斯王朝論武力來講不及高原雄獅帝國,論資源來講也不及自由盟國,它作為一個傳統的文化大國,所做更多是為教廷提供了龐大的信仰基礎。而其他兩大國不會愚蠢到為此就去進攻聖克萊蒂斯,畢竟教廷號稱五十萬的神聖騎士可不是擺設,而獨立在外的殿堂騎士雖然沒有位列斯里蘭卡大陸有排名的十大騎士團當中,但是誰都清楚,那些忠誠且訓練有素的殿堂騎士就是教廷一把最鋒利的尖刀,絲毫都不比任何騎士團要弱。更重要的是,據說教廷還專門設立了一個機構,為的是融合降臨天使。以這些為基礎的聖克萊蒂斯王朝,幾乎不虛任何大國,甚至在首腦會晤面談之時,比之其余那兩大國更有底氣。
謝里爾開始明白泰拉爾的用意了,力量並不只有一種存在的形式。而在這些書本里面的描繪,往往會讓謝里爾更能夠了解那個世界的輪廓。若要說泰拉爾帶給謝里爾的見識是那自然法則,那麼這穹頂之城帶給謝里爾的認知則是那些法則組成有所了解。文字首發。而奧黛麗夫人所能教授給他的東西,可是泰拉爾都難以望其項背。
望向窗外,穹頂之城的斜陽此刻離他是如此之近,讓謝里爾產生一種錯覺,若能踏足在其散發出來的淡金色光輝之上,謝里爾有把握趕在那斜陽落下之前,便徒步走進那個美麗璀璨的世界當中。
關于這本《宗教啟示錄》,那完全是依據謝里爾自己的興趣愛好所及,謝里爾的信仰現在是交給自己在保管,他是個無信仰者,所以就算他看了這本書,那又算得了什麼異端?何況,謝里爾也不會認為諸神少了自己這個信仰點會怎麼樣,他可不是聖克萊蒂斯王朝之人,他成長在自由盟國,因為泰拉爾的緣故,以後可能都得為高原雄獅帝國效力。據他所知,教廷雖然現在染指了自由聯盟,但是高原雄獅帝國完全是一個沒有信仰的國度,他們有的只是嚴厲的君主制,而想進駐高原雄獅帝國的教廷傳教士,幾番都被遣送了回去。所以,謝里爾完全可以放心大膽的好好研究這本書里面有關神明的知識。就算退一萬步來講,回到斯里蘭卡大陸之後,只要隱藏的好,誰又會知道謝里爾有看過這樣的禁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