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曉陽的案子我們已經移交給法院了。這個案子,我們證據確鑿,準備充分。有什麼疑問,法院開庭時我們會拿出證據來一一地作出回應。」方警官的話,把潘歡的心打進了冰窟。在此之前,雖然處處踫壁,但內心還保持著對警察的信任和希望。她相信憑著警察縝密的技術和分析能力,終有一天會讓真相大白于天下,而現在——
「你們這麼做不是太草率了麼。」絕望讓潘歡的語言變得嚴肅而犀利。
「草率?潘小姐,我可不願意听你這話。作為嫌疑人家屬,你無法接受現實是可以理解的,但你不能懷疑我們警察的工作態度。事實就是事實,無論它多麼殘酷,你都得必須面對。」方警官站起身把桌上的文件收進文件櫃里。
「可事實是,你們讓一個無辜的人替別人背了黑鍋!」潘歡強忍住眼淚,但她無法讓自己冷靜。
「潘小姐,我希望你清楚這是在什麼地方。把自己的嘴管好了,無緣無故地亂放炮是要負法律責任的。」方警官一定以為潘歡是在無理取鬧。他隨意地看了一眼潘歡,用有點輕蔑地口吻說道。
潘歡的心悲哀到了極點!無能的挫敗感和無助的孤獨感像兩根扯不斷的絲線在她的心上纏繞著,越拉越緊,越拉越緊。她痛苦得昏天黑地!事情不能就這麼結束,我一定還能做些什麼。潘歡在心里對自己說。她想到了哥哥公司的林總,林一飛的爸爸。她听哥哥說過,林總和他兒子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既然是父子,他對兒子的行為和品行就不可能一無所知。雖然現在的情形,想讓他出來主持公道,也許可能有些異想天開,但潘歡管不了那麼多。她現在需要的不是冷靜,而是奇跡。潘歡向捷達公司的方向走去。
林明章從老總辦公室下樓的時候,新聘用的司機小宋已經把小車開出來等在樓下了。見林明章走來,小宋立刻走出駕駛室,乖巧地為林明章拉開車門。待林明章進車坐好後,他才轉回到駕駛室內,小心地啟動了汽車。
坐在車內,林明章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天在電梯間的奇遇。這些天,只要一靜下來,那天的情形就會跑到腦子里來。他從沒見過和妻子這麼相像的女人,那五官,那眼神,活月兌月兌就是妻子年輕時的模樣。不知怎麼,林明章忽然感到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種什麼東西正在改變著他的生活。
林明章正微眯著眼想著心事,感覺到車子突然間停住了,接著小宋的聲音傳到了耳里︰「林總,有一個女人把我們的車攔住了。」
林明章睜開眼楮從車窗望過去,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簾。他楞住了。
小宋首先下車去和女人交涉。林明章在車上稍稍理順了一下心情,也推開了車門。
潘歡沒見過林明章,但她熟悉哥哥曾開過的車。看見林明章從車里出來,潘歡很快從年齡和氣質上判斷出這就是林總。她丟開還在和她理論的小宋,轉身來到了林明章面前。
「您就是林總吧,我是潘曉陽的妹妹。我哥哥的事,我想跟您談談。」
潘曉陽的妹妹?林明章似乎听潘曉陽談起過。潘曉陽的事發生以後,他一直不願意把自己的思想過多地糾纏在這件事上。這與其說是他對這件事淡然,還不如說是他在故意地麻痹自己。現在,潘曉陽的妹妹竟然站到了他的面前。要是換了旁人,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轉身上車趕緊離開。可面對眼前的這個女孩,他無法做到。
「我們總不能就這麼站在大街上談吧。跟我上車,咱們找個像樣點的地方去。」林明章對潘歡說道。他也很想和這個女孩好好聊聊。
小車向前開了十分鐘,上了文化街,又往前開了一段後向右拐,在一幢裝飾古樸典雅但不失氣派,門前掛著兩個紅色大燈籠的茶樓前停了下來。
下車後,林明章對司機小宋說道︰「你把車看到旁邊的停車場在那兒等著,我們談完後給你打電話。」小宋應了一聲開著車離去。潘歡跟著林明章進了茶樓。
坐定後,服務小姐很快拿出了整套紫砂茶具。在嫻熟規範地為他們泡上茶後,用右手做了個請的姿勢,然後離去。
「你是曉陽的妹妹,怎麼沒听他提起過呢?曉陽是個很不錯的小伙子,說實在的,我很欣賞他。出了現在這樣的事,也是他一時糊涂。不過,你放心,公司一定會全力幫助他邁過這個坎的。這件事所有的善後我都讓屬下去辦理了,以後,不會出現什麼麻煩。」林明章品了口茶,槍在潘歡開口之前打開了話題。
「林總,我——」潘歡要听的不是這些,她想抓住機會讓林總明白自己的意圖。
林明章卻擺了擺手繼續著自己的話題︰「當然,既是觸犯了法律,結局就不一定很簡單。不過,事兒已經出了,該負的責任總得要負的。好在,曉陽還年輕。年輕時有些經歷,看起來是件壞事,可以後會變成一種財富。你是曉陽的妹妹,在這兒我不妨給你透個底兒,這件事無論是什麼結果,曉陽都是捷達公司的員工,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
「林總,我哥他是冤枉的。」潘歡覺得時間不能就這麼耽擱過去,她一定要把話題拉過來。
「冤枉?」林明章看著潘歡,神情困惑地重復著潘歡的話,其實,他心里早就清楚潘歡為何而來。「有什麼證據嗎?」很顯然,這個酷似妻子的女孩,帶給他的不僅僅是那段穿越時空的溫馨,還要拉開如今他緊閉著的那道心門,他不能坐以待斃。
「證據?您兒子林一飛最清楚。」潘歡豁出去了。不管結果如何,她一定要讓林總知道真相。
林明章並沒有表現出驚訝。他把紫砂杯送到嘴邊,輕輕地品了一口冒著熱氣的清茶。沉默了一會兒後開口說道︰「這件事,警察已經弄清楚了,飛兒沒有問題。」
「您是林一飛的爸爸,也許我不該在您面前談論他。但他對警察說的絕對是謊言。我哥常跟我說,您是一個善良的,原則性很強的人。我來這兒找您,只是希望您能好好的跟您兒子談談,還事情一個真相。」潘歡的話說得理性。她不知道會有什麼效果,但她清楚,她必須要努力地讓眼前這個男人相信自己。
談談?最初的時候,林明章是想找兒子好好談談,可從兒子閃爍不定的眼神和一直逃避與他接觸的行為中,他感到了整個事件中隱含著的另外一種事實。他反而不想找兒子談了。他知道,只有霧里看花才是平衡自己人性的最佳選擇。
「好吧,我會找飛兒談談。如真像你所說的事情存在著另外一種真相,我一定會讓他把事實說出來。」
「謝謝您,林總!」潘歡道,她忽然覺得自己想哭。
看著潘歡,那個一直糾纏在林明章心里的疑問不由得又浮現在了腦際,她會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