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家主院的書房里,精致的琉璃燈將整個書房照的恍如白晝,雕花的紅木書架上擺滿了書籍,偌大的書桌上,筆墨紙硯整齊的排列了,整潔而干淨,牆上掛著幾幅名人山水畫,整個房間充滿了古色的味道。
一個衣著華麗的中年男子坐在書桌前,寬厚整齊的眉眼處有些世事的滄桑,但是眼楮里好不掩飾的精明和銳利,通身散發著迫人的氣勢,正是藍家這代的家主,藍逸軒的親生父親——藍廷之,「你帶回來的是什麼人?還讓他們住在風鈴小築,若是我記的不錯的話,那是你為你自己未來妻子所建造的,連婉兒都不讓她進去」。
藍逸軒悠然的搖著扇子,神色完全不復以往的溫和,而是帶著淡淡的疏離,「幾個朋友而已,您不用太在意」。
藍廷之眉頭皺起,略帶不滿的看著藍逸軒,道︰「你這是什麼口氣?為父只是關心的問一下,況且,你的朋友下午得罪了六公主,那可是皇家的公主,我們惹得起嗎?」。
藍逸軒淡笑的看著藍廷之,「您不用套我的話,六公主有沒有怪罪您心里很明白,至于他們的身份,恕孩兒實在不能透露,只能說千萬不要得罪他們就好,這句話尤其要對你的好兒子說清楚,否則,惹出了什麼麻煩?孩兒概不負責」。
啪啦——杯子落地,摔得粉的聲音,藍廷之怒道︰「大膽不孝子,你這是什麼話?我是你的父親,那是你的大哥,你這是什麼態度」。
藍逸軒理了理衣擺,慢慢向外走去,一邊說道︰「父親?那是大哥的父親才對,我沒有?」,說完大步踏出書房的門,不顧後面傳來的摔東西聲。
藍逸軒轉過牆角,迎面撞見了天月,溫和道︰「天月姑娘,這麼晚了有什麼事情嗎?」。
看見藍逸軒,天月頓時舒了一口氣,快速跑到藍逸軒身邊,道︰「原來你在這里,你家的丫鬟還告訴我說你在書房,在這里遇見你正好,我師傅有事情拜托你」。
「什麼事情?」,藍逸軒溫和問道,心里暗想,雪末會有什麼事情找他?
「師傅讓你準備一百件孝服,明天就要,我們要去宇文滾蛋那里,可以嗎?」,天月緊張看著藍逸軒問道。
「沒問題,明天早上我派人送過去」,藍逸軒點頭道,原來如此,雪末和宇文家的事情他都听說了。
「太好了,你人真不錯」,天月拍了拍藍逸軒的肩膀夸贊道,「那我先回去休息了,晚安!藍公子」。
「天月姑娘晚安」,藍逸軒搖了搖折扇溫和說道。
藍逸軒走後,牆角很快又走出來兩個人影,一個穿著精致紗裙的妙齡少女,皮膚白皙,眉若柳黛,五官精致而美麗,只是此時猙獰的面容破壞了她的美感。
一旁的小丫環說道︰「表小姐你看,那就是那個狐狸精,不知羞恥,居然還對二少爺動手動腳的,二少爺竟然還把風鈴小築給了這個狐狸精住」。
「哼!一個鄉下來的野丫頭而已,受寵不了幾日的,等二表哥厭倦她以後,本小姐一定讓她好看,翠兒,回去了」,秦婉兒看著遠處的天月狠狠的撕碎了手中的手帕,轉身向內院走去。
夜晚,巍峨宏偉的皇宮里一片黑暗,只有零星的一兩點燈光在這寧靜的夜色中閃閃發光。
「公主,該歇息了」,一旁的小宮女輕聲道,小巧平凡的容貌,正是今日在街上出現的六公主的貼身宮女——紅玉。
君紫研正坐在窗前愣愣出神,不妨被紅玉的聲音嚇了一跳,手中的手帕掉落在了地上,「紅玉,你叫這麼大聲干什麼,嚇死本宮了」。
「公主恕罪!」,紅玉趕緊俯身撿起手帕,看了一眼,疑惑道︰「這不是今日那個刁民用來塞公主嘴的手帕,公主您怎麼沒有扔掉?」。
「什麼刁民不刁民的?紅玉你說話何時變得這麼難听了」,君紫研皺眉怒斥道,丹鳳眼高高挑起,面容頗為氣憤。
紅玉詫異的偷偷看了君紫研一眼,然後趕緊跪下,道「公主恕罪,奴婢知錯了」。
「起來吧!知道錯就行了」,君紫研拿過紅玉撿起來的絲帕,拍了拍,然後放在一旁的梳妝盒里,小心的蓋上盒蓋。
紅玉低頭道︰「公主,明日宇文將軍家擺宴,大皇子派人來通知,明日公主務必要去,到時大皇兄會派人來接您」。
君紫研丹鳳眼不悅的皺起,「大皇兄也真是的,一個小妾懷孕而已,至于本公主出席嗎?」。
紅玉回道︰「宇文少將軍已經娶夢蝶姑娘為妻了,她現在不是小妾了」。
君紫研瞪了她一眼,氣憤道︰「我說小妾就是小妾,宇文城這個家伙做的那叫什麼事情?貶妻為妾,虧他也做的出來,一對奸夫yin婦,哼!」。
紅玉緊張的看了看四周,謹慎道︰「公主請慎言,小心隔牆有耳」。
君紫研也小心的看了看四周,小聲道︰「本公主知道了,你下去吧!明日本宮會去的」。
「是,奴婢告退」,紅玉偷偷撇了一眼君紫研的梳妝盒,然後趕緊向外退去,將房門關好。
君紫研看著走遠的紅玉,轉身將梳妝盒里的手帕拿了出來,細細的看了一遍,很普通的絲帕,雪白的顏色,只在手帕的一角繡著一朵桃花,盛開的桃花就像某人的桃花眼一般,閃爍著靈動而邪氣的光芒。
高台之上,當最後一根木頭斷裂的時候,君紫研狠狠瞪了一眼雪末,都怪這個賤民,今天她要是沒死,一定讓父皇誅她九族,碎尸萬段。
下落的過程很漫長,也很痛苦,明明知道摔下去會非死即殘,但是還要發生,君紫研在閉上眼楮的那一刻忽然看見一抹白影向她飛來,那一刻,她覺得自己見到了神仙,一身白衣飄飄,白皙絕美的容顏帶著邪氣的微笑,雌雄莫變,唇若花瓣,眉若遠黛,桃花般的眼眸閃爍著耀眼的光芒,微風吹亂的頭發又顯得那麼肆意瀟灑。
君紫研模著自己怦怦跳的心髒,看著天上的月光,母妃,原來心跳的感覺是這樣的,女兒知道了,女兒也一定會牢牢把握住的,母妃你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女兒。
第二日,天一亮,院里就傳來了爭吵聲。
「爹爹,你為什麼不讓我去?」,天月怒氣騰騰的說道。
「听話,月兒,你在屋里好好待著,等爹爹回來,爹爹帶你去逛街好不好?」,天狼安慰道,只是剛毅的眼眸閃過一絲流光。
天月搖頭,拉住天狼的手臂撒嬌道︰「不要嘛,今天肯定很好玩,我要和公子一起去,我不要一個人待在屋子里」。
「月兒,不是爹爹不讓你去,而是這次去會有危險,宇文家是武將世家,以你的武功只會拖累公子,你听話,乖乖待在藍府」,天狼努力解釋道。
「爹爹你騙人」,天月鼓起腮幫,大眼楮生氣的看著天狼,「你說過作為首領就應該身先士卒,我是你的女兒,也是他們的少主,怎麼能因為有危險就不去,爹爹,你不公正」。
天狼眼中閃過一絲尷尬,隨即嚴厲的看著天月說道︰「爹爹說讓你不要去就不要去,哪里這麼多廢話,你不听話了是吧!」。
天月頓時眼眶通紅,撇著小嘴,哭道︰「爹爹你居然凶我,不去就不去,哼!」,說完,天月抹著眼淚向屋里跑去。
雪末搖著折扇靠在門框上靜靜的看著這一幕,看到天狼望過來的目光,欲言又止的神情,雪末微微點了點頭,淡笑道︰「大當家我明白,天下父母心,你做的沒有錯,天月會明白的」。
天狼慢慢舒展開緊皺的眉頭,看著雪末微微點頭,眼底劃過一絲微光,「希望是吧」。
天月跑進屋里後立刻停下腳步,眼楮向左右瞄了瞄,沒有人跟著,太好了!天月大喜,快速走到窗戶前,推開窗戶,利落的跳了下去。
藍府的後院,天狼帶來的手下全都聚集在此,昨天晚上天狼連夜將他們全都召來,並且連夜召開了內部緊急會議,雖然內容讓他們大吃一驚,但是,既然是老大說的,他們听從就好。
一個年輕的男子將孝服的腰帶系好,然後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皺,咧嘴憨厚的笑道︰「這件孝服很合身,布料穿著也很舒服」。
另一個年輕的男子重重的拍了他一下,戲謔道︰「阿諾,這麼舒服你就一直穿著好了,穿到棺材里好了,這種面料連壽衣都省了」。
「阿桑,你又詛咒我,看我不揍死你」,阿諾揮起拳頭就要向阿桑打去,阿桑快速躲過,頓時兩個人鬧成一團。
「好了,你們兩個不要鬧了,再過一個時辰我們就出發了,東西都收拾好了嗎?」,一旁的中年男子無奈說道。
「于叔」,阿諾和阿桑同時拱手恭敬道。
于叔掏出兩錠銀子遞給他們,囑咐道︰「這是大當家給的,每人十兩銀子,你們收好了,不要亂花,知道嗎?」。
「哇!十兩銀子」,阿桑拿起銀子,瞪大眼楮仔細看了看,喃喃道︰「大當家發財了,居然一出手就是十兩,太有錢了吧!」,十兩銀子,他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麼多的銀子。
「想什麼呢?」,于叔敲了敲阿桑的腦袋,接著說道︰「這是風公子給的,說等今天事情結束了以後,明天她會派人帶大家一起去逛街,買一些東西帶回去給家人」。
「哦!」,阿諾將銀子小心放進貼身的衣兜里,安心的拍了拍,眼中閃過感動,「想不到雪……哦!風公子出手這麼大方,心地也很好」。
阿桑點點頭,眼中閃過感動,「本來我也想在風都逛一逛的,可是身上沒錢,就不好意思去了,沒想到風公子連這都想到了,真是個好人」。
于叔拍了拍兩人,感嘆道︰「風公子的確是個好人,你們以後一定要好好工作,不要辜負她的信任,大當家說了,等遺州城的房子蓋好以後,我們全都搬到遺州城住」。
「真的嗎?」,一旁其他的人听到立刻聚攏過來,滿懷希望的看著于叔,看到于叔點頭,頓時興奮的跳了起來。
「太好了,我們不用再住山洞了」,阿諾興奮拍手道。
「對啊!我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有一間自己的房子,不用再住山洞了,沒想到這麼容易就實現了,簡直像做夢一樣」,阿桑喃喃道,眼楮滿是興奮。
「我見過風公子畫的房子,好漂亮的,當時我還羨慕了好久,沒想到我也可以住進去」,一個高大的男子滿是憧憬的說道。
眾人看著于叔,眼楮里滿是憧憬,海盜是一項風險極大的工作,為了躲避官兵和其他海盜的偷襲,他們只能住在布滿機關的山洞里,在那沒有陽光的山洞里,他們最大的夢想就是有一間自己的房子,哪怕很小很爛,只要能見到陽光就好,在清晨的時候,在陽光的照耀下慢慢醒來,這是他們最大的夢想。
「于叔,你們聚在這里做什麼?」,天月探出一個腦袋,奇怪的看著眼眶微紅的眾人。
「月兒,你來干什麼?」,于叔詫異的看著天月。
天月撇撇嘴,模樣頗為委屈,道︰「于叔,爹爹不讓我跟你們一起去,你去跟他說說讓我去,好不好?于叔,月兒求你了」。
于叔和眾人對視一眼,眼中劃過一絲只有他們才明白的流光,阿桑出言道︰「月兒你就不要為難于叔了,大當家說話一向說一不二的,我們怎麼敢反抗?」。
「對啊!月兒」,阿諾接言道︰「大當家也是為你好,宇文家怎麼說也是當將軍的,到時候打了起來,誤傷了你就不好了」。
天月搖頭,「肯定不是這樣,爹爹他一定還有別的原因,否則怎麼會這麼堅決不讓我去,于叔你們知道是為什麼嗎?」
于叔眼楮微閃,不敢看祈求天月的眼楮,只能安慰道︰「月兒,既然大當家不讓你去,肯定有他的道理,你就乖乖待在這里,于叔回來給你帶糖吃,好不好?」。
天月滿臉黑線,撅著嘴看著于叔道︰「于叔,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要老是拿糖來哄我,總之,我一定要去,你們不帶我,我就自己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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