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門拳義 39梨花門中冷,雪地興致高

作者 ︰ 李三一四

話說那人進得門來,眾人眼望,只見︰凜冬傲梅笑三千,春風撲面桃腮紅。眼帶新柳無根水,兩點皎白梨花雨。秀眉微翹嗔怨嬌,邊角細修冷鋒含。素裝沉墨玉佩腰,皂靴粉底流雲繞。青絲一束白玉攢,發帶飄揚不需簪。玉臂晶透嬰兒水,疑是凍泉秀冰雕。寶扇吐絲纏流墜,仙風御體遮檀香。輕柔百媚影翩翩,勁裝巧就公子爺。

那人將扇別在腰間,向老者打個江湖禮,老者見了,微微一笑,手一抬擺個免禮勢。

老者道︰「你先在旁歇歇。」叫聲︰「丫頭,照顧你師姑。」

那女子一撇許氏三人,雖著男裝卻比女兒家更顯得嬌媚婉美,走在一旁坐下少歇。丫頭在灶上端了碗熱酒敬在老者桌上,又在炭盆中添得幾塊木炭,那看似奄奄一息的炭火,登時便有了起色,屋中立時暖了幾分。起身復入旁屋,近得女子身旁低言幾句便走開了,在一旁坐定烤火。

老者煙又下了一袋,在桌上磕得幾磕,備上一袋新煙,呼哧呼哧又抽起來,急吸急噴轉眼又是滿屋的煙味,那老者只顧抽煙,似已將三人忘記,目不轉楮,不知在想些甚麼。

三人見那老者神色有異,眼前又突來了這女扮男裝之人,一時模不著頭腦,倒也啞口無言。屋中登時鴉寂一片,只有那老者抽煙之聲清晰可聞。

這雪夜之靜終是難熬,許正天性好動怎耗得住這般寂靜,何況這滿屋煙味又實在難聞,吸得幾口便不耐煩,閃在二人身前沖那老者叫道︰「我說你這老頭兒好沒意思,只顧抽那鳥煙,倒是說說話啊,莫不是被那煙害了嗓子,言語不得?」

老者不聞不理,仍舊那般抽煙,屋中更再無一人說話。許正扯開嗓子呼呼啦啦有罵有喊,那老者便如木雕石刻一般,絲毫不應。

許世坤扯扯許酒生悄聲道︰「二弟,事情不對啊,方才這老者還那般厲害,怎地此刻便似聾了一般,三弟這般叫罵,想那鐵人也給說化了,這老者到底是甚門道,怎地這般耐得住。」

許酒生亦悄聲道︰「事有蹊蹺,按老者先前那般脾性,決計受不得三弟這等大罵,倒是自那女子進門後,這人就變了一般,我瞧那女子眼中有一絲詭氣,莫不是她的手段,此處非好,不可舊留,還是及早走了,莫管閑事的好。」

許世坤點點頭,上前拉過許正,抱拳對那老者道︰「既是前輩不方便,我等自當別處去。」

那老者依舊不作聲,許正罵不停嘴,唾沫橫飛,二人見得,打個禮拉了許正退出門外。許正氣得呼呼大喘,齜牙咧嘴,道︰「這鳥廝,不知是老娘沒把嘴生全,還是前事造孽太多叫閻王拔了舌頭,這般不言語,氣煞我也,倒不如我一把火把他這窩棚給燒了,看他叫喚不叫喚。」

說時便掏出火折要去點火,二人強行拉住,許世坤勸道︰「算了,算了,少惹些事吧。」許酒生亦勸,許正方才作罷,依舊那般氣呼呼地亂罵。

三人牽馬出了院門,只見飛雪漫天大如鵝毛,滿地一片雪光白晃晃倒也方便走路,冷風呼嘯刀刮一般吹在臉上,尚未上馬,頭發衣衫上便都是雪白一片,大雪借著風勁,飄揚飛舞,蝴蝶成群也似,一陣又一陣的來去不止。風無定向,在谷間亂躥,獅吼震地,麒麟咆哮。天空烏矮矮,那發灰的鉛雲挨擠一處,重疊成個舊面團,時不時還撒下些許陳年的舊面,粉刷刷蓋在昆侖山的冰席上,愈積愈厚。那本如明鏡的冰壁瞬間蒙上一層白紗,模糊不清,再看不出昆崗之險峻。四圍一色,天空慢慢得壓了下來,在遠方與地面交融成一線沒住視野。身後那窗火光,在這雪野中變得愈發昏暗,似要逐漸被這漫山雪光所吞噬一般。

許世坤抬頭望望天空道︰「這雪愈來愈大,還是找個去處,擋擋風怎生挨過這幾個時辰去,這夜風可不是好吹的。」

許正看看四周,道︰「這遠近也就這個去處,恐怕再也尋不出了。」

許世坤道︰「那可怎麼,難道真就在這雪中強挨不成?」

許正喜道︰「也有個法子。」

許世坤素知許正只憑勇力,不善動腦,猛听他有法子,心想定是些不著邊際的主意,道︰「三弟,你又要干甚?」

許正道︰「咱三人回身將那老頭子揍他一頓,這住處不就有了?」

許世坤把嘴一抿,道︰「就知道你狗嘴吐不出象牙,竟想些個餿主意,要好動武,我們又何必出來受這份罪。」

許正發個愣象,道︰「怎地,你怕打他不過啊。」

許世坤道︰「這倒不是,只是我等怎說也是名門之後,如何能干這欺侮老幼,佔人房產的勾當,若叫父親知道你有這等想法,不罰你才怪哩。」

許正「且」的一聲,不屑道︰「這是時候事時候做,隨機變化的能耐,況這荒山野嶺,哪里還能尋得住處?」抬手指指天又道,「嘿,這賊老天偏就安排下這處來,又偏叫我等瞅見,你說是不是有個意思?人家一番好意不能辜負不是?常言都道皇天不負有心人,它既不負你,你如何能負它呀?這也太不講義氣了,二哥你學問高,你給評評,我說的在理不?」

許世坤被許正一通歪理給說得啞口無言,只听許酒生哈哈一笑,道︰「三弟說的有理,多年不見,長進不少,長進不少。」

許正听不得別人贊,如今被許酒生這一贊,登時眉飛色舞,得意非常,便要調轉馬頭回那屋中去。許世坤見了,忙趕上前拉住許正,道︰「你干甚麼去?」

「二哥都說了,回那屋子避雪,這冷颼颼的,我可不想挨凍。」許正拉著馬扯頭便要去。

許世坤一個箭步跨過許正身前擋住,道︰「你二哥哄你玩笑哩,還當真了。」轉頭向許酒生叫道︰「二弟,你看他這蠻勁兒,真要去惹事了,倒是說句話啊。」

許酒生一笑,方要說話,只听四周作響,神色一緊,道︰「你們听。」

二人早已听見,只不知這聲來自何處,似從天而將又非雪崩,只覺四面都是,哧哧如篩沙一般,愈來愈近。

正是︰茫茫雪野飛寒絮,搖搖木屋火光昏。世人只知溫酒色,領教寒風又一春。

到底此聲是何,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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