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天就要黑了,護送老者的眾人終于來到青州天一門總壇。
為首的黑大漢闊步走到大門前和守衛輕聲嘀咕看幾句,守衛便轉身急匆匆的推開小門而去。片刻,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從里面走出一位手持搖扇,五短身材年紀在四十上下書生打扮的一個人。
一見此人,為首的黑大漢立馬像換了一個人似得,挺拔的身軀忽然矮了一截,笑容堆滿了臉,一副奴才相立馬顯露無遺,讓人不由汗顏。大漢靠上前去,順勢從里兜里掏出一錠銀子塞了過去。原來這天一門內等級森嚴,沒有關系想踏入門內一步簡直比登天還要難。就算是門內弟子,如果不和府內管事之人打好關系,即便進得府內,也會應了那句「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嗯,王總領,此事辦得不錯。門主大人知道你這麼快就把人來帶了,肯定會重重有賞的。」原來這漢子乃天一門永州分堂的總領王大力。能在分堂當上總領的,功夫不會弱于各堂金剛,至少拍馬屁的功夫一定不弱。
「還得托劉總管您老人家的福啊。」說著,也不管門衛鄙視的眼光,拉起劉總管就開始套近乎。原來這書生模樣的人乃天一門總管,姓劉,名飛天,負責府內一應事物,權力極大,油水極豐。劉飛天人如其名,一身輕功可飛檐走壁,卻也不是浪得虛名。慢說一區區分堂總領,就是各地分堂堂主見了,也得稱兄道弟。
「呵呵,先隨我進來吧,我馬上通知大人。」劉總管道微笑回應。
「你們幾個,快,快!跟著我,利索點。」轉身的功夫,王大力對屬下的態度就不一樣了。
來到府內,眾人在外廳侯著。劉總管獨自走入內廳通報天風。
此時,天風正在和門內眾長老商議如何應對海沙幫之事。劉總管來到議事廳,走到天風近前,低首附道︰「老爺,人到了。」
「快快請進大廳,我隨後就到。」天風一听此事,心頭一喜,邊說邊站了起來。眾長老見此,紛紛知趣的退下。
天風來到大廳,與老者分賓主落座。再看老者,一頭白發卻不顯老態龍鐘,眉宇間頗有著幾分仙風道骨的氣質,此刻正笑盈盈的看著天風。
天風抱拳道︰「小可天一門掌門天風,敢問老先生尊姓大名?仙居何處?」
「哈哈哈哈!名字只是一個代號。老朽活了一大把年紀百無一用,掌門大人叫我白頭翁就可以了。至于住在哪里嘛,老朽隨遇而安,如若此次能助掌門一臂之力,就會一直打擾閣下。」老者笑道。
「既然先生如此爽快,我天風也許下諾言,若先生果真讓賤內順利生產,所有承諾無有不從。」天風不愧為一門之主,行事作風毫不扭捏。
「好!一言為定,掌門請帶路吧!」白頭翁直截了當。
當下,天風讓劉總管對護送白頭翁前來的眾人一一賞賜,安排客房酒食進行招待。劉主管自然是從中又撈了一筆不提,單說天風帶著白頭翁來到翠蘭的住處,讓白頭翁查看病情。
病榻上的翠蘭肚大如球,形容憔悴,顯然已是受盡折磨。翠蘭剛要起身見禮,白頭翁一擺手道︰「夫人身體不適不必客氣,讓在下診下脈象既可。」
翠蘭伸出手來,白頭翁手搭翠蘭寸關處,細細診了片刻。只見白頭翁忽而皺眉,忽而舒展,最後揚起手腕眯著眼笑道︰「恭喜掌門,夫人所懷為一男嬰,只是……」
「男嬰?只是什麼?」天風又喜又急道。
「老朽剛診查脈象,觀得夫人乃先天極陰體質,而大人您一看便是正陽體質。但您陽氣極重,陽極而陰,二陰相沖,得子必然先天陰虛。而此子遲遲不奔生,卻是因為陰氣太重,不敢見陽。」白頭翁不急不緩道。
「即是如此,有何辦法讓此子奔生?還請先生明示。」話至此,一向沉穩的天風也有點耐不住性子,顯是得子心切又受白頭翁所言影響。
「此子出生不難,只是要湊足幾項條件。條件滿足,自然分娩。」白頭翁依然不急不緩。
「先生有何條件,請開口。天家雖不是王侯,但黃白之物卻不會吝嗇。」天風滿臉急切道。
「大人此言詫異,老朽如果貪圖錢財就不會接此差事。只是此幾項條件實在是非常難以滿足。不但需要數種奇珍異草,而且需要同時滿足天時,地利條件方可引導嬰兒分娩。」白頭翁正色道。
「先生盡管開口,只要這世上有的,只要是能夠尋到,在下必會全力以赴。而天時,地利全憑先生指點。」天風覺得這世間還沒有他得不到的東西。至于天時,地利這些自然條件全推給白頭翁既可。
「好,好,好!」白頭翁一連說了三個好字,隨即低首以常人難以察覺的聲音附道︰「此子降生,必將如此這般……」天風聞言身軀一震,用眼望向翠蘭,但馬上神色恢復如初道︰「就依先生所言吧。」
從翠蘭房間里出來,天風吩咐劉總管安排酒宴給白頭翁接風洗塵,自然免不了山珍海味,瓊漿玉液。
席間天風仔細詢問了白頭翁何謂天時,地利。從白頭翁口中得知,天時︰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當中,陰歷六月二十二日為太陽日,十二月二十二日為太陰日。只有在太陰日當天午夜,世界陰氣最重之時,才是陰陽子逢陰而生的最佳時機。
地利︰在太陰日,嬰兒出生後,卻不可讓陽氣侵襲。因而,必須讓嬰兒暫時居住在按照陰陽而建的屬性為陰的宅戶中。在出生後,還要使用各種珍稀草藥熬制的藥水稀釋在水中每天進行沐浴。七七四十九天後,嬰兒方適應這個充滿陽氣的世界。
了解了這些,天風心頭的疑惑才慢慢消解。酒足飯飽之後,天風在後府開闢出一個專門的地方讓白頭翁居住,飲食起居都有相關人進行照顧。
次日一早,天風便按照白頭翁的要求吩咐屬下開始修造房屋。同時,命分堂增加人手重金購買白頭翁所需草藥。未及半月,便房屋已建造修葺完畢,所需各類草藥也都到位。正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轉眼間,十二月二十二日便已到來。整個白天,府中異常熱鬧。因為大家都知道體質奇異的門主之子即將誕生,都想看看這嬰兒在娘胎中呆了這麼久到底是何模樣。可惜的是,現場除了天風,白頭翁,以及必要的助產人員,閑雜人等一律不準靠近產房半步。
夜晚很快就降臨了,天陰沉沉的。產房外面燈火通明,巡邏的守衛八人一組,來回巡邏著。看這陣勢,連鬼影都不會放進來。
產房內的屏風外,白頭翁把專門調配的藥水噴灑在房間周圍。不知為何,燒著火爐的室內明明溫暖如春,可灑完藥水以後卻散發著一絲絲的涼氣,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透人心脾的香氣,讓人精神為之振奮。丫鬟,接生婆都像換了個人似得,渾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氣。
原來此藥水名為「陰寒香」,普通人聞到能夠使精神和注意力比以往集中數倍。但一旦藥效過後,不會武功的人便會昏睡一天一宿來彌補透支的精神力,練武之人卻可以用調息之法緩解。白頭翁本不打算用這種藥水,但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還是用了。
「咚,咚,咚!天干物燥,小心火燭」。屋外傳來了府內的報更聲,白頭翁听到此,立刻吩咐接生婆讓翠蘭飲下用三十余種特殊草藥調配好的「催生水」。
片刻,平靜的翠蘭開始像一般待產婦女一樣月復中產生陣痛。丫鬟,接生婆立即啟動接產程序。令人奇怪的是,產房外卻平地刮起了陣陣陰風,令人不寒而栗。白頭翁見此,起身來到外面。早早在外等待的天風見白頭翁出來,急問道︰「先生如何?」急切的心情從簡潔快速的語句中顯露無疑。
「不出半個時辰,令夫人一定會順利生產。」白頭翁顯得胸有成竹,一反常態輕松道。
對于白頭翁給翠蘭飲下的「催生水」,白頭翁可知道它的神奇之處。此水常人飲用和普通水一般,毫無異處。但孕婦飲下則會促使孕婦體內產生一種可令胎兒加速生產的東西。
此水孕婦自然不可胡亂服用,若胎兒在母體內未足月,孕婦便飲下此水,輕則胎兒終止生長發育,提前出生,造成畸形兒。重則導致胎兒先天元氣不足,早產夭折。
通過脈象診斷,翠蘭體內胎兒已然發育成熟,只是天時,地利條件不符。現所有條件一一滿足,再加上「催生水」的效力,時辰一到,翠蘭自然會順利分娩。天風不完全了解,白頭翁卻是早就知道這些。文字首發。
屋外人等的焦急,屋內的翠蘭因為痛苦不時的叫喊出聲。丫鬟,接生婆自然也是異常緊張,有給產婦擦汗的,也有倒水的,有給加油鼓氣的,更有急的哭出聲來的。終于,在經過若干次努力後,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聲終于從產房內傳出,聲音響徹府內。說來也怪,嬰兒出生後,本來陰沉沉的天此時卻再無一絲雲,風也停了,空氣中似乎剛剛下過雨似得,通通透透的。
等待在外面的天風聞聲立即進入產房,接生婆抱著剛剛出生的嬰兒來到天風面前喜道︰「恭喜老爺,是個公子。」天風低頭看去,此時小家伙已經停止哭泣,只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楮忽閃忽閃的望著這個世界。
盡管什麼都看不清,但是對于新生命而言,所有的一切都是新鮮的,也是令人向往的。而嬰兒此時卻不知道,他的出生對于這個世界產生了無盡的影響,而這個世界也改變了他的一切。
「這孩子,是我天家問鼎中原的希望,就叫天問吧。」天風把名字已經起好了。
經過七七四十九天的悉心照料,小天問終于過上了普通嬰兒的生活,再不用洗藥浴了。
天風兌現了他的承諾,自小天問出生後,便命人擴建了白頭翁的住處,修造了許多日後需用的物事。白頭翁也以小天問師傅的名義常住下來,而白頭翁在天問出生百天後離開天一門不知從哪里運來了一車車的草藥和書籍以及一些別人看來也不知道是何物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