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陽郡,牛渚。
孫堅站在船頭上,望著長江波瀾壯闊的雄景。
「父親,你身上有傷,回到船內歇息一下吧!」孫策走上前來說道。
孫堅搖搖頭,「我縱橫疆場十數年,大小作戰百余回,區區箭傷而已,以前又不是沒有中過?你真正想說的不只是這個吧!」
孫策道︰「袁術已經勢窮,奪下九江和廬江易如反掌,父親為什麼不答應由我領兵前往征討?」
「就知道你會問這個。策兒啊,不是為父不肯將兵權分給你,而是你的性子太過剛烈,袁術勢窮不假,可驕兵必敗,如果你用這種心態去戰斗,早晚會吃大虧的。」
孫策雖然想要獨自領兵,但是對于孫堅的話他也不敢有違,只是他的心中還是不服氣。
孫堅道︰「這樣吧,我分出兩萬兵馬作為偏師,由你率領,軍中將校任你調撥,但是有一條,你必須听我命令,不可擅自行動,否則我就把你的軍權給收回來,你就別想再領兵了,和你弟弟一起回到吳郡留守。」
孫策的四個弟弟,孫權、孫翊、孫匡、孫朗,無一例外,全部被留在了會稽、吳郡等地留守,這主要是孫堅不想讓他們對孫策構成威脅,導致文武分裂。孫策听了孫堅的話連連點頭答應,他是個好戰分子,如果讓他去留守後方,那還不如讓他去死。
「父親,那你就將公瑾、子敬、蔣欽、周泰四人調給我。」
「除了這四人之外,我會讓你叔父為監軍,免得你到時候無法無天。」
孫策立馬就答應了,他叔父孫靜也不是外人,監軍就監軍,反正是一家人。
船只沿江而下,抵達了下游的大營,韓當、黃蓋二將出寨迎接。
「兵馬都到齊了嗎?」
「回主公,周瑜、朱治、鄧當等人均已到齊。」
「召集眾將議事。」
「諾。」
擂鼓三通,周瑜等將領紛紛趕到大帳之中。
孫堅道︰「袁術那邊現在是什麼情況?」
黃蓋道︰「袁術派張勛坐鎮廬江,那張勛已在北岸扎下了九座營寨,防衛甚嚴。」
孫堅皺了皺眉,袁術麾下最善戰的就是紀靈和張勛,張勛的武藝不如紀靈,但他比紀靈會打仗,能打仗,袁術派他鎮守廬江,看來是早就防著自己了。
「報!」
一個校尉從外邊跑了進來,喊道︰「主公,程普將軍送來緊急文書。」
眾將的心里頓時沉了一下,程普在豫章防衛劉表,如果沒什麼要緊的事是不會來緊急文書的,更何況眼下兵馬齊備,正是出兵之際。
張昭連忙取過書信,迅速地看過一遍後,對孫堅道︰「主公,程普將軍信上說,江夏太守黃祖部將甘寧引三百余人前來投奔,他命呂岱攜甘寧至軍前引薦。」
孫堅對甘寧還是有印象的,他的愛將凌操就是死在他的手里,但不可否認的是,甘寧此人確實驍勇。
「帶甘寧。」
片刻之後,呂岱便帶著甘寧走了進來。
看那甘寧衣著華麗,紫金冠上插著兩根長長的雁翎,腰間懸著三個鈴鐺,走起路時鈴鐺響起,仿佛听到鈴鐺的聲音,就相當于甘寧的到來一樣。
「甘寧拜見孫將軍。」甘寧單膝跪地,朝孫堅一拜。
甘寧在江夏一戰中立下大功,可黃祖卻不予重用,他的同伴蘇飛勸他說「我數次推薦,黃祖都不肯任用你,日月流逝,人生幾何?應該早做長遠打算,尋一個知己,成一番大事」。所以,甘寧便帶著他的舊部,並蘇飛共三百余人投奔程普。程普見甘寧是個將才,所以便推薦他到孫堅那里去听候安排。
孫堅正待說話,可帳下卻有一人,怒目圓睜,右手搭在劍上,怒喝道︰「甘寧匹夫,還我父親命來!」
眾人看去,是凌統也。
甘寧武藝高強,見到凌統朝他殺來,他連忙躍起,赤手空拳的和凌統打了起來。
韓當見二人打得難舍難分,于是便一手持刀,一手持盾,擋在兩人中間。凌統也被眾將攔下。
甘寧怒道︰「孫將軍,我傾心來投,莫非以為我有詐?」
一旁的韓當道︰「凌統之父凌操正是將軍所殺。」
甘寧一下說不出話來,就算是各為其主,但他畢竟殺了人家的父親,換做是自己,怕也會如此。
孫堅走到帳下,對凌統道︰「公紀,昔日交戰乃各為其主,現在甘將軍已與你同殿為臣,你還是想開些吧。」
凌統抱拳道︰「主公恕罪,但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末將絕不與此人同殿為臣,末將告退。」說罷,凌統持劍走了出去……
孫堅也沒有怪罪他無禮,而是回到主位上,閉口不提剛才的事情。
或許是自覺有愧,又或是初來乍到,想要建立功勛,只見甘寧上前一步,抱拳道︰「孫將軍,如今漢家運數日益衰微,天下諸侯紛紛四起,將軍不可光有揚州而偏安一隅。荊州之地,四通八達,山勢屏障便利,江河流暢通行,乃是立業之地。劉表此人意在守成,其子皆懦弱之輩,將軍何不圖取?奪取荊州第一步必是江夏,因為江夏是荊州的門戶。黃祖如今年老,昏聵無能,軍資糧食都很缺乏,他一味地貪圖錢財,在下屬官吏的頭上克扣索取,這些人都心懷怨恨。而戰船及各種作戰器具,破損而不加修整,荒誤農耕,軍隊將士缺乏訓練,將軍現在前往攻取,必定將他打敗。一旦擊敗黃祖,即可擊鼓西進,前據楚關,逐漸謀取巴蜀之地。」
甘寧的一番言論確實將孫堅給打動了,但是眼下發兵在即,而且就算打敗了黃祖,劉表也會調集大軍來對抗,上回出兵就是這樣。
「甘將軍,我告訴你吧,我們正打算出兵討伐袁術。」張昭說道。
甘寧道︰「淮南之地比不上荊州,廬江、九江均在江北,憑借長江天塹根本不足為懼,不如趁機攻佔江夏,進取荊州。」
張昭卻不以為然,「甘將軍,主公上回出兵便奪下了江夏,可結果如何?」
「這」甘寧一下噎住了,他總不能說你們軍隊沒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