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掌櫃在眾人面前顯露了自家廚子的手藝,贏得了大家的一致贊譽。d——m戲文到酉時方散。
景天臨走前,金掌櫃便命廚房里將就景天帶來的食盒重新給裝了幾色食物,笑道︰「這個是給你家丫頭吃的,讓她嘗嘗我們金家的手藝。」
景天替茵陳謝過了。待回到家時,已過黃昏。茵陳卻還沒回來。
過了藥王會,端午在即。店里的生意漸漸的就忙碌起來,看病的人不多,前來買節下要用的東西人就多了起來。景天特意制的那些艾包買的人也多了起來。茵陳倒是個機靈人兒,沒事的時候繡了不少的香囊,又讓景天幫著配了些香料,填在里面同樣懸在架子上開賣。因為她針線活本來就出眾,又特意做得好看一些,想不到也是筆收入,比拿去別的鋪子里賣的價格還要高一些。
陸英曾私下找到茵陳說︰「妹妹給我做個香囊吧?」
茵陳道︰「好呀,掛著的那些你看中了哪一個,自己取吧。」
陸英卻道︰「我不要這些,要你單獨為我做一個。」
茵陳打量了陸英兩眼,態度依舊不冷不熱道︰「天天這麼忙,我也沒功夫,以後再說吧。」
陸英听見她這樣說,也只好作罷。只是這個要求茵陳也不能滿足他,陸英心里不免悶悶的。垂頭喪氣的走進了里間,卻見景天正伏案寫字。
陸英上前道︰「師父,謝妹妹是不是嫌棄我呀?」
景天頭也沒抬,繼續寫字。漫不經心道︰「她嫌棄你做什麼?」
「不清楚呀,也不知道是不是什麼地方得罪她了。她和天冬說話都有說有笑的,唯獨對我卻冷冷淡淡。」
「是不是她害羞什麼的。」
「瞅著不像呢。」
景天沒多大功夫來理會這些兒女情長,寫好了書信,裝了信封,便給陸英︰「這個勞煩你跑一趟吧。」
陸英恭順的接了過去,二話沒說就去照辦了。
前面來了一撥買東西的人。景天也趕緊出去幫忙。茵陳要忙著收錢記賬,幾乎有些忙不過來,天冬又不大識藥,能幫上忙的地方不多。景天有些後悔差遣陸英跑路,這事本來該讓天冬去的。
「大爺。只怕艾草不夠,要不下午回去的時候我再去割一些。」
景天想了想,這艾草本不是什麼稀罕東西,田邊地頭很常見,便說︰「我看不用了,買的人不是很多。倒是雄黃有些短缺。現再往城里跑,只怕來不及了。」
茵陳想了下便提議︰「不如大爺去金掌櫃那邊問問看,要是有的話先借些來買。等日後再還上。」
景天沉吟道︰「當下這個是最炙手可熱的,他們自己也要賣,哪里會借出來。今年是沒經驗,當初進城的時候買少了。明年就不會這樣了。賣完這些就算了吧。本也早就賺夠了。」
茵陳想,哪里有嫌賺得多的呀。不過這店是景天的,自然是他拿主意,茵陳也沒別的話。徐氏讓虎頭送了些過節的食物來,粽子、咸蛋、還有半邊鴨子,不過徐家是不打算過節,也沒那功夫。
端午吃粽子、劃龍舟。這是世代流傳的習俗。高躍這邊也有龍舟節,听說今年舉辦得格外熱鬧,景天便提議讓陸英帶了茵陳去游玩半天。茵陳起初不肯去。
「要做買賣,怎能出去看劃船,再說也沒什麼好看的。」
「你天天在這邊忙,也沒什麼功夫出去游玩。難得有這麼個機會,為何不去?人多又擠,我讓陸英陪著你,倒也放心。你們去游玩一天,店里有我和天冬了,年輕人不都是愛熱鬧的麼?」
茵陳心里想的是不願和陸英單獨出去,不過既然是景天的意思,她也不好違逆,只好答應下來。
陸英見他師父主動給兩人制造機會,心里很是感激,又拍著胸脯保證︰「師父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妹妹,不讓她出半點意外。」
「這樣就很好了,你們兩個也都得留心別曬這了,當心中暑。」
初五這一日,茵陳並未刻意打扮,依舊是尋常的衣裳,似乎根本沒有將出去游玩當回事。上午的時候還在店里忙了一陣,後來景天又催他們。茵陳這才磨磨蹭蹭的跟著陸英出了門。
景天悄悄的和陸英叮囑過︰「我能幫上忙的地方就這些了,該如何贏得她的心思,你自己動腦子去。不過有一句話要說在前面,可不許欺負她。」
陸英連連點頭︰「師父交代的不敢忘。」
前幾日還忙碌,到了正日子,或許是大多跑去看龍舟,反而清靜下來。景天自個兒泡了壺茉莉茶,氣定神閑的慢慢喝將起來。只天冬在櫃台後面搓扎藥包的麻繩。
日頭漸漸的越升越高,走不多遠,便熱得滿頭大汗。茵陳手里拿著頂涼帽,此刻也拿了下來當扇子搖著吹風。
江邊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茵陳沒打算擠進去,只遙遙的站在一棵歪脖子楊柳樹下納涼,耳畔響起了號子聲和人語聲,還有鑼鼓的助威聲,吵吵嚷嚷的。
茵陳獨自站在樹下,陸英見有小販吆喝賣東西,說是要過去看看。過了好一陣子,才見他滿頭大汗的跑了來,捧了個小碗,大步跑到茵陳跟前,笑說道︰「妹妹渴了吧,喝這個。」
茵陳一看,原來那小碗里裝著的是酸梅湯。上面還飄著幾粒幼小的花蕊,彌漫著桂花的香氣。茵陳嘗了一口,果然酸甜可口,又清冽無比。
「感謝你為我買了這個,你怎麼不給自己買一碗?」
見茵陳喝得高興,陸英心里自然歡喜,忙笑道︰「我不愛這些酸牙的東西。家里姐妹們愛這個,我猜著你也愛吃。只可惜這個是汲的井水,不如加了冰塊的好。」
「大夏天吃冰塊,也太奢侈了吧。有清涼的井水就很不錯了。」茵陳听說陸英不愛,慢慢的喝完了,陸英趕著去還小碗。
一會兒又過來和茵陳道︰「我找到了一個可以觀賞龍舟的地方,你隨我一道來?」
茵陳本來是嫌人多又吵又熱。不大願意去。不過陸英盛情相邀,只好前往。走在人群中,陸英自然而然的要去拉茵陳的手,茵陳卻悄然松開了,這讓陸英微微的覺得有些尷尬。
陸英說的地方原來是棵大樹上。不過那樹長得奇怪,可以輕易坐上去,便能眺望遠方,只是隔得遠了些。
「這處倒妙,你是怎麼找到的?」
陸英說︰「樹葉正好可以遮陰,只是遠了些。妹妹看得清楚嗎?」
「還好。也沒那麼吵鬧。」
陸英也坐了上來,幾乎和茵陳並肩挨著身子。他為找這個地方,驅趕了不少的小孩子。又加以小吃賄賂才得以通行。心想明年一定要來佔個好位置。
江面上一共有五艘妝飾得煥然一新的船在比賽,听說贏了的有獎勵,至于具體獎勵什麼茵陳不得而知。
大家振臂高呼為心中所選的船只鼓勁,茵陳是個看熱鬧的。倒沒那麼投入,再說隔得遠,就是喊了別人也听不見。
陸英卻突然來了興致,和茵陳道︰「妹妹,我們各選一艘船來下注吧。」
「我不會賭。」
「這有什麼難的,我下注的那艘贏了就算我贏,反之為然。」
「賭什麼。你身上又沒什麼錢。」
陸英笑道︰「賭錢多沒意思。我贏了可以向你提個要求,你贏了可以央我做一件事。好不好?」
茵陳總覺得陸英沒怎麼安好心,不過她想,自己不一定就會輸,便答應下來。陸英讓她先選,茵陳自然挑了目前最佔優勢的三號,陸英選了暫時排在第三的二號。茵陳覺得奇怪,為何陸英不選稍遜一籌的四號呢,陸英含笑說︰「這個叫做潛力,慢慢看吧。」
選了船,茵陳整顆心便系在上面了,不像剛才那般的漠不關心。看著茵陳的為三號船助威吶喊,完全融入的表情,陸英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她出來自自在在的玩,不是很好麼。
這條江很長,比賽的終點在另一頭。不一會兒,坐在樹上已是看不見了。陸英和茵陳便下樹來,和茵陳沿江跑了一段路,後來陸英拉著茵陳的手一起跑。這次茵陳倒沒有拒絕。
熱得滿頭大汗,一臉通紅,茵陳不住的喘氣。最後總算是看到了結果,她下注的三號後面不知怎的竟然落了伍,而陸英選的二號卻後勁發力,再最後沖刺的階段趕了上來。這次賭注茵陳輸了,她也在等待著陸英要讓茵陳答應的事。
「沒想到你運氣還真不錯。」
陸英得意答道︰「運氣是一方面,我眼光也是不錯的。妹妹可別忽略這一點。」
「是,是。你眼光獨到。說吧你有什麼要求。」
陸英卻怔怔的看著茵陳,直到她不好意思的別過臉去,露出幾分羞怯來︰「我看你也沒想好,等你想好了再說。看完了劃龍舟,我們這就回去了吧。大爺還在店里守著。」茵陳說著就走。
陸英忙趕了上去,和茵陳並肩走著,誠摯道︰「好妹妹,我沒別的事求你,只有一件,希望你不要遠著我,不要不理我好不好。倘或有什麼地方做錯了,惹得你不高興,你說出來。只求別對我冷冰冰的。」
「我沒有不理你,沒有對你冷冰冰呀?」
「你別不承認,對別人都笑臉相迎,唯獨對我……」
茵陳卻啞口無言,心想自己對他的態度當真是太冷漠了麼。陸英是個熱心又純善的好人,可是她不想兩人的關系變得曖昧起來,她的心里從未那麼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