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見過了游坦之以後,曲聆就在沒有听說他的消息了。
生活又一次平靜了下來,宛如一杯白水,平淡無味。然而不同的是,曲聆現在也算是一個有家室的人了。雖然一開始的時候稍微有些不習慣。可都說人是這個世界上適應性最為強大的動物,曲聆也不得不為說出這句話的人按一個贊。因為她已經從每天晚上睡覺都要給自己做一份心理建設,到現在已經能毫不羞澀的與蕭峰同床共枕了。
在燕京居住了四個多月以後,蕭峰接到了耶律洪基的聖旨。大意是說又是一年寒冬歲末了,賢弟你就先放下手頭的工作,回到上京來,咱們兄弟兩一起見個面,吃頓飯,聯絡一下感情。
好吧,事實上是因為快到除夕了。
說起除夕,就不得不說一下契丹族的來歷了。
契丹人據說是由東胡族的遺族——烏桓部發展而來。西漢初年,東胡族為匈奴冒頓單于所滅。余下的東胡殘余,分作了兩股勢力,一部分居于鮮卑山,一部分居于烏桓山,分別自號為鮮卑族與烏桓族。而烏桓所據之地,在遼河上游的西拉倫河和老哈河流域。及至西晉時期才發展為契丹族。並且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契丹族都保持著八*潢色個部落的狀態。
在隋末唐初的時候,契丹族形成了以大賀氏為中心的部落聯盟。貞觀三年,唐以契丹八部置八州進行管理。雖然表面上臣服于唐朝的統治,但是契丹從未放棄過自己的野心。是以在武則天和唐玄宗時期,契丹族都曾與唐朝發生過戰爭。可以說與中原的交往,無論是好是壞,契丹族都有著相當長的經歷。
而到了公元916年,耶律阿保機創建了契丹國。三十一年以後,太宗耶律德光正式改國號為遼,至此,遼國正式成為中國北方統一的政權。
由于長年與漢族交往,契丹族的節日除了與宗教信仰和游牧生活有關以外,更是深受漢族的習俗影響。除夕就是其中之一。
每到除夕這一天,契丹人都會舉行盛大的儀式。皇宮中會舉辦盛大的宴席,所有的皇室宗親和王公大臣都要參加,而那些駐守外地的官員也同樣要回到上京進行述職,並且參與宴席。
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蕭峰接到了耶律洪基的聖旨。
盡管一接到聖旨的時候,二人就開始飛快的趕路。可是畢竟是在萬物凋零的冬季,時不時就會遇見大雪封山的時候,最終導致二人不得不繞遠路的情況。饒是二人沿路用輕功趕路,回到上京的時候,距離新年也只有不到十天了。
二人回到上京以後,整頓休整了一番以後,也就剛好參加新年宴會了。
曲聆在遼國已經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了。之前在燕京的時候,就曾經听南院大王府里的侍衛們說過,除夕這天有歲除儀,燒鹽、羊膏于爐火中,薩滿贊祝火神,皇帝拜火等活動。正月初一的時候,百姓會以糯米和白羊髓作成飯團,于傍晚時分在帳內自窗中擲出,若得偶數則視為吉利,若得單數則視為不吉。正月初七為人日,晴則吉;陰則災,須于庭煎餅食,稱作「薰天」。正月十三至十五日是最好玩的,因為契丹人有個習俗叫做「放偷」。在這三天中百姓們的財物,大則妻女、寶貨、衣服、鞍馬、車乘,小則杯盤、箕帚、鍬鎬之類,都可能被人竊去。若是遭竊抓到了竊賊,是不可以處分的,而失者必須要自備酒食錢物向竊賊贖回。
由于很多習俗與中原不一樣,雖然口口聲聲稱呼自己是苗疆人,但實際上內芯還是漢族人的曲聆,對契丹族的除夕是十分期待的。
可惜這份期待注定要落空了。
因為在除夕當天夜里參加了宮中的宴會以後,耶律洪基興致大起,留了平素很得他信任與喜愛的王公大臣及其一同前來的家眷在宮中居住。而蕭峰和曲聆就是有幸留宿宮中的人之一。
可是在半夜,正當蕭峰和曲聆睡的正香的時候,原本寂靜的皇宮突然喧嘩起來。成批成批的侍衛們舉著火把來回搜索,將整個皇宮映得燈火通明。蕭峰和曲聆的功夫何等高深,早在外面喧嘩一起的時候,二人便自睡夢中清醒過來。
蕭峰自知前半夜的時候累足了曲聆,現下心疼她,也就為她裹了被子,讓她繼續補眠。而他自己則是披上件大裘便出去詢問。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方才有人于皇後宮中,刺殺皇帝。《》蕭峰身為耶律洪基的結義兄弟,又是他親封的楚王,手握兵馬之權,于情于理都應該過問一下此事。何況他也想知道,究竟是什麼人敢這麼大膽,居然在除夕夜里,大張旗鼓的到宮中行刺。于是回房知會了曲聆一聲,讓她不要擔心後,換上自己的衣服,便朝耶律洪基那處趕去。
其實耶律洪基遇刺這件事,曲聆還真的沒什麼好擔心的。從小說結局來看,耶律洪基還有心情揮師南下攻打大宋就可以看出來,遇刺什麼的,多半是虛驚一場。至于蕭峰,如果不是逍遙派上代三個不省心的明明年紀一大把還總是陷于情愛的三個**oss這個等級的高手,曲聆還真不擔心。
何況今天夜里她也實在是累了,所以在蕭峰走後,她便嚴嚴實實的捂了被子,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不過也正是因為皇帝遇刺這件事,在除夕之後的十幾天里,曲聆和其他留宿皇宮的人都被變相的軟禁在了宮中。說軟禁也不盡然,因為茲事體大,在沒有抓到刺客之前,既是為了證明他們的清白,也是為了保護這些王公大臣,他們必須暫時在宮中居住。畢竟天底下還有何處比皇宮之中更加守衛禁嚴。而刺客連皇宮也敢闖,就足以知道他的膽子有多大。
也正因此,曲聆所期待的活動完全都泡湯了。她本來還想要好好的體驗一下契丹族特有的「放偷」習俗呢。在這樣的情形下,也就只能深深扼腕,等明年吧。
忙了將近大半月,除夕夜里前去刺殺耶律洪基的刺客,就如同消失了一般。即便是在全面戒嚴的皇城之中,挨家挨戶的搜查,也沒有找到此人。為此當天負責守衛皇宮的侍衛以及相關的一干大臣都受到了牽連。包括在此前一直頗受耶律洪基敬重和寵愛的皇後蕭觀音,也遭到了遷怒。雖然她也是受害者,可是憤怒的皇帝是沒有道理可講的,誰讓當初刺客是在皇後宮里行刺的呢?即便明知皇後應該是無辜的,可是身為皇帝,那種沒有道理可言的猜忌心,還是讓耶律洪基忍不住陰謀化,是不是皇後已經忍不住了,想讓太子提前變成皇帝?
曲聆曾經查詢過系統,也問過蛋兒,但是都都沒有問出個所以然來。可是莫名的,曲聆就是對這個刺客所引發的一連串事件,有種不妙的預感。她總覺得有什麼陰謀,在這件事後產生了。因為當天夜里耶律洪基一遭刺,整個皇宮就戒嚴了。等到第二天一早,整個皇城也封閉了。若不是有人將刺客藏了起來,怎麼會搜查了大半個月都找不出來呢?
不過這一切都與她無關了。
在抓捕刺客無果以後,饒是耶律宏基心中不滿,可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命人加強宮中守衛,以免再生事端。
刺客時間不了了之,除夕的活動也已經過完。蕭峰自然要帶著曲聆返回燕京,繼續鎮守南京。
回來以後日子該怎麼過就怎麼過,與以往也並無差別。除了極其重大的軍情,一般的公務蕭峰都甩手給了自己的副官耶律莫哥。每日里不是去軍營與將士們一同訓練,便是與曲聆切磋武藝,日子過得好不愜意。
直到有一天蕭峰接到了上京來的詔書——阻卜部反叛。耶律洪基要求蕭峰即刻清點十萬兵馬,出征阻卜部。
阻卜在契丹、蒙古語中是一個方位詞,其語義為「左」。按照突厥蒙古語系部族的方位習慣來看,阻卜指中原傳統的方向「北」。因而在契丹人眼里,阻卜其實是指處在北方的各部族的泛稱。
早在公元十世紀的時候,便有阻卜部落派遣使節向遼進貢。天贊三年,耶律阿保機西征,阻卜諸部皆「望風悉降」,並有三個部落被內遷。自此至遼景宗朝,各部常遣使朝貢于遼。之前蕭峰剛接任南院大王的時候,便有阻卜部留在上京中機敏的使節官員,向他獻禮過。
而這個時候的阻卜部,頗有後世的東南亞小國的作風,時不時就要跳出來來惡心你一下。有錢了,要跳出來耀武揚威一下。沒錢了,要跳出來敲敲打打,伸手要錢。勢力強大了,要跳出來展示一下存在感。勢力弱小了,才會乖乖的表示服從。從遼聖宗朝開始,阻卜部就時叛時服,今天臣服明天就反叛,可以說是遼國中最讓人頭疼的部落了。這不,年前還向遼國進貢的阻卜部,年後剛一開春,就發生了反叛。
若是往年,耶律洪基可能還少不了頭疼,因為阻卜部雖然反復無常,可是戰斗力卻相當彪悍,可以說是整個遼國之中相當難以馴服的部落了。可是如今耶律洪基有了蕭峰這個大殺器,他自然是什麼也不怕的了。
蕭峰本身就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威猛,難得的是他不但英勇無畏,他還足智多謀。以前身為丐幫幫主的時候,他可沒少為了大宋的邊關安寧,帶領丐幫弟子同西下、契丹作戰。是以派遣出征阻卜部,耶律洪基是相當的放心。
正所謂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在其位,謀其政的道理,他一直銘記于心。既然自己身在南院大王這一職位上,雖然平時不愛處理那些惱人的繁雜公務,可是在自己的皇帝大哥需要自己的時候,蕭峰自然是義不容辭的。何況這只是平亂,又不是入侵南朝,蕭峰當然不會有什麼不願。
是以在接到聖旨以後,蕭峰並沒有耽擱太久,便清點了兵馬,與曲聆短暫的告別以後,便離開了燕京。
望著已經離開大軍,曲聆站在牆頭,神色晦暗不明。旁的人只當她擔心蕭峰此去安危,有那大膽的還語帶笑意的安慰她,說「蕭大王武功蓋世,此去定然不會有什麼危險。王妃娘娘您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好好的呆在王府,想必很快就可以接到大王平亂歸來的消息了。」
只有曲聆才知道她自己在想些什麼。
這個世界越發的不同了,似乎因為有了自己這一只微小的蝴蝶的加入,天龍的劇情愈發的偏離原著了。猶記得在原著中蕭峰帶領阿朱去聚賢莊求醫之時應該是夏天,可輪到自己的時候卻是寒冬飄雪。明明阿紫是在冬季的時候遇見的游坦之,可自己卻是在烈日炎炎的盛夏遇見了他。如果說一開始自己進入天龍的時候,時間還是與原著相同,那麼到了如今,時間早已與原著對不上號了。似乎劇情的時間軸,像一根皮筋一樣,被拉的越來越長。不是不發生,而是劇情都延緩了出現的時間。
何況書中從來就沒有寫過遼帝遇刺,更沒寫過蕭峰竟然還真的為耶律洪基出征。雖然征討的不是大宋,而是自己從來都沒有听說過的什麼阻卜部。明明在遇到游坦之以後,就快要進入少林寺的劇情才對。
燕京地處北地,雖然已是春分時節,卻還是比關內寒冷。一陣微風吹來,曲聆忍不住裹緊了身上的披風。
「大軍已經離去,見不到人影了,我們回府吧!」听到了自家王妃的吩咐,那些侍衛很順從的護衛著曲聆離開城頭,返回城中。
也許……
曲聆騎在馬背上,忍不住回首遙看身後的城門。
也許應該把南院大王府的情報系統都統統握在手中了吧。如今的劇情一變再變,再也不是自己以不變應萬變就能夠解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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