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外忽然傳來陣陣慌亂之聲。
是襲營嗎?
挑了這樣一個,指揮部相對防守薄弱的時間,不過若是真的,艾歐尼亞這舉動,可算不上明智啊。
「將軍!一只……猴子,還有一個怪女人突然闖了進來!那猴子頗為怪異,力大無窮!還請將軍……」
「不,不做阻攔,對方只有兩個人,放他們來便好。」
杜•克卡奧淡淡地回答前來稟報的軍士,那人戰戰兢兢,不知將軍出于何種目的,但還是迅速跑回不遠處,那傳出混亂之聲的地方傳令。
他側過身,虛握的手掌猛然轉過半周,朝向帳門外,少年的身體也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甩出營帳。
長久的窒息被突然松開,大股氣體灌入咽喉,與涌上的鮮血撞在一起,嗆咳不止。
他大步踏出營帳,那不知為何襲營的猴子與那怪女人已經到了帳門外,那猴子身上披著粗糙的皮甲,手持棍棒;而那女子,頭頂生著獨角,頭發以麻花辮扎束起來,杜•克卡奧自然是知道這女人的名號。
諾克薩斯的士兵在他們身後,呈圍堵之勢。
他們大都剛被打斗之聲叫醒,從各自的營帳里披上鎧甲,拿起武器,便趕了過來,加入到戰斗之中。
「你們找他?」杜•克卡奧瞥向一旁倒地不起的艾歐尼亞少年,問道。
那猴子趕忙過去,扶起少年,「塵,塵,你沒事吧!」
女子擔憂地看了一眼那少年,擋在了猴子和少年的身前。
「我是眾星之子索拉卡,星靈之神的使徒!你們讓開!否則這里的一切都將被神力毀滅!」
她激動地大聲說道,在場的每個諾克薩斯士兵都听得見她的聲音,伴隨她的警告,她的身體也是籠罩在一片柔和,卻不乏威勢的星光之中。
「是她?」
「詛咒了沃里克的女人!」
軍隊之中忽然掠過一陣慌亂,好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將恐慌的漣漪散開,而這里的所有人,都看著他們的將軍。
像是在尋求希望,或是等待命運的宣判。
毫無疑問,是戰,或是不戰,都在他的一聲令下,哪怕對手是這個接近神明的女子——
這便是諾克薩斯的軍隊。
「神奇的力量。」杜•克卡奧說道,「我倒是很好奇,神明的力量又會有多強?不過,有個人說要在戰場上親手了結與你的恩怨。今日便放你們一條生路。」
他把臉頰轉向旁邊艱難呼吸著的少年塵。
「勇氣可嘉,這是我留你一命的原因之一。」他說,「待你變強了,再來找我尋仇吧。否則實在讓我打不起興致來。」
索拉卡凝眸看了將軍片刻,籠罩身體的星辰之力並未褪去,繼續保持著那股威懾力。猴子背起少年,三個人保持著警戒之態,緩緩離開。
直到離開軍營很遠,索拉卡還終于吐出一口氣,身上的光輝瞬間熄滅,身體幾乎要軟倒,幸好她及時扶住了旁邊的樹干,才不至于倒下。
呵,她哪里還有什麼神力?
不過是一點點魔法,用來裝腔作勢罷了。
……
杜•克卡奧望著遠去的三人,轉過身。
卡西奧佩婭正打算趁所有人都戒備著,注意力集中在那三人身上之時,全身而退,將自己潛入營帳的事情輕柔地抹去。
她發現父親正盯著她。
她尷尬的臉色里,浮現出一個人畜無害的微笑,那微笑早已在多年的磨礪中,像是面具一樣,隨時可以戴在臉上。
「父親大人,我剛剛只是在……」
她的話被輕柔地打斷了。「沒受傷吧?」
「嗯。」
「那就好。」
卡茜為自己沒有受到盤問,而驚訝,又有些沾沾自喜,輕點了一下頭,便退下。將軍什麼也沒說,便回到了營帳之內。
「將軍。」泰隆從陰影中現形。
「易的眼光不錯,那孩子,倒確實是練武的好材料。」
「為什麼放走他們?那個女人,越早解決掉越好,還有那個孩子,恕我直言,將軍大人天下無敵,可誰能保證這孩子日後不會成為將軍您的心月復大患?」
將軍淡淡的一笑,沒說什麼,徑直朝營帳中央的桌子走去。
「恕我多言,大人,瑞吉納德必須死。無論用什麼手段,只要把他從將軍大人和諾克薩斯前進的道路上挪走,怎麼樣都可以!」泰隆繼續說道,語氣也變得越來越激昂。
杜•克卡奧平靜地將腰佩的長劍摘下,然後坐在桌前的椅子上。他的手掌輕柔地撫著劍鞘,像是在**心愛的女子。
泰隆總覺得,似乎他能隔著這一層包覆蛇皮的鐵皮,感覺到鞘內鋒刃的威勢和蘊藏的能量。
因為每當他這樣做的時候,眼中似乎都有一種沉醉的意味。
將軍的這雙手沾滿血腥,掌握生殺大權,曾犯下屠戮萬千之罪!但卻絲毫沒有沾染風霜——這也是權力最為迷人和令人瘋狂的地方。
「成功不是唯一重要的東西,泰隆。」他听完他的話,沉默了如此之久,才這樣回答道,沒有一絲一毫語氣的淡漠。
泰隆不解地看著將軍。
誠然,對于他,從小成長在諾克薩斯陰暗的地下城,靠偷竊與刺殺勉強度日,每次行動就注定了結局無非二途——
成功,或者是死亡。
將軍搖搖頭,淡然一笑,「這世界上值得付出的東西有很多,泰隆。可惜你看不到。如果瑞吉納德就這麼被除掉,我便少了一個對手,也永遠分不出高下。」
「但我只知道,我的生命只是為了將軍您效勞。」
將軍報以搖頭的輕笑,「最重要的是過程,泰隆,而非結果。有些時候,當過程足夠享受的時候,你會覺得結果其實已經不重要了。」
泰隆仍然不太听得懂將軍的話。
「就比如……這場戰爭。我早知道是一個陷阱,但我還是來了。第一,我不得不這麼做;第二,我覺得它足夠刺激。」
「什麼?陷阱?」泰隆看著將軍,眼中的疑惑更深了。
「我有一項任務要交給你。」將軍答非所問,當然,以他的身份,可以無視任何不想回答的問題。「我要你去艾歐尼亞城中尋找一些線索。」
「關于什麼?」
將軍沉吟了片刻,口中緩緩吐出一個,從古至今一直令人迷醉的詞眼︰
「聖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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