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
多謝「抽個時間看書」童靴砸過來的粉紅票和更新票,鞠躬!!
ps︰今天身體狀態不太好,碼字速度有點慢,第二章恐怕要過零點了,很抱歉!!!
沈長浩不敢隱瞞,將那日跟葉知秋說的話如實講了一遍,只把順口帶出來的幾句調笑之言隱下了。
鳳康听完什麼都沒說,結結實實地賞了他一拳,搶過文書,掉頭而去。
沈長浩半躺半倚地靠在桌子上,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才輕笑著擦去唇邊的血跡,「哎呀哎呀,這次真把王爺給惹惱了!」
鳳康此時的心情,不是單純一個「惱」字可以形容的,憤怒,悲痛,無奈,還有絕望。
他無法責怪沈長浩,因為沈長浩說的都是實話,那一拳,不過是為了發泄心中的痛苦罷了。
他更無法埋怨葉知秋,從認識她的第一天起,她就站在與他完全不同的世界里。是他一次一次,蠻橫地闖入她的世界,逼得她一退再退。
他唯一能怪的,是這弄人的緣分。
遠遠地看見葉知秋,他的胸口便抑制不住地酸脹起來。
她今天是短裝打扮,上身是一件立領窄袖的對襟短褂,下面是一條藏藍色的褲子,扎著褲腳,褲腿顯得有些肥大。頭發隨意地攏在腦後,綰成一個蓬松的發髻。
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之中,與澄藍的天空、黃黑的土地、起伏的山巒、還有那一畦碧油油的菜苗融合,渾然一體,讓人不忍將她從中分離出去。
許是感覺到了他的注視,她直起腰身,扭頭看來。隔著輕薄如紗的油綃,能看到她臉上一閃而過的驚訝和了然。站了一瞬,便放下手中的鐵鋤,從菜棚之中快步走了出來。
「王爺。你找我有事?」
她來到近前站定,臉頰微紅,鼻尖上掛著細小的汗珠,鬢邊的散發也被汗水浸濕了。彎曲地貼在臉上。褲腿上有幾片水痕,鞋子邊緣沾著新鮮的泥土。
清新,秀麗,讓人很容易就聯想起晨間剛剛綻放的山花。鳳康定定地望著她,心想,天底下大概只有她,能將樸實無華的衣衫穿出這樣動人的韻味吧?
葉知秋半晌听不到回話,只能又叫了一聲,「王爺?」
鳳康聞聲回神,將酸楚和疼痛收斂起來。掩蓋在沉沉的眸色之下,「你新寫的東西我看過了……」
「嗯。」葉知秋輕輕地應了一聲,靜靜地等待下文。
「我……」鳳康吐字艱澀,深吸了一口氣,才將後面的話說了出來。「我會如你所願。」
葉知秋在寫文書的時候就準備好了勸說的言辭,沒想到一個字都沒用上,他就同意了。意外之余,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謝謝。」除了這兩個字,她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鳳康感覺這兩個字無比諷刺,她放棄賣菜的全部利潤,主動交出制作油綃方子和蔬菜大棚的運用之法。就是為了跟他永久地劃清界限。
而他除了忍痛成全,什麼都做不到。如此無能的他,還要承她一句「謝謝」。這種滋味,比在心口插一刀還要難受。
「千植署蔬菜染病和皇宮斷菜的事情早已鬧得沸沸揚揚,我來清陽府也不是什麼秘密,我不能保證你完全不被人注意。不過我會盡可能將此事對你的影響降至最低。
千植署臨近的地方有一片草場,我會奏請父皇,將那里臨時開墾出來種菜。如此千植署的土地可以休養生息,皇宮明年的蔬菜也有了著落。
改善土質的事情,還要麻煩你仔細教導千植署那兩位官員。你不必擔心。他們都是我的人,否則我也不會允許他們到這里來。
與建棚種菜和修路相關之事,有什麼問題,瀚之會找你商議。以後我……我盡量不在你這里露面,我今天就搬回清陽府去住。
還有,我會留下幾名侍衛,在這里暗中照應。你知道就好,不必費心招待他們……」
他完全不記得自己都說了些什麼,只知道自己語無倫次,絮絮地說了好大一段。
她始終沒有插話,只是安靜地望著他。等他說完之後,走過來,輕輕地抱住了他。
「那天晚上你問我,如果你不是皇子,只是個普通人,我會不會接受你。我現在回答你,會,不管你是販夫走卒,還是江洋大盜。」
她在他耳邊柔聲地說道。
鳳康驚愣半晌,收攏手臂,將她緊緊地攬在懷中,悄悄紅了眼圈。
他以放棄她為代價,換來她一句不可能實現的承諾,他的心卻奇異地得到了一絲慰藉。
這個擁抱很長,長得讓葉知秋以為會持續到天荒地老。她本不該說那些話的,然而他拼命掩飾痛楚的樣子讓她太心疼,不由自主地就那樣做了。
在這段感情里,她沒有他愛得深,也沒有他付出得多。她是個自私的人,為自己考慮的遠比替他考慮的要多。
就是這幾句沒有實際意義的安慰話,說不定也是為了讓自己心里好受一些才說出口的。
他怎麼會喜歡上她這樣一個壞心眼的女人?
她不知道鳳康什麼時候走的,等她從渾渾噩噩之中回了神,就看見阿福氣沖沖地奔過來,「知秋姐姐,你腦子沒壞吧?」
「我腦子怎麼惹著你了?」她听到自己聲音含笑,輕飄飄的,像在夢中。
「我都听沈公子說了,你跟他們提出來,送去皇宮的菜一律免費。」阿福又急又不解,臉紅氣喘地嚷嚷,「敢情咱們忙活一冬天,一文錢都賺不到啊?這種賠本的買賣我可不干。」
她原來還指望借這個機會風風光光地做一筆大買賣,就算當不上皇商,也可以拓展商路,積累經驗,將來好把生意做到京城去。
誰知道搞了半天,從蓋棚到賣菜,大大小小的活兒被王府的人一手包攬了,根本沒她什麼事兒。
葉知秋明白她的心情。斂了紛亂的思緒,耐心地給她解釋,「阿福,這不是賠本的買賣。建棚。種菜,運輸,所有的花銷,都是王府來出。我們出的,只有十幾畝地皮,和我一個人的人工和技術。
等做完這筆買賣,我們淨賺十座蔬菜大棚,至少二十名掌握大棚種菜技術的雇工。最重要的是,我們一文錢不用花,就會擁有一條從山坳直達官道的大馬路。
有了這條路。我們以後再做生意就會方便很多。我們舍棄的只是一千兩千的銀子,獲得的卻是長長久久的利益,你明白嗎?」
阿福搖頭,「不太明白。」
「阿福,你的心太大了。還沒站穩就想跑,一定會栽跟頭的。」葉知秋神色嚴肅地看著她,「你以為皇家的錢是那麼好賺的嗎?
要是沒有王爺和他的王府坐鎮,虛虛實實地罩著,我們這樣的平頭百姓,只要踫上與皇家有關的生意,就會被整死。
我跟你說過很多次。做生意不能急功近利。別說我們現在沒有那個實力,就是將來我們有了一定的根基,我也不希望你沾手皇家的買賣。
王爺不可能罩我們一輩子,你也不想一輩子依靠他人過活吧?況且被皇家的人罩,是需要付出代價的。我說的代價不是銀子,很有可能是鮮血和生命。
你好好想一想。這個代價你付得起嗎?」
阿福臉色有些發白,「有那麼嚴重嗎?」
葉知秋不能告訴她鳳康會去爭奪皇位,只能把話說得嚴厲一些,「如果你覺得我是危言聳听,可以去找王爺。讓他給你安排一個職缺。
王府背後有很多產業,少不了生意往來。你有天分,他看在我的面子上,也會給你一個不錯的位置。你親自去試一試,皇家的買賣到底好做不好做?」
「知秋姐姐,你說什麼呢?」阿福急了,跑過來抱住她,「我說了這輩子都跟著你的,你讓我去找王爺算怎麼回事啊?我知道錯了,你可別再說這種話嚇唬我了。」
葉知秋臉色緩和下來,模了模她的頭,沒有言語。
阿福感覺有一滴溫熱的東西打在臉上,驚然抬頭,就見她兩眼淚水,登時慌了,「知秋姐姐,你怎麼了?」
「阿福,我好像失戀了。」這話她是笑著說的,一邊笑一邊流著眼淚。
阿福知道鳳康剛剛騎馬走了,結合她剛才的話想一想,心下便明白了幾分。替她擦去眼淚,又心疼地抱住她,反復地說著,「知秋姐姐,沒事的,沒事的,你還有我呢,還有我呢。」
這一次鳳康很守信用,回去之後一直沒再出現。在秋收接近尾聲的時候,建棚修路的工作轟轟烈烈地展開,新建的學堂也正式啟用。
開學這天,陳老三帶來兩掛鞭炮,在學堂門口 里啪啦地放了一通,很是喜慶熱鬧。
包括虎頭在內的三十多個孩子,都收拾得干干淨淨,捧著文房四寶,整齊地站在學堂的院子里,跟先生一道焚香灑酒,參拜祖師。
教書先生是葉知秋很早之前就定下的,也就是曾經去應聘過地保,被鳳康毫不留情否決的那名窮秀才,姓曾,名允文,是大喇叭村人氏。
他非常珍視這份每月一兩銀子的工作,特地將逢年過節才舍得穿的新衣服換上,參拜的時候也是一臉的虔誠和恭敬。
作為學堂的創建人,葉知秋被請過去列席觀禮。參拜儀式剛剛進行到一半,就听門外傳來一陣吵嚷聲,還有什麼人高聲喊她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