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蹤?」听到這個消息,瑞吉納德禁不住大驚失色。
均衡三忍在這場守城戰中絕對是不可或缺的戰力,而且那忍者部隊一直由三忍統帥,除了他們,沒有人能更好地了解他們的作戰方式。
而現在,他們竟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是的,大人。我們搜尋過,暮光之眼大人與另外兩名暗影忍者,已經不在城內。」暗部忍者蹲跪在地,向他稟報道。
果然。
那不詳的預感果然應驗。
真是,每次都只有踫到不好的事情才會準一次啊,但凡是好的預感都是竹籃打水。不過瑞吉納德倒是也沒有太多的怨氣,畢竟命運永遠是公平的,若是它一而再、再而三地剝削,倒稱得上是個很好的征兆,這說明它終究會兌現你想換取的東西——
只是要先等它貪婪地收足代價。
不過眼前這棘手的狀況,還是要費腦筋處理啊。瑞吉納德敲著額頭。應該不是遭到了諾克薩斯的綁架,或者刺殺,城牆上有靈能者們布設的勘探結界,諾克薩斯想要秘密潛入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城牆的方向,忽然響起了號角。
「是敵襲!」來不及思考,瑞吉納德幾乎跳下椅子,奪門而出,飛快趕向城牆那邊,白色的長袍隨著風勢向後,在風中卷動發出陣陣響聲,被奔跑的少年遠遠甩在身後。
這場景怎麼說都像個逐風的少年,與這人的身份格格不入——戰爭學院高階議員,讓無數大魔法師敬畏的存在,也許就算年輕,也會是個十分老成的家伙吧。
此時外牆已經卷入戰火之中。
弓箭手們不停地搭弓引箭,他們的手臂只運作了一段時間,便連同之前的疲憊一同激起,酸脹乏力,只得勉力支撐。
他們是箭術精湛的獵人,這樣連續不斷的作戰,對于他們來說是極大的挑戰,畢竟此前不可能有獵物前赴後繼地讓他們連續拉弓幾整天。而且這次戰爭弓箭手數量本就緊俏,不能像戰士那樣,可以分成幾隊,輪流派到最前線的戰場去。
諾克薩斯的進攻毫無征兆,比往常更早,很多艾歐尼亞士兵還來不及吃早飯就匆匆換上盔甲武器,跑上城牆,應付諾克薩斯的軍隊。
每次的進攻都是一場非常小規模的襲擊,看上去更像是騷擾,但十分猛烈。梯子兵不厭其煩地將雲梯靠上城牆——每天黃昏,艾歐尼亞人都會把那些諾克薩斯人留下的梯子成片推下城垛。
艾歐尼亞人很快發現,這些諾克薩斯人似乎是分成梯隊,不斷向城牆發起進攻,這樣的連續不斷的襲擊讓艾歐尼亞人煩不勝煩,然而守城是被動的一方,只好被牽著鼻子走。
但是他們的進攻並非徒勞,他們帶來了更多難以想象的恐怖,譬如說,毒藥。他們的武器上淬了毒,但凡接觸便會抽搐而死,甚至從同伴尸體上直接取用箭矢的艾歐尼亞弓箭手,只要不小心被上面的倒刺刮到,就會登時斃命。
他們開始有意識地換掉城牆上的士兵,尤其是珍貴的弓箭手,攻城就是這樣一件要利用人數優勢事情。
甚至有諾克薩斯狂士,身中數箭仍然爬上城牆,撲向人群之中。艾歐尼亞的戰士揮劍一刺,便听見玻璃管破裂的聲音,然後致命的綠色毒霧從他綁在身體上的藥管散出,將一片城垛籠罩在綠色的地獄之中。
這樣的襲擊一直持續到了黃昏,就像每天一樣。布福德因此開玩笑說,原來諾克薩斯人也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
可是在落日西沉之時,一道巨大的陰影隔開血色的殘陽,斜斜地烙在城牆上。
那是一座巨大的攻城塔,由數不清的人影在下面拉動繩索,向城牆接近。牆上的守軍已經累得快要跌倒了,只得繼續拿起武器。
但是這次不同。
在最前面拉動攻城塔前進的,不是諾克薩斯的士兵,而是一群衣衫襤褸的家伙,他們沒有護甲,沒有武器,身後是諾克薩斯人毒辣的皮鞭無情驅趕。
在那巨大木塔的塔頂之上,聚集著很多人。按道理,攻城塔拉動之時,為了減輕重量,上面不會有人,直到攻城塔的支架與城牆相接,士兵們才魚貫而上。更何況那是沒有意義的,不僅不利于攻擊,還把自己暴露在一個沒有掩體保護的位置上。
而塔頂的那些人,手中沒有武器,似乎都是女子和孩子,他們動不了,被繩索束縛著,根本不是諾克薩斯的戰士。
而與下面拉動繩索的人一樣,遠遠看去,最顯著的印象,便是黑色的頭發——
是艾歐尼亞人!
注意到這一點的巴頓將軍匆忙下令士兵待命,禁止自由射擊,準備用油罐重施火攻的士兵也被急忙阻止了。
「那是我們的同胞!諾克薩斯人用他們擋在前面!」巴頓幾乎是憤怒了,眼圈被怒火燻紅。「我們不能再打了!」
「繼續進攻。」瑞吉納德竟然分外的冷酷。
「這個命令我不下!那是我們的同胞,我們要保護的女人和孩子,對他們下手,你還他媽的是人嗎?」
「那麼,我現在就罷免你的副將資格。你不下這個命令,我來下!」瑞吉納德說道,快步朝另一邊的弓箭手陣線走去,「弓兵營,放箭!去拿油罐!準備火攻!法師部隊!」
「你瘋了!瑞吉納德!」李青飛來一掌,白袍法師抬起一只小臂,那手臂之上覆蓋著強大的魔能,將他這一擊抵擋下來。
然而李青的拳腳像是雨點一般接連不斷,阻止他繼續向另一邊的軍隊下令,不過那些接到命令的守軍竟也愣在原地,看兩名統帥在城牆上激烈地戰了起來!
瑞吉納德不停地格開李青的攻擊,「你怎麼還不懂?如果我們放棄,就輸了!這時候絕對不能婦人之仁!」
「我發誓保護弱小,我不會再殺無辜的人了,也不會再容忍!」
「為了保護更多的人,犧牲少數人,永遠是值得的!李青你為什麼不能明白這一點?哪里有正義不能容許一點沙子?!」
「正義本就不能容一點沙子!」李青也毫不讓步!
「那麼你該怎麼做?讓城牆陷落,讓諾克薩斯抓住所有人,然後和他們一起死嗎?」瑞吉納德厲聲問道。
「我會盡力保護所有人的,我發誓。」
瑞吉納德對他這幼稚的想法不禁一哼,可是李青沒有听到,他的身影在瑞吉納德詫異的目光中滑落。瑞吉納德還沒有反應過來,李青竟然直直從諾克薩斯留在城上的一條繩索滑下城牆,跳入諾克薩斯的軍中!
金鐘罩保護著他的身體無堅不摧,手中不曾有武器,卻有如戰神,拳腳無情地打在驅使奴隸的諾克薩斯人身上。
他陷入了圍攻,諾克薩斯人早就是虎視眈眈,看他現在竟然喪失理智,直接跳入險境,紛紛圍了上去。
這個……瘋子!
「瑞吉納德大人,三忍大人也在上面!」稟報聲闖入瑞吉納德的腦海,他望向那不斷靠近城牆的攻城塔,那巨大的諾克薩斯旗幟覆蓋的塔身上,赫然是那失蹤的均衡三忍。他們全部身負重傷,奄奄一息的樣子,被殘忍地吊著手腕,攻城塔前方的斜面上。
瑞吉納德感覺腦子被什麼東西一沖,頭痛更是劇烈起來。這些混亂的事情,他的頭腦快要炸了,這麼混亂的情況顯然是防線崩潰的前兆!
該死……
但是他必須這樣下令,就算連同他們一起殺死,或者說無論那上面的人是誰……也是為了守護這座城市啊。
可已經晚了。
巨大的支架轟然落在城牆上,瑞吉納德隱隱看見,攻城塔的盡頭,沖上一個藍色毛發的身影!
攻城塔上,忽然升起一聲高高的狼嚎。
伴隨著升起的那輪圓月。
正在戰地醫院料理病人的索拉卡,听見這聲狼嚎,心頭忽然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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