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了!」
劉錦竹用肩膀把門撞上,手里提著滿滿兩袋子東西,也顧不上擦擦額頭上的薄汗,朝著客廳里喊道。今天是周末,超市搞活動,一過了九點劉錦竹就趕了過去,從蕭季愛吃的到米修愛吃的,買了個遍。
蕭季聞聲,從臥室里出來,見劉錦竹頭發凌亂,臉色潮紅,鼻尖上還有細細的汗,快走幾步,接過她手里的袋子。
「干嘛不晚上再去?現在天氣多熱!」蕭季把東西放到桌子上,遞過紙巾,微微蹙眉,說。
劉錦竹擦擦額頭,沖蕭季笑笑,說道︰「雖說是搞活動,但還是先到先得的,要是晚上再去,很多東西就沒有了呢。」
「家里又不缺什麼。」蕭季嘀咕道。自打劉錦竹住在這里,三天兩頭的改善生活,頓頓不離肉,飯後還有各種的零食和水果。冰箱里早就塞滿了,即便他們一個星期不出去購物,也是餓不死的。
「誰說不缺,昨天你的話梅不是吃完了嗎,今天去超市我特地買了兩袋你最喜歡吃的那種。」劉錦竹說著,走過去,在袋子里翻來翻去。
蕭季見她連頭發都來不及梳一下,只顧著給自己找話梅,心里莫名一陣心酸。這些天來,劉錦竹事事親力親為,包攬了家里所有的家務,從打掃衛生,到洗衣做飯,甚至是下樓倒垃圾,都沒有讓蕭季做過。和蕭季說話也是加小心的,從來都是看著她的臉色說話做事,十足的小心翼翼,看得出來,她是真的想要彌補蕭季。可越是這樣,蕭季心里也愈發的不是滋味。劉錦竹是她媽媽,可對待她卻是這樣一種心態,愧疚彌補,甚至是討好的。明明該是世界上最親密的人,可卻這樣的疏離和刻意。
「咦?我記得買了話梅的啊,怎麼找不到,難道是我忘記拿了?」劉錦竹把兩個袋子翻了遍,也沒找到蕭季愛吃的話梅,起身,自言自語道。
「沒有就算了,家里那麼多零食呢。」見劉錦竹懊惱的樣子,蕭季忍不住說道。這些天的相處,她和劉錦竹雖做不到親密,但也可以像朋友一樣的說話了,盡管每次都是劉錦竹主動和蕭季說話。
「那怎麼行呢,你每次只要吃了話梅,第二天食欲就特別的好,不行,我還得去趟超市!」劉錦竹拿起包包,說著就要出去。
「別去了,外面那麼熱!」蕭季拽住劉錦竹的胳膊。
劉錦竹回身,驚訝又驚喜的看著蕭季,這是她第一次主動的踫觸自己。
清晰的捕捉到劉錦竹眼中的欣喜,蕭季訕訕的放手,別過眼楮,別扭的看向地面。
劉錦竹不禁笑了,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感激。感激上天,還能夠讓她和女兒這樣的相處,感謝上天,還能夠讓女兒原諒她。
「沒事的,我很快就回來。」劉錦竹模模蕭季的頭發,眼眶都泛起了紅色。
蕭季愣住了,看著劉錦竹的背影一點點消失,直到連腳步聲都听不見了,才遲鈍的模模自己的頭,眨眨眼楮,再吸吸鼻子,轉身往里面走。
她家米修也經常抹她的頭發,可是感覺卻不一樣。米修的手是溫柔的,而劉錦竹子的手,是溫暖的。
心里還想著剛才那種感覺,蕭季隨手拿起桌子上的東西,打算放進冰箱里。誰知剛走了幾步,門鈴卻響了。
蕭季下意識的看向牆上的掛鐘,還不到十一點,她家米修不應該回來啊,難道今天下班早了?
抿了一下嘴巴,蕭季走過去,打開門。
一下子門里門外的人都愣住了。
心里都有著相同的疑問,怎麼是她?
孟蕊站在門外,看著同樣有些驚訝的蕭季,暗暗的攥緊拳頭。她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蕭季,更確切的說,她怎麼也想不到,劉錦竹現在和蕭季住在一起。
前幾天,爸爸跟她說,下個月要去新加坡,有可能要在那里定居,以後都不回來了。她問爸爸錦竹阿姨和我們一起去嗎,爸爸沒有回答她,只是叫她盡快收拾好行李。她明白其中的意思,去新加坡的只有她和爸爸。可是她不想這樣,她想要劉錦竹和他們一起去,她想要三個人在一起,就跟以前那樣,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
劉錦竹離開的這些天,孟蕊想了很多,想劉錦竹對她的好,對爸爸的好,像她這樣的性格,再也沒有人會像劉錦竹那樣對自己了。一切都是她不好,她被寵壞了,受不得一點的委屈,她錯了,她想改過。那天是她太過分了,一心只想著讓自己發泄出心里的苦悶,傷害了錦竹阿姨,甚至還跟爸爸說要米修離開蕭季,是她的錯,都是她的錯。
她想要求得錦竹阿姨的原諒,她想要錦竹阿姨和他們一起去新加坡,她以後一定乖乖的,做一個听話的孩子,再也不惹他們生氣了。想清楚之後,孟蕊去了劉錦竹的單位,偷偷跟著她回了家,可是卻不敢跟著她上去,跟她說一句對不起,要她跟著自己回家。她怕劉錦竹不肯原諒她,更怕劉錦竹拒絕跟他們去新加坡。
一夜未眠,想了很多,今天孟蕊還是來了,不再猶豫的,直接上了樓。可是,她積攢的所有的勇氣,在看見蕭季的那一瞬間,都化為烏有了。劉錦竹為什麼會和蕭季住在一起,這意味著什麼?是不是蕭季原諒了她?
「你有事嗎?」孟蕊久久不說話,蕭季不耐煩的問道。
孟蕊輕咬下唇,不甘的說︰「我要找錦竹阿姨。」剛剛做的自我建設,在見到蕭季的那一秒,再次消失。眼前的孟蕊再次成為那個驕縱任性的孟蕊。
見孟蕊語氣不善,蕭季也不想和她多做糾纏,敷衍的說了句,不在,便轉身要關上門。
誰料孟蕊竟然用力一推,蠻橫的進了屋里。
蕭季後退幾步,扶著門板才站穩了,扭頭不可思議的看著孟蕊。她是強盜嗎!
孟蕊進來了之後,四處打量,一點也沒有在別人家里該有的自覺。
蕭季一把扯過孟蕊的胳膊,皺著眉頭,厲聲說道︰「請你出去,這里是我的家!」這里到底是她的地盤,還能怕了孟蕊不成。
孟蕊一巴掌拍在蕭季手上,沖她揚揚頭,一臉的盛氣凌人。
蕭季……她是來打架的吧!
「我來找錦竹阿姨,叫她出來!」孟蕊大聲喊道。
「我不管你找誰,這里是我家,你趕緊出去!」蕭季說。
「什麼你家!別不要臉了,這里明明是我錦竹阿姨的家,我想呆多久就呆多久!」孟蕊只知道劉錦竹住在這里,根本就不知道這里其實是米修的公寓。
「我看你是有病,這里是阿修的公寓,是我和他的家,你馬上出去,不然對你不客氣!」
米修的公寓!孟蕊著實吃了一驚,瞪大眼楮,不敢置信的凝著蕭季︰「你說什麼?這里是米修的公寓!你們……你們同居了?」雖然她知道自己和米修不可能了,也知道米修壓根就沒喜歡過她。可是現在讓她看見別的女人和米修這樣的親密,甚至同居了,這個女人還是蕭季,孟蕊真的有點接受不了。
「跟你有什麼關系,馬上出去!」蕭季說著就要上去拽孟蕊。
「你說啊!你和米修是不是同居了!」孟蕊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喊起來。
蕭季被嚇了一跳,沒想到孟蕊這麼大的反應。
「你說啊!你和米修還有劉錦竹三個人住在一起!」她期盼的一家三口,現在竟然在蕭季身上實現了,怎麼可以!
「你……你這個瘋子!給我出去!」孟蕊臉上的表情太過猙獰,蕭季倒有了幾分懼意。
怎料孟蕊拿起桌上的紙抽,一下子摔到地上,然後又拿起蕭季的水杯,還有從超市買的東西,通通扔到地上。
蕭季回過神來,馬上過去制止,孟蕊現在的樣子,真的很可怕。
兩人扭打在一起,互相撕扯著,都拽著對方的手不放。
孟蕊手腕上的水晶手鏈,一下子劃在了蕭季的手心上。
鑽心的疼,鮮血順著掌心滑下,蕭季倒吸一口氣,手上也漸漸沒有了力氣。
孟蕊愈發的瘋狂,發狠的拉扯著蕭季的衣服。
此時,米修和劉錦竹回來,眼前的情況嚇壞了他們。
毫不猶豫的,兩人快步上前,推開了孟蕊。
孟蕊沒有防備的摔倒在地,手腕磕到地板上。
米修和劉錦竹趕緊查看蕭季的身上,還有受傷的手心,沒有人去看孟蕊怎麼樣了。
倒在地上的孟蕊抬起頭,面色慘白,嘴唇微微的顫抖,吃力的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米修無心顧及別的,趕緊拿出醫藥箱,給蕭季止血。而一旁的劉錦竹,則凝著孟蕊離開的地方,怔怔的出神。
她和孟蕊相處了這麼多年,她太了解孟蕊了,就照剛才的樣子看,孟蕊絕對不是裝的。忽然想到幾年前的孟蕊,就好像剛才一樣,慘白得沒有一絲的血色。劉錦竹狠狠皺眉,實在是不放心,和米修說了句,我出去看看。
蕭季捂著受傷的手,看著劉錦竹的身影一點點消失,突然覺得手上的傷其實一點也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