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倚溪別墅,慕惟珺進了屋也不開燈,茜薇模索著按下開關,在他上樓前跑過去將他抱住。
「惟珺……」慕惟珺要推開她,她抱得更緊,「對不起……對不起……」
滿是破碎的呢喃。
幾乎花去所有力氣,才壓下被他推開的恐懼。
若不是顧醫生調侃他混商場不易,她都沒明白過來,他這是被人下了藥。
是她的無知害他被人下套,險些陷慕天于水深火熱。
慕惟珺轉過身來,伸手捏住她的下巴。
「瞧你這幅模樣……」他揩著她臉上厚厚一層粉,啞然失笑,「慕太太光明正大地站在了別人身邊,在我身邊只能濃妝艷抹,趕場戲子一般。」
「惟珺……」茜薇試圖拉住他,伸過去的手被他暴躁揮開。
「就算是演戲,也要帶點腦子,太天真了就真愚蠢。」他猛地攫住她下頷,「還有,別動不動就想著把我送到別的女人chuang上,我慕惟珺的孩子,不是誰都可以有。記住了嗎?慕太太!」
他惡狠狠說完,推開她轉身出去了,門在身後摔得震天響。
茜薇跌坐在地,消化著他所有憤怒。
並非沒有被人心險惡重傷過。在他身邊,不是愛與不愛就足夠。
夜很深了,茜薇泡在浴缸里,新換的水又涼透,風呼呼從半開的窗戶透進來,冷得滿身雞皮疙瘩。
她卻依舊一動不動。
慕惟珺滿身酒氣走進來,遠遠瞅著她,一會兒後扔了酒瓶靠近。
冰冷的水滾燙的他。茜薇無處躲,不能躲,亦不想躲。
她不推拒不閃躲,溫和而乖順,惹得他更加惱怒,只管蠻橫……
最後她慘白著臉虛弱地閉了眼,他才作罷。
冰涼的水又吸走身上所有熱量,茜薇顫顫巍巍起身開了熱水想讓自己暖和一點。
滾燙的水燙紅了肌膚,卻暖不了一顆心。她關了水裹著浴巾,忍不住哭了出來。
終究還是把他們逼到這一步。
茜薇病了一場,身體漸漸轉好人卻日益消瘦。
她一直重復做一個夢,情節愈發貼近現實。驚醒後整夜整夜失眠。
慕惟珺那晚之後再沒出現過,殘留杯底那一滴紅酒般,一下子從她眼前她的世界蒸發了。
徒留干涸著龜裂的一抹紅印記,證明他也曾那樣鮮活地出現過。
夏錦暖來看茜薇,眼前忽然暴瘦的人依然溫婉地笑著,只是再生動的眉眼都溫暖不了眼底那一片清凌凌寒涼。逼得人眼眶都紅。
茜薇一向食欲不好,夏錦暖以為她瘦成皮包骨決計跟飲食有關。不想午飯她一下子吃下那麼多東西。
她在一旁看著,心都要糾到一處。
晚上景琛的樂隊有個小型歡慶會,惟珺好不容易答應了要去,她是來說服茜薇參加的。
「茜薇,跟我去個地方。」
茜薇攪著咖啡的手一僵,抬起眼看著她。
「不,不去找惟珺,就我們兩個。」夏錦暖忙著解釋。
「我知道,這個時候……」
財經頻道、報紙、雜志上,他的消息隨處可見。她寧願相信他忙得分身乏術,而不是不願見她。
夏錦暖帶茜薇去了綠汀洲,附近藝術學院學生舉辦的畫展,簡單而不失雅致。
弱柳扶風的水榭宛若渾然天成的絕美畫作,畫中畫、畫中人、人中畫,一切美好都積聚于此。
茜薇笑著看著喜笑顏開的夏錦暖。
她們都一樣,喜歡美好事物,即便細節之處亦追求完美。
幾近偏執的完美主義,不過修補殘缺內心的小伎倆。
在夏錦暖的工作室,沉吟許久後她還是開口了,「茜薇,其實伯母回國了。」
「我知道……錦暖我知道……」茜薇激動地抓住夏錦暖的手,滾燙的淚欲奪眶,「錦暖,謝謝你!」
夏錦暖心頭一酸,唇角卻有了微笑。
不遠處,杯盤碎裂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