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非常順利,他們很快就到了家。
這一路旅程真不怎麼愉快,輕輕松松出門去,帶著一堆破事入門來。一回家,洛絲溫的事情就一大堆,過去有動物服務比翁,但是洛絲溫到來之後,就要負責起動物的伙食。大狼犬將兄弟姐妹們照顧得很好,每天晚上這群狼犬就會巡邏在大河邊,時不時地沖著對岸蠢蠢欲動的邪惡生物怒吼兩聲。
迫于比翁多年來的威懾,即便半獸人懷疑這邊比翁離開了,但還是不敢貿然過河。太冒險了,多年來,死在比翁手上的半獸人沒有成千也有上百。首領不肯冒險,但是手下有的小隊長就沉不住氣了。
「比翁已經離開了,去了遙遠的東方,為何我們還徘徊在這里,恐懼著不在那里的人?」一個半獸人嘶啞著聲音抱怨,得到了底下一片附和聲。
「打過去!打過大河去!」半獸人們怒吼著。
霧山深深的地穴里,一聲聲狼嘯伴隨著半獸人猙獰的笑聲不斷地回蕩著。
一場夜半的突襲,正在醞釀中。
猛然間,一陣陣突如其來的怒吼聲將洛絲溫從夢中吵醒了。
屋子黑 的,月光被木格小窗切碎,小心地灑在窗邊的小角落。眼楮視線在黑暗中來回幾圈,才漸漸適應了四周環境。
一股說不出的怪味侵入了稻草堆的木香中,氤氳著不詳的氣息。耳邊的蟋蟀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動物們淒慘的叫喊聲。木門的大鎖時不時傳來晃動聲,這動靜鬧得,是頭豬都睡不下去。
洛絲溫心跟打鼓一樣不安,她小心站了起來,悄然無聲地走到小窗戶邊,偷偷看了出去,這一眼讓她膽戰心驚。
皎潔的月光下,遠處一頭足足有一層樓高的巨熊張開了巨掌,凶狠地撕裂著不小心撞入它手里的倒霉蛋,其余的半獸人圍著它,和它保持了數步的安全距離。
半獸人居然敢過河侵犯比翁的轄地!這跟火星撞地球一樣令人震驚。
洛絲溫暗恨自己太大意,在比翁的庇護下,這個地區過了這麼多年安穩的生活,大家都放松了警惕。
大狼犬帶著他的小手下前僕後繼地追隨比翁英勇地抵抗入侵者。
「小黃,」洛絲溫喚住兩只驚得抱成一團的小鳥,「知道瑟蘭督伊的宮殿嗎?你去請求木精靈的援助,他們夜里會巡林的。」
「啾啾啾——快快——」兩只小鳥互相催促著,一前一後飛出了巢穴,快速消失在遙遠的夜空中。
這時,部分狡猾的半獸人已經繞過比翁,沖到了院子里了。花田被踩得亂糟糟的,蜜蜂也從巢穴里一哄而出,沖向了這些入侵者。天空中都是密密麻麻的黑點,這些黑點般的蜜蜂撲在半獸人的眼楮臉上和身體各個部分,蟄得它們滿地打滾。
洛絲溫很著急,這些蜜蜂這是誓與敵人決戰到死。眾所周知,蜜蜂一般只有一根尾刺,那根尾刺用完後它就會很快死去。
「大家,快回去!」她喊著。
沒人听她的,這時,幾只蜜蜂嗡嗡嗡地跟她擦肩而過,順便跟她打了聲招呼︰「洛絲溫,加油啊,把半獸人趕回它們老家去!」
正說著,一支支帶火的箭突然從對面射來,「錚錚」幾聲,深深地插入了木屋里。火苗一下子蔓延開來,蜜蜂本能地遠離火苗,飛上了天空。
洛絲溫放眼看去,遙遠的小山丘上,一個半獸人騎著一只巨大的座狼,正眯著眼沖她流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他朝著她齜牙咧嘴,露出滿是污垢的牙齒,小眼楮滿是凶狠的精光。
「殺了他!」她沖動物們下令,「那是他們的頭頭,我來救火。」
安度因大河的水在她的呼喚中,一下子漲滿,如同洪水般蔓延到木屋,沖滅大火。動物們扒著漂浮在水面的木頭,沖著水里的半獸人不斷地扔著石頭。
到底是魔法召喚來的水,退散得非常快,很快濕漉漉的泥土復又出現在眼前。一聲驚天動地的吼聲中,那個強壯的半獸人趕著座狼凶狠地朝洛絲溫這邊趕來。
初一打照面,洛絲溫就差點被凶狠的座狼給咬到。既要顧上上方半獸人的偷襲,又要顧著下邊座狼的撕咬,她應付得相當狼狽。
小灰狼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用力地撲在座狼的眼楮前,張著嘴不要臉潑婦耍賴般地撕扯它咬它戳它的眼楮。座狼一陣慘叫,用力地搖晃腦袋,差點把背上的半獸人甩下去。
「叛徒!」座狼發出憤怒的吼聲,死活不讓半獸人繼續騎著自己,它要把座狼的叛徒殺死!
半獸人根本奈何它不得,他們兩者向來是互惠互利的好伙伴關系,如果不是共同的利益,根本使喚不動另一方。
洛絲溫捏緊手中的劍,又看了看他的長矛,用力地吸了口氣緩解自己的緊張。她向來是文官,根本不是打架的料。
一道又一道的水幕橫在她面前,不過這根本阻擋不了他們。
再看另一頭,比翁全身被鮮血和汗水淋得濕濕的,每一根毛都極為順從地貼在他的皮肉上,他看上去就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似的。
這一戰,是比翁和洛絲溫兩人經歷的最艱難一戰。漫長之夜如同慢火一樣,煎熬著他們。
天邊星光黯淡,夜空越來越明亮,由沉沉的黑色逐漸轉為淡淡的深藍色。時間似乎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艱苦地熬到最後,天邊終于露出了一絲希望般的曙光。
忽的,比翁仰天長長熊吼一聲,痛苦而又憤怒。然而,與此同時,遠處的森林也傳來了精靈們長長的笛哨聲。
友軍已經在迅速靠近了。
這一刻,半獸人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數十只同時撲向了大熊,死死地抱住他。另外的半獸人則是幾步追上了慌不擇路的洛絲溫,高高舉起了長矛,狠狠地刺了下去……
洛絲溫慌得被自己的腳絆倒,她驚恐地看著迎頭而來的長矛,半獸人發出嘶啞的尖笑……
一支裹挾著疾風的利箭打開了長矛,牢牢地釘在地上,箭的尾端還在劇烈顫抖著。半獸人愕然抬頭,只見一個身體修長健碩的年輕男精靈站在樹干上,正在拉著下一支箭。他的臂膊並不粗大卻從衣服的起伏間隱約露出強壯有力的肌肉——很顯然,這是一個優秀的弓箭手。
雖身在數百里外,但他卻早已加入了戰場。
又是一支箭,半獸人狼狽躲閃著。見幾根箭就將半獸人逼迫到如此狼狽的境界,男精靈揚著唇角,流露出挑釁般的微笑。
半獸人小隊長被逼得不得不拼命跑動著,只要停下來只要速度慢下來,很快就會被精靈們的箭追上,特別是那個百發百中的男精靈。
其余精靈正要去追,男精靈止住了他們。
「不用去了,先看看我們朋友的傷勢吧!」
洛絲溫看向他,說︰「萊格拉斯,我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高興見到一個人。」
「這是我的榮幸。」他走到她面前。這個女精靈全身衣服破破爛爛的,身上濺滿了半獸人惡臭的血,滿是汗水的臉上一雙眼楮閃著喜悅的光。
洛絲溫待要去看比翁,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在她腿邊不斷地蹭著她。低頭一看,一團全身黑乎乎的東西在她腳邊。
她彎,將小灰狼抱了起來,它全身的毛都被汗水和鮮血淋濕得打結了,毛牢牢地貼著它的皮上,露出些許粉紅的皮膚來。幾道深深的爪痕讓它的皮肉都翻卷起來,小灰狼精神很不好,卻仍然努力地蹭著洛絲溫。
「媽媽,我好難受……」它努力撒嬌著,不復先前的威風。
「馬上給你清洗傷口。」
洛絲溫看到萊格拉斯已經在有條不紊地指揮著手下精靈分工合作了,一部分人修建房屋,一部分人給包扎傷口,還有一部分人打掃戰場。
仔細看,這些半獸人尸體簡直是生物學家搞出來的嫁接生物體——個個都長得極為奇葩,極具想象力。
他們將半獸人的尸體拖到安度因大河河岸邊,然後放起火來。熊熊的大火染得河水一片火紅,惡臭的煙味傳得老遠的。遠方的半獸人縮在洞穴里,聞著遙遠同伴尸體發出的惡臭,又恐懼又痛恨,咒罵著該死的精靈和比翁。
比翁化回人熊,腰間只圍著一塊遮羞的破布,光果著的脊背布滿了七橫八縱的傷痕,鮮血淋灕。他一**坐在一塊石頭上,喘著氣,眼楮在閃著星星一樣的微光。
他惡狠狠地咒罵著︰「這群狗娘養的,它們居然敢過河!我太大意了。」
「這不怪您,我親愛的朋友,」萊格拉斯安慰他,「半獸人總是神出鬼沒,沒人預料得到它們的去向。」
說著,他的臉上流露出一絲驚嘆︰「比翁,您的戰斗力又躍上了一個台階,清理這一群半獸人估計需要我們一個精靈小護衛隊。有您這樣的盟友守護在幽暗密林的西面是我們的榮幸。」
比翁一臉肅色︰「先不提這個,我懷疑黑暗勢力又開始聚集了,最近半獸人的活動越來越猖獗。」
萊格拉斯臉上流露出淡淡的擔憂,卻看著給小灰狼包扎傷口的洛絲溫,說︰「我很抱歉之前對這位朋友的懷疑,它很英勇。洛絲溫,矮人之友,雖然不知你為何和那貪婪的矮人成為了好友,但吾王仍然想請你過去一敘。幽暗密林面對的敵人太多了,我們需要更多同胞的幫忙。」
洛絲溫看了看比翁,回頭看著被毀得差不多的屋子。
「去吧,洛絲溫,和你的同胞在一起,對你來說會更好。你才五十多年,還有很多東西需要精靈長老的教導,」比翁開口說,「接下來我會前去霧山掃蕩半獸人,恐怕不能呆在家里。」
「感謝瑟蘭督伊的邀請,」洛絲溫說,「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等這里安頓好再跟你們一起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