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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禧換好了五品侍內的衣服,活月兌月兌一個標致俊美的小侍內,紅的唇,白的齒,雪色豐盈,雖然半邊臉仍黯沉,但眉目清新,靈氣可喜,觀之動人。
她隨司作一起來到徵文殿,殿門口果然換了人,站著兩個眉目清秀的宮女,再往內走進了偏殿,看見皇帝的塌前圍了兩個著一品侍內衣飾的人,舉止高貴,身形婀娜,看動作就知道是女子,只听一人勸道︰「這是臣妾親自做的魚湯,最是滋補身子,皇上便吃一點點罷,何苦糟蹋自己的身子?」
「滾,你們為何要穿他們的衣服,便是穿了也不是他們,你們的身子是臭的,別來勾引我!沒有人能替代他們……你們快滾!」
兩個嬪妃捂著臉跑出來,看見作司,其中一個修長身子瓜子臉的,一巴掌摑了過去,指著作司的鼻子罵道︰「賤奴,攛掇我們穿這些奴才的衣服,還跟太後說只要嬪妃穿了奴才的衣服,皇帝便會喜歡,你安甚麼心?作踐咱們呢!」
罵畢便昂然而去,作司捂著半張臉,恭著身子送她們。妍禧直挺挺站著,覺得一陣悲哀,作司用一張臉和一輩子的辛勞換來的內一品,換來的是凌辱的一巴掌,可見權勢是好東西,一巴掌便可以把人的所有都打沒有了。
兩位嬪妃走了後,作司把手放下,紅紅的一個手掌印,可見打得有多狠,作司笑笑道︰「娘娘們心內委屈,我的這一巴掌能讓她們舒服些,也是值的!」
妍禧心道︰這便是奴才。打落了牙和著血吞下去的奴才。
她不說話,拿著食盒靜悄悄走進去,把食盒放在案上,然後走到龍塌前,福了一福。
「賤人,你們給朕出去!滾!」龍塌前的文帝有些歇斯底里,兩日未進食。他的話沒有力量,但這句話從他的喉間滾了出去,裹挾著龍威逼到妍禧的跟前,妍禧卻是無畏的,抬著頭硬生生把「滾」字接過來,她眸光如清水直視文帝,把「滾」字吞了進去。
文帝一愣,馬上認妍禧出來了,他的聲音弱下來。低聲道︰「你就是探脈的侍內?前幾日我派了太醫令去,你看上去好多了……」
「皇上,請用膳!」妍禧恭敬地說。
「朕不能用膳,朕用了便是對不起他們,他們從小跟朕一起,我雖有母後。但有誰知道我的痛苦難堪?當朝堂上大臣們咄咄逼人,也只有他們看見我在哭,他們安慰我。陪伴我,他們因我而死,我哪里還能吃下飯,我對他們不起!」皇帝喃喃訴說,很快把「朕」改成「我」,大約連他自己也不自覺了。
妍禧一听,也不回話,福了一福走到案桌前,把食盒里的菜點一一端出來再打開,對皇帝說了聲︰「皇上不吃。糟蹋了食物,奴才吃了罷!」說罷坐下來埋頭就吃,她吃得極快。面目沉醉,似百般享受,根本不理會那個至高無上的皇帝就在跟前。
作司呆住了,文帝震驚了,從未見過如此大膽的奴才,他在朝堂上飽受蔑視、欺凌,沒想到連一個小小的五品內侍也不把他放在眼里,他手指著妍禧看著作司,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
作司心道完了,忙跪下向皇帝磕響頭,一邊大聲說︰「奴才罪該萬死!」直至額頭上磕出血來,妍禧視若無睹,作司大聲道︰「你放肆,你不想要命了!」
妍禧如若未聞,仍大口吃著,直吃到額頭見汗,有了幾分飽意,心意也有所滿足了,方抬起頭,輕輕站起來,對皇帝說︰「奴才想要命,奴才就是要命才要吃,可是命不隨我,所正橫豎都是死,我先飽餐一頓再去死,眼前精心烹制的食物,我不能辜負了,辜負了才是罪過該死!」
「你……為什麼要死?」皇帝見妍禧海吃了一頓,雪白的臉上現出粉粉的好顏色,一雙眸子晶晶有亮,煞是好看,竟也氣不起來,擇了個重點的問題問。
「只為皇上不肯進膳,太後責怪咱們皇膳局伺候得不周到,所以我們都得死,橫豎都是死!咱們奴才的命,本就不值錢……」妍禧的臉上現了幾分淒然,兩點淚光橫在眼眸里,閃進文帝的心內,即刻就軟了下來。
文帝掙扎著從龍榻上爬起來,嗔道︰「你……這個奴才,你把朕的膳食都用了,你叫我吃甚麼呢?」文帝的話里,前面是用了自稱「朕」,後面改口為「我」,但是妍禧沒留意听,只留意皇帝說要吃的。
妍禧驚喜了,走上前兩步,問道︰「皇上想進食了?你想吃甚麼?奴才這就給你準備去!」她回身看了一眼作司,作司額頭見血,聞言又驚又喜,差點又掉下淚來。
「朕……我想吃……吃你……」文帝的手抬起來,輕輕從妍禧的嘴角取下一顆餅粒子,放到自己的嘴里,他把餅粒子放在舌尖回味,繼續說,「……吃你做的羊羹湯,還有油麻餅子……」
妍禧毛皮又悚起來,急忙退後兩步,微笑道︰「皇上兩、三日未進食,吃不得這般重味的食物,我這就去做腌了的咸菜加上小米粥,徐徐喝進去,皇上的腸胃方能接受!」
妍禧起身要走,文帝手一抬,輕叫︰「你……不要走,在此處陪著我!我……怕……」
作司忙說︰「喜大人留步,皇膳的事交給我!你在這里陪皇上說說話兒!」妍禧只好停住了腳,作司說完喜癲癲地走了。
文帝抬起身子,有氣無力地向妍禧招招手,妍禧不著痕跡地嘆了一口氣,輕悄悄地走過來,站在離龍榻三步遠的距離,文帝拍拍龍榻,示意妍禧坐下,妍禧非但不上前,反而後退一步,輕聲說︰「皇上,你是想要奴才的命麼?」
文帝愕然道︰「我歡喜你,才叫你坐下來,咱們好好說說話,怎麼會想要你的命?」
妍禧肅顏道︰「皇上歡喜四位侍內大人,常叫他們伺候著,您愈歡喜他們,他們就愈危險,結果是皇上令他們沒了命,皇上只要不喜進膳,皇膳局所有的人都會沒了命,試問皇上,若皇上喜歡我,我的命還留得住麼?」
文帝呆呆看著妍禧,神情頹然,嘆息道︰「難道朕便不可以有自己的好惡麼?我這般活著有什麼意味?」
妍禧恭身道︰「奴才不懂這些,只懂得奴才們的身家性命都在皇上的手里攥著,皇上的好惡決定著眾人的命運,皇帝是世間最有權勢之人,若不如此,如何便有眾臣逼著皇上立天王石虎做皇太兄,逼得皇帝當朝吐血呢?」
皇帝挺直起身子,詫異道︰「怎麼?這事你也知道了!」
「皇上兩三日未盡食,還堅持早朝,奴才……」
「你……你……關心我的身子,是麼?」文帝語氣急促,眼里透出無限柔情。
妍禧只能又退一步,不能說是,更不能說不是,只好硬著頭皮道︰「但請皇上保重自己的身子!」
皇帝嘆道︰「這幾日,我的心中倍感孤寂,但覺人世種種皆不值得留戀,皇帝又如何?表面是的風光而已,還不是叫人騎在頭上,我真想隨了他們去罷了……然今日我要好好活下去,只為你關心著我的身子……我听作司喚你‘喜大人’,你叫甚麼名兒?」
「奴才姓董,喚作小喜。」
「小喜兒……小喜兒……我喜歡這個名兒,小喜兒……小喜兒……」皇帝喃喃自語,癲過來倒過去地念這個名字。
這時司作領了兩名宮女帶了兩個食盒進來,皇帝皺著眉頭,不悅地看著兩個宮女,作司向妍禧點點頭,妍禧上前接過食盒道︰「宮女好呀,做事細心,長得好,看著便賞心悅目。」
她把小米粥盛好,皇帝竟還在龍榻上半臥著不起身,妍禧福了一福道︰「請皇上用膳!」
皇帝可憐巴巴地看著妍禧道︰「兩三日未盡食,身上不得力,起不來了,小喜兒,你來喂我?」
妍禧看見作司捂嘴偷笑,肅穆著臉道︰「皇上是要奴才的命麼?」
皇帝笑道︰「你不說,他不說,那兩個不說,誰知道你喂我來著?」
「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為,皇上愛寵四位大人之事,是怎麼傳到連民間的人都知道的?天有眼,地有耳,皇上若心疼小喜兒,便自己起來。」妍禧的臉繃得滴水不進。
文帝嘆了一口氣,這般強勢且倔強的人,叫他恨得牙癢,又歡喜又無奈,他只好自己緩緩爬起來,下床時「哎喲——」叫了一聲,妍禧忙上前扶了他,不想被文帝一把抓住小手,再不松開,文帝半倚在妍禧的身子向案邊挪去,「哎喲……哎喲……」直嘆氣,作司袖手在旁邊站著,只做甚麼也沒瞧見。
妍禧想掙開文帝的手,被他抓得緊緊的,知道上了他的當,只得先由著他,等到了案前,突然使力,用短劍訣快速移步月兌離文帝的掌握,文帝只覺得眼一晃,妍禧就逃離自己的手心,他一個站立不穩,一頭撞在案上。
ps︰
又一個對手出現了,妍禧的命運如何,期待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