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攸出了大堂之後,沒有回去,而是在偏廳等候袁紹的召見。
不一時,便有人來傳喚許攸。
許攸一見袁紹,便知道他還是在為顏良的事情犯愁。
「顏良隨我多年,不想今日」
「主公切莫過于哀傷。」
袁紹走至廊上,說道︰「顏良此仇必報,但此時不可。我原本只打算讓顏良到壺關走一圈,不料卻田豐說的不錯,此時動兵實難獲勝,但這人心」
許攸想了想,走上前去,說道︰「主公,依攸之見,還是發兵為上。」
「嗯?」
袁紹轉過身子,問道︰「為何?」
許攸道︰「田豐所言固然不差,但主公卻忘了顏良出兵的目地。主公立天子和,一無文武百官,二無傳國玉璽,三又逾越稱王,這名不正言不順的,時日一久,人心都歸了晉州,主公將會處于劣勢,所以才讓顏良做點動作。如今顏良敗了,可主公卻不發一兵,一來會令諸將寒心,二來會對軍心不利啊。」
許攸還有一點沒有說,山東、河北的士族都是支持袁紹的,大將顏良就這麼輕易被斬,如果袁紹不發兵,有的人便會認為他被高肅打怕了,袁紹稱王之後便失了逐鹿天下之心了。
袁紹轉而問道︰「高覽、韓猛、麴義、淳于瓊,誰可任用?」
「主公不信任高覽,何必多問?難道不怕他像張郃一樣」
「哼!」
袁紹冷哼一聲,說道︰「淳于瓊隨我多年,且對我忠心耿耿,張郃不過是一降將,若是保張郃而棄淳于瓊,那豈不是說我不念舊情?」
頓了頓,袁紹嘆息道︰「只是沒想到張郃居然武藝高強,廣平之戰後,原以為不過是個韓猛,故而沒去重用他,竟然能在陣前連斬那曹阿瞞數員戰將。」
許攸沒有答話,袁紹只是發幾句牢騷,並不會真把張郃放在眼里。
等了一會兒,許攸說道︰「主公既然不信高覽,那不用他便是。麴義曾破公孫瓚于界橋,此人可以一用。」
「麴義此人恃才傲物,時常不把我放在眼里,自以為有點功勛便得意忘形,要是此番讓他去了,將來他都能騎到我頭上去!」
袁紹一向不喜歡麴義,早想除之而後快。從前不殺他是因為剛得冀州,不宜處置,後來不殺他是因為麴義在界橋大勝,戰後又無過錯,袁紹也沒理由殺他。
許攸在袁紹身邊的時間最久,豈能不知道袁紹的意思?
見袁紹不用麴義,許攸又說道︰「主公既然不用麴義,那不妨用韓猛,此人才能雖不及前面二人,但也非庸碌之輩。」
說起韓猛,袁紹有些意動,淳于瓊此人不是不可用,只是他的惡習難改,不可單獨作戰。
許攸猶豫了一下,又向袁紹進言道︰「主公,其實有一人勝過韓猛多矣,主公為何也不用他?他對主公可是忠心耿耿啊。」
「這回用兵勝負難料,若是萬一死了一個顏良,難道還要再死一個文丑嗎!四庭柱已去其二,還有一個不能用,再死一個,那我顏面何存!不用多言了!」
說罷,袁紹朝著後院走了。
許攸搖了搖頭,顏面,這東西算什麼?若是文丑得知袁紹不用他而用韓猛,必不甘心,屆時,難免不會出什麼事啊!
次日,袁紹便令韓猛率兵一萬前往鄴城。很明顯,這是做給人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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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州,上京。
雖然眼下還是冬季,但上京城內卻熱鬧異常,太原郡的科考將在七日後舉行,自晉州各郡縣以及洛陽、關中、冀、涼、幽三州的數千士子齊聚一城。
其實,在關中、冀州,以及潁川、山東、南方的世家大族子弟,對上京太原的這場所謂的科考是不屑一顧的,但對于那些小世家和一些寒門子弟來說,這種以公平考試入仕的機會是極為寶貴的。
太原已準備充分,給所有前來參加科考的士子提供免費食宿,不過,還是有很多士子願意湊錢在各大酒肆內飲酒聚會,談論天下大事。
許多世家大族的人來到晉州,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購置房產,若是連房產都沒有,如何稱得上是世家大族?
而有些在晉州境內的小世家,已經暗中決定,將家業遷到這里來,這也從一定程度上,更加促進了晉州的發展。
現在的上京城里,士子的高談闊論之聲久久不絕于耳。
皇宮之內。
董承一臉煩躁,不時對劉協說道︰「陛下勿憂,這天下的基石還是世家,就算高肅籠絡到一些寒門子弟,也成不了什麼大事。文字首發。」
劉協起先對這件事沒什麼看法,但被董承等人不停鼓動,漸漸地,他也覺得高肅此舉乃是籠絡人心的不臣之舉。
可他又有什麼辦法呢?
他沒什麼辦法。
董承也亦是如此,手中無兵,寸步難行,這種滋味他體會到了。
在劉協身邊的人,除董承外,還有太尉伏完,越騎校尉王子服,長水校尉種輯,議郎吳碩,昭信將軍吳子蘭幾人,他們都是忠于劉協的人,但他們的手中均無兵馬。
伏完看了一眼董承,語重心長的對劉協道︰「陛下,依臣之見,此事還得忍下去,不可輕舉妄動,高肅此舉必定會受到天下世家的仇視,久了,不必定發生大亂。陛下這麼多年都忍過來了,不差這麼一會兒。」
劉協嘆了口氣,他已經當傀儡當了幾年了,這種事他已經習慣了。可是,眼下他已經不想忍了,他是皇帝,他的手中需要權力,他不想這麼被人控制著。
伏完是伏皇後的父親,劉協也不好當面反駁他,只能說道︰「國丈放心,朕知道該怎麼做。」
見劉協如此回答,伏完也放下心來,他得為劉協考慮,因為他的女兒是皇後;同時,他也得為自家考慮,因為他的女兒是皇後;他就怕劉協輕舉妄動,到時候可就不會善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