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晚宴散盡,賓客盡歡。
木西今日一身紫金色華服,襯得他清貴月兌俗,說不出的耀眼。
見他眉目疏朗,眸色清潤,清雋秀雅,一身蕭蕭肅肅,頗有竹林之風。
這相貌,雖遜于謫仙的教主,但也絕對堪稱俊雅絕倫。
木西端坐于首坐,背脊挺直,形似修竹。
他望著剛才還喧囂熱鬧的大廳,此刻徒留一片空曠,心底也不禁升起幾分寂寥之感。
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的感覺,著實美妙非常。
但,有句話沒錯,坐的位置越高,看的就越清楚。
看到那些沉迷于權利,活在醉生夢死,觥籌交錯中,自以為是的人們
讓他開始對這般極盡奢靡的生活,感到厭煩。
他微微垂下眼簾,似是想起什麼,臉上微微泛起笑意。
不一會兒,就見阿瓜從外面走來,他抬眸問,「都走了?」
「嗯。」阿瓜點點頭,他目若碎星,璀璨至極,「阿樹,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麼?」
「明明很累,為什麼你還這樣熱衷」
木西唇角一彎,對于阿瓜的關心十分心暖,解釋道,「也不能說是熱衷,這只是為了獲得更好生活的一種方式而已。」
「原是如此。」
他微微笑說,「你今日表現極好,如今我也能放心的把這天一教交給你了。」
「你要走?」聰慧的阿瓜很快察覺到他話中隱含之意。
「也沒那麼快,大概還要過些日子。」
「可是我不想讓阿樹離開」阿瓜扁嘴任性的說道。
木西模模他的頭,眸光柔和,「阿瓜,人總的學會長大。」
畢竟,他只是一個過客。再且,自己任務已完成,也沒有繼續留在這里的理由。
但即使任務完成,他也不會為了任務而輕易放棄生命回歸。對他來說,生命和健康是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沒有之一。
他會活的好好的,活到此生生命結束為止。
顯然,為天一教勞心勞力,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當然不符合他所指的‘活的好’。
他心中的‘活得好’,是指周游世界,嘗盡美食,是指看遍中原大地,體驗武學的奇妙,是指這才是他所期待的心之所向的人生。
因為病痛,讓他失去了從高中畢業以後的所有未來。所以,他要從現在開始一一補回來。
阿瓜沉默了,沒有再挽留他,他微微垂著頭,宛若劉瀉而下的月華長發似乎也有那麼幾分黯淡,漂亮的眸中閃過劇烈的掙扎。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陰晴圓缺,聚散離合,本就是人生常事。
再且,他又不是永遠都不回來,天一教可是他一手創下來的家業,真要丟下,他可舍不得。
這日午後,樹木間鳥雀嘰嘰喳喳,吵得令人心煩。但窗外的濃郁的綠色,還是給他帶來幾分清爽。
木西揉按著太陽穴,卻仍舊止不住顱內傳來的陣痛。
他端起桌上香霧繚繞的清茶,輕抿一口,手指仍是抑制不住的顫抖。
在降臨這個世界時,刺青之鐘曾給予他Bug補償,而這個補償便是精神力的無限增長。
最初,這個補償確實非常有用,借用精神力,他所探測到的,所獲知的一切,都讓他的事業蒸蒸日上,不過短短數年就掌控了偌大一個教派。
但,隨時間流逝,精神力的增幅速度絲毫沒有減慢的跡象,反而越來越快,他雖竭力抑制壓縮,但增長速度仍是太快,快到他已經快要掌控不了
現在看來,這已不是‘神’所贈與的恩賜,而是一顆赤果果的定時炸彈。
只消等待數日,到達他靈魂所能承受的極限,霎時,他便會‘砰——’的一聲,魂魄炸成粉末,徹徹底底的叢世上消失。
他,必須盡快想出辦法,不然等待他的就將是灰飛煙滅。
「阿樹」
「阿瓜,你來了。」木西看向從門口走近的銀發青年。
「嗯,你不舒服嗎?」
木西淺笑搖首,憶起不日前的教內傳聞,便道,「阿瓜,近日來教內流言四起,想必你也知曉緣由。」
阿瓜點頭,微眯起狹長的鳳眼,音調婉轉道,「我知道。」
「你若真喜歡那位洛公子,我」
木西正待繼續說,卻听阿瓜插話道,「你,也不會反對是嗎?」
木西微微一怔,望向阿瓜,對方唇邊噙著一絲笑,眸色深邃,卻令他有些陌生,他略一沉吟後,說道,「我不會反對。」
阿瓜莞爾一笑,那笑宛若遍山綻放的罌粟,美的不可思議,「阿樹可真是個妙人,怪不得」
「什麼?」他一回頭,阿瓜卻突然靠近他,兩人只見只差一線,便能唇齒相觸。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他臉上,那宛如千般琉璃,綻放著奪目光澤的雙眸,讓他的心髒一滯,危險,危險!!
不知為何,眼前的阿瓜給他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讓他外放的精神力,驟然積聚起來。
對方柔軟的舌尖徒然劃過他的唇邊,木西瞳孔一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拳揮向阿瓜柔軟的月復部。
阿瓜輕而易舉的接住了他的拳頭,他唇邊帶笑, 嚓一聲,麻利的扭斷了木西的手。
突如其來的痛楚,讓木西瞬間扭曲了一張臉,這人絕對不是阿瓜,他厲喝一聲,「你是誰?!」
阿瓜的手撫上他的面容,縴長的手指在他的唇上徘徊,竟露出滿足享受的神情,他笑的開懷道,「我是誰呢我是誰呢」
瘋子,神經病!對方欺身上前,壓制住他,讓木西根本無法反抗,但是他心底已經確定眼前之人,絕不是阿瓜。
他眼神堅毅,積聚起精神力,全力一搏。
宛若尖銳的針刺,鑽入阿瓜的腦海,他渾身一顫,霎時頭疼欲裂,咚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木西見此一腳踹開對方,抱住斷裂的手,慌忙離開。
他的背影帶著一種決然,讓躺在地上捂著頭的阿瓜看得分明,他緊緊抓住木西的衣擺,泫然欲泣道,「阿樹嗚嗚~~阿樹嗚嗚~~不要走」
這熟悉的音調,木西心頭一軟,毅然離去的身形不禁微頓,他略帶猶豫的回頭看了對方一眼。
卻不想就是這心軟的一回首,就讓他陷入了萬劫不復。
一股幽幽香氣,宛若妖嬈的舞女,在空中旋轉起舞,緩緩升騰,彌漫于整個空間。
紫檀雕花床上似是躺著一個人,見他眉目緊蹙,模樣頗為難受。
他翻轉間,微微滑落的薄被,露出了那泛著蒼白的頸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