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縷白色的光芒從朱紅窗閣透進來,刺的雙眼脹痛,醒來時,居然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檀木雕花床塌上,青色雲紗幔帳垂直在地,床的斜對面是一座精致的梳妝台,甚是華美絢麗,屋子內立著的四角銅獸爐里冒出青煙,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扭頭見一扇織錦屏風後站著兩名著淺粉衣裙的宮妝女婢,不解的掃了眼四周,想起身時,左肩上和胸口處錐心的痛襲上眉梢,那黑衣人凶煞的眼楮出現在腦海,只記得他的劍再次向我刺來的時候,便暈了過去,難道我還沒死?
耳邊幾聲細微的人聲傳來,「如七,整天在這守著,站的有點累了,我們去那院子里透透氣歇會吧?」那叫如七的女婢朝她瞪了一眼,「我說青鴛,就你想著偷懶,要是床上的這位姑娘醒了,我們沒有及時發現被人給揪住了,該怎麼辦?」
青鴛見如七沒答應,有些失落,後又接著道︰「你說這位姑娘還能醒來嗎?都昏睡了七日了,太醫說今日若再醒不過來,就怕是無救了?要是今日都不能醒過來,我們就不用天天在這守著了。」
另一個清脆的聲音說道︰「去去,閉上你的臭嘴,我們做奴婢的只管守著就是了,太後娘娘吩咐此事不許任何人知曉,這個主兒可是太後娘娘從宮外救回來的,要是醒不過來,太後娘娘一怒之下怪罪下來,我們可擔待不起,說不定啊,連小命都保不住啊,我們還是乞求她快些醒來吧。」如七听青鴛這麼一說,嚇得不敢再說話,只是呆呆的站在一旁扭頭看著我。
從她們的談話中,知道我是被太後給救了,可怎麼只有我一人在這?那箋兒在哪兒?她到底是死是活,太後怎麼會救我?頭有些刺痛,心中疑慮重重,腿有點酸,身子微微挪了挪。
離我較近的如七听到了這細微的動靜,驚呼出聲,「青鴛,她醒了?」
青鴛听後半信半疑,疾步行至床邊,掀開了紗帳,見我睜開了雙眼,一雙眼楮被驚喜填滿,開心的叫道︰「姑娘醒了,呵呵,如七,真的醒了呢。」驚喜過後,她臉色微沉,又問道︰「姑娘,您是剛醒嗎?」她是怕她們剛剛說的那一番話被我听見而受責罰吧,我朝她點了點頭,說道︰「剛剛醒來。」
如七也開心的道︰「好啊,好,我馬上去稟告太後娘娘!」話音剛落,如七已轉身行至門外。
青鴛替我換了傷口的藥,將我輕輕扶起靠坐在床頭,又給我端了一碗燕窩羹,喂我吃下,冰冷的身子才覺得熱了起來。
忽听門外一個聲音高呼道︰「太後娘娘駕到!」我听後不知所措,第一次面對面的見到歷史中的薄太後,心中不由緊張起來,青鴛听後立即走向門口跪禮,我正欲起身下床行禮,薄太後已在一個宮娥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她見我欲下床,立即止住道︰「你有傷在身,不必行里了,免了吧。」說完後朝那宮娥看了一眼,那宮娥立即讓其余宮女們退了下去。
薄太後落座後,我忙嘴角噙笑謝道︰「多謝太後娘娘相救于我,否則凌鄢早已命喪黃泉,如今凌鄢無以為報,任憑太後娘娘差遣。」太後娘娘並不認識我,相信她並不可能無緣由的救我。
我不敢抬頭,仍是低垂著頭,靜默片刻,才听見太後道︰「見著哀家,不必拘束,也不必隱瞞你的真實身份,蘇墨離。」我一驚,詫異的抬眼看向太後,只見太後今日身著一身黑色寬袖外袍,長袍上布著優雅的蘭花,顯得莊重端雅,她一臉慈笑,正仔細端詳著我,給人的感覺很是親切,並不像上次在壽宴那般高貴華麗。
原來她早已知曉我是罪臣之女蘇泉甑的女兒蘇墨離,她知道我是逃出來的,不但沒有處死我,反而救了我,我不解的看了她一眼,又垂了眼,「墨離犯了欺君之罪,請太後娘娘處置。」
她听後笑說︰「你這傻孩子,哀家既然救了你,又怎麼會處置你呢,多年不見了,沒想到竟出落成這般標致的大姑娘了,哀家已經快要認不出你了。」
多年不見?看來太後以前就見過蘇墨離,記得上次劉啟說過去求了太後,才使得皇後娘娘收回成命,放過了我,那這一次又是劉啟相求于她嗎?
「你父親是個忠厚之臣,哀家也知道蘇大人是遭人陷害,皇上已經盡力保住了他的命。如今蘇家流放西域,哀家也很是不安,只能略盡綿力替蘇家保住你這唯一的血脈。」太後收回在我臉色端詳的視線,沉重的道。
听太後的意思,她只是要保住我的命而不是另有目的,吊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那她要怎麼安置我?我疑惑的看著她,想問又不敢問。
她似乎知道我心里在想什麼,慈祥的眼楮平靜地望著我,像深深的潭水,「你先好好休息,你的身子可是受傷不輕,待你傷勢恢復了,哀家再給你安排去處。」她說完後起身準備離開,身側的宮娥忙伸出手攙扶,邁開步子後又止步沉思了一下道︰「凌鄢這個名字不錯,往後,你還是叫凌鄢吧,會為你省去不少麻煩。」
我趕緊低頭道謝說︰「民女凌鄢多謝太後娘娘體諒。」我忽地想起箋兒,忙開口問道︰「不知太後娘娘是否還救過我的丫鬟,她也受了重傷,如見她是生是死?」
太後沒有回身,緩緩答道︰「你的丫鬟因傷勢太重,失血過多,在回宮的途中就已經去了,你也不必太過傷心,好好養好身子才是緊要之事。」心為之一沉,半響沒有緩過神來,箋兒終究是被我連累,腦海里閃現著初見她時的畫面,她不過才十四歲,就這樣走了,到底是誰要置我于死地,如果不找到幕後指使,今後的我將不會安生。
太後行至門外,跪了一地的宮女紛紛送安。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心里仍忐忑不安,太後雖然說只是為了保我的性命,才將我帶至宮中,但我卻覺得似乎沒那麼簡單。因剛剛強笑著,感覺自己的臉已有些僵硬,伸出手捏了捏才緩和過來。
這幾日青鴛和如七對我悉心照料,不敢有絲毫怠慢,身怕出了什麼漏子沒把我伺候好,遭到太後的責罰。
漸漸的傷口也開始愈合可以下床走動了,緩緩走至院內,環顧四周,發現這是個不大的庭院,院內幾顆木芙蓉正迎風吐芳。
移步走到門口,見門外幾個侍衛分別站于宮門兩側,看來沒有太後的旨意是出不了這宮門了,忙止步返回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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