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信可恨嗎?她今天的瘋狂不是都因為他們嗎?有聲他們沉默不語,似乎是自責,也似乎是懺悔,第一次,有聲居然說不出任何一句話!只知道是非恩怨,不會平白無故。
昭信使勁的抿緊嘴唇,克制住自己的激動,放緩聲調,
「你們殺了我的全家,讓我剛剛找到他們的時候就是那一幕,我看到有聲趴在那里,為什麼,有聲啊,你不當時認識他們嗎?你為什麼不出去救救他們?你們違背王爺的口諭,讓你們殺劉氏,你們偏要殺顏氏,還列出罪狀,戳上顏氏的手印,你以為王爺就不知道嗎?」
說她該死嗎?對他父母確實該死,作為農民卻勾結官府,殘害其他與自己有過節的農民,不是一般的家庭啊,可是此時的昭信近乎于瘋狂,而換過來說,那兩個小孩是有聲的一個噩夢,如今還有什麼說的呢?無話可說,
「王後,我知道,我們願求一死,但是希望你還有一點善念,能夠放過其他的人?」有聲小聲哀求,生怕激怒昭信。
「不可能,現在劉詢都以為是墨家的人救走了你們,根本不可能放走任何一個了,你們現在是逃犯,又是縱火犯,死了那麼多的人,你說呢?」昭信就像突然听到一個天大的笑話,走到有聲的旁邊蹲下來。
鶴雲扯了有聲的衣袖,
「有聲,不要和她說那麼多,現在什麼都不可能了,我只希望他們能走多遠就走多遠。」
這時候,昭信已經和刑剛走出去了,暗門被鎖上。室內漆黑。
「湛兄,你被通知來長安的時候,其他的人都還好嗎?」鶴雲不甚擔心。
「雲兄,我當初知道你自願被留,王後派的人說認識有聲,是有聲讓我入城見你的,說你有要事交代,不敢現在想想,在這個地方,我最信任的就是你們了,所以就來了,我交代他們不要輕舉妄動!其他的現在我也不清楚,只想著他們不要因為這場風波卷進來!」
三人又陷入的深深的沉寂,身體的傷,和饑餓感,讓他們更加無助,難道這就是宿命,三人人,一個被劉去從監獄里面劫出來,一個被迷暈了之後被運出來,另一個則是被騙局設計過來的,原來密布在心里的不安就是這些,怎麼提防,根本就是防不勝防。
三人在陰暗的暗室里面,沒有一絲的力氣吶喊,身心俱受煎熬,有聲依偎的曹湛的肩膀,鶴雲靠在牆上,眼神已經沒有任何明亮的光澤了,從不曾想過宿命會在這里有一個沼澤,讓人半截身子陷入里面,只會越來越掙扎。
刑剛每日會送來發餿的飯菜,昭信會偶爾驚擾一下他們,無非就是劉詢現在處處封鎖,到處搜索他們的藏身之處,而王爺的府邸暗牢隱蔽,根本就搜查不到任何的蛛絲馬跡,盡管劉去的住處被列為重點目標,可惜沒有任何的辦法,劉詢沒轍,就無法再讓劉去怎麼樣,一個失勢的王爺,也是皇室成員的一脈,如何同室操戈,只怕天達人會笑話!至少此時此刻不會,劉詢的心已經從劉去的身上暫時移動了。
一波又一波的侍衛,將軍,走進未央宮,劉詢的額頭凝成一股線條,摔下手中的竹簡,對十幾號戎裝待發的將軍發怒,
「怎麼還沒有找到人,兩個人,一個被劫獄,一個潛逃,還被縱火,燒死了多少的人,找,擴大範圍的找,找不人,你們就提頭來見。」十幾個人噤若寒蟬,只有迅速領命,耽誤不得。
未央宮內,一群侍衛兵又浩浩蕩蕩的走出去,迅速的執行著任務和命令。
劉詢奮力的揮了一下衣袖,焦頭爛額的樣子,氣不打一處,踱來踱去,似乎事情總有蹊蹺的地方。
「不對,這其中肯定有詐。」劉詢一邊走一邊想,整個未央宮被她走了一個遍。
想著所有事情的鏈條,再想著喝鶴雲的經過,「不對。」
劉詢揮手叫來一個內侍,
「你去看看,現在不要濫殺無辜,先找到他們的人再說。」
殺人,他忌憚墨者,但真到殺人的時候,居然也無法爽快,只有憎惡無比的將牆壁的一把銅劍取出來,急速揮入幾米遠的柱子上,目光里面是憎惡,他極度討厭這樣的威脅,竟然從自己的眼皮子下面暗度陳倉,那還有什麼做不到了呢?他怕過誰,帝王將相,他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國殃民。
內侍渾身一顫,低頭不語。
劉詢越想越憤恨,「到底是誰,是誰非得這麼干,你去,趕緊去先找到人,我要讓他們都安然無恙。」
說到安然無恙的時候,有聲的聲影從他的腦海掠過去,難道最希望安然無恙的人居然是她?
劉詢走到柱子面前,拔出尖。轉臉的時候,內侍即將退出大殿,
「且慢。」劉詢急切的呼一聲。
內侍又迅速的跑過劉詢的面前大氣不敢出一口。
「去,派人去查廣川王的行宮,暗自查詢就行了,」想尋找到有聲,但是又不好意思開口。
劉詢疑狐的望著殿外的藍天,似乎出事的由頭和廣川王的行徑不謀而合。
昭信問,「王爺,現在劉詢派人查得嚴,怎麼辦?我覺得王府有人監視,」昭信不安無比擔憂。
劉去倒是很得意的笑著說,「王後放心,這個王府雖然不是我常駐之地,但自始至終只有我一人入住,密道暗室,根本就沒有任何知道,你只要少去暗室就可以了!這次,劉詢那小子,抓不到人,就不會再把我怎麼樣!既然費盡心機的利用別人將他們帶出來,自然不會輕易的讓其他的人發現。」
對于行宮的暗道,暗室,昭信也一直比較自信的,由于廣川王在先帝時期立過大功,所以賜予了一座恢弘的行宮,以備劉去的隨時入住。
行宮也不是僅僅只有華麗的外表,還有交錯縱橫的暗道,有人在王宮里面消失灰飛也是很有可能的,反正就是一入王宮深似海的感覺。
昭信暗想,當初讓刑剛勘測如何從宮里劫獄,仗著刑剛的武功高強,使用計謀讓獄卒被迷暈,然後帶走鶴雲,再放火燒獄,一共數百具尸首,並未燒焦,所以劉詢知道鶴雲被救,乘著火光彌天時,城門驚慌失守,哀聲一片,自然就神不知鬼不覺的就將鶴雲等帶出宮,想想劉詢的震怒,再想想鶴雲和墨者以後的命運,一種勝利之感,釋然綻放在臉上。
驚心動魄,只能將他們深深的藏住,加以時日若劉詢還找不到人的時候,墨家的人自然就會慌亂,而劉詢自然會派人鎮壓,難免傷亡,墨家滅絕之後,劉詢自然會得到百姓的詬病,殺人如麻,而自己和王爺的大仇計算報了,以後回到封地,也能無憂。
「王爺,我最近排練了一個新的歌舞要不要看看啊?」
看著昭信世間尤物一般對著劉去笑,劉去的笑意更甚,昭信會意,只舉起雙手一拍,兩隊靚麗的女子就如騰躍駕霧一般而來。
「有什麼動靜?」劉詢不安的在竹簡上揮寫著什麼東西。
內侍恭敬的跪在地上,回稟陛下,沒有任何動靜!
「哦,下去!」劉詢不耐煩。
一個人影朝劉詢移動過來,「臣參見陛下!」聲音爽朗且有神采,只是聲音里面透露的是焦急。
是劉向,雄姿英發,氣質不俗。劉詢讓他起身,劉向彈了彈身上的灰塵,
「陛下,臣聞有聲被人救走可有此事?」他最擔心的還是有聲,只是近日才听到這個消息,平日里整天創作和修改歷史文集,自然不想被外面的事情打擾。
劉詢瞥過他一眼,「都好幾天的事情了,你現在才知道嗎?」
劉向略微尷尬,「是臣愚昧,只知道書中之事。」
「哎?」劉詢嘆氣,「自從有聲出事以後,你就耿耿于懷,都現在了,你還是想不清楚嗎?」
「臣自知,有聲姑娘的事情都是臣一手造成的,否則她也不會離我而去。」
劉詢臉色不爽,「更生,你現在還在責怪朕嗎?當時朕只想遏制墨家的勢力,朕的江山得來不易,朕不想因為朕的原因,讓社稷無功啊!」
劉詢突然有些滄桑之感,不是嗎?自己的祖父被武帝的猜疑而斬除,祖父劉據的一輩子如此的淒慘而無奈,最終父親和自己都是逃亡而生存下來的,劉詢有自己的酸楚!
劉向看著他黯淡的眼神,心里面也是一陣悲澀,都是劉太公延續下來的劉家人,他怎能不感觸,都道他冷血無情,實則卻又是帝王的圖治之中。
「陛下,臣覺得有聲姑娘也許不是被墨家的人救走的!」
「哦,你也這樣認為?」眺望遠方的劉詢轉過頭,雙手放在背後。
「難道陛下也覺得這是一個陰謀?」
「確實,據我對有聲的了解,她一個人哪有什麼能力里應外合?而楚鶴雲當日被王爺彈劾入獄是我和他的計謀,我們有五年之約,五年之內,沒有墨家的人救他,就放了他,若有墨家救他,我就統統殺了他們,他怎麼會出去,只怕來者不善,想利用朕把所有的人殺完。」
劉詢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