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老者道出千里飛白刃的字號來,許正同許世坤常年深山隱居不問世事,對江湖上的字號知之甚少,偶爾听得些江湖中人也多半是許酒生在外走鏢所聞說以二人知曉,此時兩人一听,面面相覷,都不知眼前之人是誰。
許正道︰「二哥,你見識大,誰是千里飛白刃啊。」
許世坤也轉過頭去,意在詢問許酒生,只見許酒生蹙眉沉吟片刻,向那老者打個禮,道︰「前輩莫不是萬花門一尺半胡老前輩的門生?」
那老者似是個煙鬼,猛吸猛呼捏著煙袋抽個不停,往往吐出的煙圈也還要給他吸回半邊,此時听許酒生說話,啜在嘴邊的煙袋不由地停了一停,抬眼瞄了一眼許酒生,但也就那一眨眼的功夫,隨即便又是猛吸猛呼。那老者只吸的幾口,一鍋煙絲便已燒盡,老者伸手將煙袋在那方桌上又磕得一磕,哆哆哆似那叩門聲樣,只听他微咳幾下,道︰「你還算有些見識,不想他們兩個蠢蛋。」
許正听言便要上前揍這老者,只被許世坤強行拉住。
老者抽了口煙,道︰「老夫在江湖上跑了幾十年,還沒人敢如此稱呼,你能叫出老子師承也算是有些眼界了,你…是何門派啊。」
許酒生倒也不知眼前之人是誰,只是在中原常年走鏢,對江湖上有些名望的門派大抵都听同道朋友說過。眼見這老者行止傲慢,又道出千里飛白刃的名號,細細想來,一時還真未听過。江湖中人雖常年漂游,倒也並非能將江湖上人盡數識得,其中也有個巧妙,只道︰兵器十八般,行家樣樣善。要說巧妙處,還要頭里算。少林功法妙,澄寂智悟行。武當神功驕,松竹梅蘭菊。金頂塑佛身,人稱渡邊老。瑯琊有道號,名言酒中仙。外呼兩山好,太華九蓮高。五岳名氣噪,三寨兩派強。又有河西東,內功真可道。川硬蒼軟巧,金剛不壞苗。要說硬拳掌,待我與你道。龍蛇虎鶴豹,佛門道家拳。陰風掌鐵砂掌,回風撫柳鎮山八卦掌。金剛掌百柔掌,落地四平炎陽摧心掌。四兩撥千斤,排風倒日月。剛猛劈空掌,絲柔繞指功。四方擒拿有絕技,伏虎術擒龍手,百變大小盤根法。內四九外**,變化地煞天罡數。更有旁門靈異士,招簡法新獨撐門。若論狠辣死生計,江西五毒數第一。要說迷蹤百花手,長槍短劍有識見。還說一十九門飛針手,哪一十九門,飛蝗石梅花針,毒菱袖箭鐵荊棘。石彈子回旋鏢,飛盤鋼刀蜈蚣刺。扇藏針琴落音,拐子連環九頭椿。指尖粉囊中蟲,花翎百樣四方刃。這有這的玄,那有那的奧。寧可死身亂刀槍,莫要踫上蕪湖老。手段當真黑心高,雙掌運毒壽數少。封身凝氣日後知,客死他鄉怨天荒。世外有高人,山林隱非少。武林後起莫要驕,行前須拜不得老。不得身不得法不得意來不得形,四不得妙法真個高,武林人士皆想要。未緣深登蓬萊島,只怕此生無福消。
許酒生合著江湖門字,心想︰「看此老者手中煙袋,似非常木,且尖頭寬身短劍模子,想來便是他的兵器,早聞江湖上有個萬花門,善使短劍,以手快劍辣聞名,他又號千里飛白刃,對上字號。方才他那招拍桌子的功夫,內力均勻,碗起酒不灑,正是萬花門的嫡傳之寶定圓功。看他年歲,似也有四五十,定是胡掌門的門生。」故此出言探問老者。
此時老者答回,心想當是猜對了,抱拳道︰「晚輩師承昆侖雪嶺派,拜過胡前輩。」
老者驚愕,點點頭又打量許酒生一番,眼珠一轉翻個白眼,將袋中之煙猛吸幾口,道︰「好人才,江湖上知我名頭的不在少數,但能道出師承的也還算有,老夫平生從不用父母名姓,你又如何得知我姓胡?」
許酒生抻了抻手,微笑道︰「萬花門拿手絕技定圓功,江湖上誰人不知。胡老前輩門徒雖廣但能使出如此收發自如、精熟斟酌的功力來,想來世間也數不過三人。」
老者打個哈哈,端起酒碗喝干殘剩,叫身邊女子再去斟酒,道︰「哪三人,你倒說說看。」
許酒生擺手將面前煙霧蕩蕩,道︰「尊師胡老先生成名已久,當是一位。」
那老者點頭稱是。
許酒生接道︰「晚輩听聞胡老先生不曾娶得妻室,亦無子嗣,只有個遠親表佷過繼為子以接家傳,便是前輩。」
老者又點點頭道︰「你對老夫倒是關心得緊吶!還有一位呢?」
許酒生搖搖頭,嘆口氣道︰「這位前輩行俠江湖,神龍見首不見尾,可惜無緣一見,實是一大憾事。她便是胡老先生的堂姊妹,號稱百花刃,想來便是前輩的姑媽了。」
只听「嚶」的一聲,正是那燙酒女子所發,四人均是內功深厚之人,耳目靈敏察微處細,便是那十步之外有人呼吸也能知覺,更何況這小小茅屋中人口所發之聲。當下誰也未加在意,只許正好奇扭過頭去,問道︰「那女子,怎地你也認識。」
那女子只是不說話,許正又道︰「嘿,你是哪里來的。」
話未落聲,只听砰的一聲,老者將手中煙袋在桌上一震,那袋中帶火煙絲直向許正濺去,正是︰火花四濺元宵節,柴焰高飛除夕夜。雪夜燈火不需旺,點星足以照滿堂。
這股火星來勢甚猛,許正還未扭身,已欺近身邊,許酒生見勢卷袖一揚,呼的一陣寒風,即將那火星撲滅,盡化灰燼蕩開一邊。
老者冷哼一聲,道︰「還有什麼可說的,姑媽,您還真是瞧得起佷兒啊,不知從哪找得這樣人來。功夫不弱,哼哼,只怕還在你之上吧。」
三人默然,均不知老者所言何意,許正功力最深耳根靈動,听得動靜,道︰「門外有人。」
只听門外亦是哼的一聲,听來清脆悅耳,只比眼前這少女之聲多了幾分渾厚之氣,听它道︰「佷兒,姑媽遠到而來,怎這等無禮啊,還找了些個幫手,這要是讓你父親知道,少不得又要罰你。」
老者哈哈一笑,道︰「小妮子莫要裝神弄鬼,我當是姑媽來了,沒成想竟是你來,看來最近你的功夫頗有些個長進啊,快些進來吧,我這里有些客人,難道還真要我到門外請你不成。」
門外人道︰「小妹怎敢,師兄好功力,倒不知這幾位是誰?」說時已閃身進屋。
未知來人是誰,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