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坐落在縣東,和初中隔河而立,遙遙相望。但規模卻大了好幾倍。馨第一次走進學校門,面對宏偉壯觀的教學樓、古樹蒼柏、蓊郁蒼蒼,銀杏飄飄,綠瓦紅柱的書亭她好開心呀!同時精神受到極大的鼓舞。這所學校隸屬省級重點高中,也是全縣規模最大,教學質量最好的學校。建國以來,為祖國培養了大批人才。傳言︰「進了縣中門,大學進半步。」馨暗下決心要加倍努力,她感覺那個遙遠的夢想似乎為期不遠。
可進了重點班,方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里雲集了全縣各鎮的高材生,個個胸懷大志,深不可測。大家的生活每天都是嚴格的三點一線。教室——飯堂——宿舍。除了吃飯,睡覺,上廁所,都自覺回教室,投入繁忙地學習,男女學生不講話。自習課靜的出奇,連輔導老師進去巡回也覺得無聊,索性就不去了。只有寬腦門,短下巴眼楮最黑,烏黑的頭發總是梳向一邊,而且油光可鑒,兩夾絡腮的班主任萬老師,常在大家和數理化較勁的時,一個人站在講台上加緊發條︰「三年後,當你再走到校門口時,將是今非昔比;那時,沒有人攔你,你卻走不進來!」馨的心愈發沉重。
馨和熙不在一個班,見面的機會不多。每次踫見,只是彼此會心一笑。有一陣,馨覺得熙不開心,後來才知道他為高中純英語的課堂而煩惱。便立即幫他找書,找磁帶,雖不常見面,按彼此心照不宣。他們要一同去追夢,一同走天涯;不論山高路遠,風雨兼程,這是他們不變的主題。
冬月的一天早晨,天灰濛濛的,看不見一絲陽光。風像刀子一樣吹打著路人的臉。同學們吃完早餐很快進ru教室,關上門。這時,有人你告訴藍馨外面有人找。藍馨打開門,一股冷風迎面襲來,直竄進她的衣領,鑽到心口。她不禁打了個哆嗦,定晴一看,只見鄰居開四輪的阿旺哥站在門外。他焦急的說︰「你家有急事,車在外面。」「出什麼事?」馨邊走邊問。「我也不清楚,好像你爸病得重。」馨還想問什麼,「嘟嘟嘟!」車已出發,軋在厚厚,枯黃的落葉上,道路兩旁黑黑樹枝在風中哆嗦,車尾一股濃濃的黑煙隨風而逝,嗆得馨說不出話來。
回到家里,新看見父親木木的躺在床上,臉色灰黑,雙眼睜著,嘴吧半開。她搖著父親的臂膀︰「爸!您怎麼了?」旁邊嬸娘難過地說︰「孩子,你爸已經走了!」年幼的弟哇的一聲哭了。馨不信,父親的身體還是熱熱的,怎麼會說走就走。這時,面無表情的大哥走過來說︰「馨,爸真的走了,他給一口痰卡住了。前幾天,爸的氣管炎又犯了,我以為和平時一樣,沒在意,不想……」
馨淚如雨下,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無法相信那個慈想和藹,一向健朗的父親會突然撒手而去;無法相信,那位足跡遍布大街小巷的傴僂身影,那個渾厚動听的叫賣聲,那香香脆脆的老糖,那個挑著光滑圓溜的扁擔一閃一閃的背影,統統消失了,在一個寒冷夜晚。孤獨的走了。來不及看愛兒愛女的錦繡前程,來不及和外出打工的老伴說聲珍重,就這樣不能瞑目,愴然而去。
嗚呼!死生乃晝夜間事!
此傷,此痛怎一個「悲字了!」
進ru高三,沖刺的槍聲已經打響。每個人都精神亢奮,在爭分奪秒沖向終點,等待渴望已久的質變和飛躍。
馨的心陷入一片混亂,沒有人知道她一個人在默默的承受這巨大的悲痛。他無法走出這場不期而遇的生離死別。他恨自己無能,悔自己不孝,更恨大哥有錢有勢卻冷漠親情,她甚至想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回父親……
最終,她放棄了行雲流水的文科,選擇了不感興趣的理科,為的是將來要成為一名治病救人的好醫生!
周末的晚上,馨睡得正沉,忽然被吵醒。原來是哥嫂;「媽,窯廠出事了,賠了很多。對方明天來鬧事,揚言,如果拿不到錢,就要兒的命……」
可憐天下父母親,雖然兒子對她不孝,但他不能對兒子不仁。她把所有的積蓄都給了兒子,還收留了孫女;哥嫂連夜出逃,從此杳無音信。
本來就不富裕加更窮了,本已衰老的母親更加滄桑了;原本沉重的馨更趨崩潰!
她倒了。營養**造成嚴重貧血,需修學半年。所有美麗的夢想瞬間都變成了五彩繽紛的肥皂泡,飄飛在冬日凜冽的西北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