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糧,日用品,直至回到了山上的小屋,慕長音說了許多的話,但是唯獨沒有問起那郭行天的事情。
來宗州被就是想走進更加真實的宗不寂,只是,她不著急,也知道著急不來,更知道他不是不想告訴她,而是沒有做好準備。
而原因,僅僅只是因為害怕失去她。
她還有什麼不能等的了?
「午飯我來做?」放好了一包又一包的東西,慕長音微笑道,「你放心,不會將廚房給燒了的。」
宗不寂凝視著她會兒,然後,伸手摟著她,不同于早上的緊張急迫,而是輕輕的,像是在抱歉,「長音,謝謝。」
即使她從未說出口,甚至沒有任何的暗示,但是他知道她來宗州的深意。
路上跟在後面的人,他能夠發現,她如何不能?
慕長音抬手抱住了他的背,「你不想說,就不必說,我不問。」
「沒有什麼不想說的。」宗不寂松開了她,笑了笑,「只是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罷了。」
「那就不必說了。」慕長音笑道。
宗不寂握住了她的手,「可是我想說。」
「好了,我听著。」慕長音道。
宗不寂拉著她坐下,方才開口道,「郭行天是情樓的人。」
慕長音詫異,「情樓的人?」
「嗯。」宗不寂點頭,「他是在你……是在仙女湖一事之後進情樓的,所以你不認得他。」
慕長音了然。
「當日我當內應一事被郭行天無意中發現了,當時我想滅他的口,只是被他逃掉了,後來我以為他會將此事告訴樓主,只是沒想到他竟然來找我,說想和我合作一同鏟除情樓。」宗不寂繼續道,「我雖然有所懷疑,但是最後還是接受了,他是醫者,當初也是憑借高超的醫術被樓主籠絡入情樓的,樓主似乎對他很信任,所以,他很輕易地在樓主和長老集會之時下毒,可以說因為他,當年三國聯手鏟除情樓才那般順利。」
慕長音沒想到竟然是這般,她原以為那郭行天是和他的一直不願意說出口的秘密有關系,「既然如此,他應當不是一個威脅。」
宗不寂卻斂眉。
「不妥?」慕長音問道。
宗不寂搖了搖頭,「我也無法確定,當年他進情樓是受了樓主的重禮,進了情樓之後也受到了厚待,他沒有理由背叛情樓。」
慕長音也眯起了眼楮,「會不會是三國的內應?」
「事落之後他失蹤了,當時我查過,沒有痕跡證明他是三國的內應。」宗不寂道,「之後幾年,他銷聲匿跡。」
「此人醫術很好?」慕長音的話雖然是疑問,但是心里卻已然有了答案,能夠被重禮請進情樓的,必定有過人之處,所以此人的醫術一定不差!
宗不寂道︰「我雖沒有親身經歷過,但是情樓不留無用之人,而且,他那日下毒的手段也是極為的高明,雖然樓主不防他,但若他沒有些本事,不可能成功。」
「可為何之前江湖一直沒有這號人物?」慕長音道,就算他是她死了之後進情樓的,可如果他的醫術到了讓情樓招攬的程度,不可能在江湖上默默無聞。
宗不寂無法給出答案。
慕長音沉思會兒,「如果他出現在宗州只是巧合那也便罷,可若不是……」她看著宗不寂,「不寂,往後還是小心點。」
「你放心,他的醫術雖然不錯,下毒的本事也不差,但是卻並不會武功。」宗不寂道。
慕長音挑眉,「你確定?」
「我試過他,他的確沒有內力。」宗不寂肯定道,「如果不是如此,當年我也不會輕易冒險!」
「還是先看看吧。」慕長音有所保留,「剛剛他的態度似乎打算和你再聚,如果真心將你當朋友,這些年也不會銷聲匿跡,再看看情況吧,況且,單單是他能夠無聲無息地給樓主和長老下毒的本事,我們就不得不防。」
「嗯。」宗不寂點頭。
慕長音沉吟會兒,隨後岔開了話題,「還有,宗州城凶案一事,我想插手。」
「好。」宗不寂沒問來由,直接點頭應道。
慕長音倒是意外,「不阻止?」
「我明白你的心意。」宗不寂笑道。
慕長音也笑了,「在乎我的心意?」
「嗯。」
「那好,午飯我來做。」
宗不寂蹙了蹙眉,顯然是想起了那晚上的事情,但是看著她的笑臉,還是同意了,「好。」
至于這頓午飯做的如此,結果可想而知。
有些人在某些事情上是天才,可在某些事情便是再努力也努力不過來的。
慕長音最後得出了這個結論。
她是廚房殺手。
……
接下來的幾日,慕長音倒是沒下山,不過宗不寂卻日日都下山一趟,借口每回不同,不是給她買吃的便是買用的,甚至連她平日不用的胭脂水粉都給她買了回來。
至于他下山究竟做什麼,慕長音心里明白,不過是不說破罷了。
當然,同時也給她帶來了不少的消息。
其中一樣便是命案的事情,不過自從那第二十八具尸體之後,命案就沒有再發生過,而衙門的人每日除了將生面孔帶回去審問之外,也沒有其他新的招數,自然也無法找出那凶殘的殺人凶手。
還有就是郭行天的情況。
他來宗州的時間就在情樓覆滅之後沒多久,想來是情樓事落之後便來了這里,隨後在這里開了一間藥廬,幾年下來一直行醫贈藥,因為其醫術高明,又時常照顧窮苦百姓,甚至有時候還義診,所以在宗州城內也是遠近聞名,倍受敬重。
這樣的情況就好像是在說當年他和宗不寂合作是為了正義一般,難道當年他入情樓也是因為正義?
對此,宗不寂沒有多說,還是日日下山,日日給慕長音帶回東西,還有消息。
而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了齊王世子的車駕到了宗州城。
這一日,城守親自往城門迎接齊王世子,家人來報,他家幼子失蹤。
……
宗州城雖然地處兩國邊境,但是因為情況復雜,而且局勢也不算穩定,所以宗州城守這個位子便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燙手山芋。
而幾經較量之後,葉訊這個在朝中沒有人脈也沒有靠山唯一的優點是穩重听話的人便被推了出來,拖家帶口地趕來赴任。
他的能力不算是顯著,但是可能人被逼上絕境激發出了潛力,又或許正是因為他少了那份高高在上俯視眾人的傲氣,讓宗州的百姓沒有太大的排斥,經過了幾年的經營,這個宗州城守還算是做的順利。
如果不是這一次的命案,他便是宗州百姓心中的青天。
「世子……世子……下官求您救救下官的兒子……下官求您了……」葉訊整張臉都白了,他只有兩子,如今一子在老家父母膝下幫他盡孝,他帶著幼子和妻子趕來宗州赴任,初來宗州之時,他為了盡快穩定局面,日日早出晚歸的,對這個兒子基本是忽略了,如今,竟然還讓他出事!
孩子剛剛被人擄走,還來得及的!來得及的!
風載秦臉色微冷,「凶手在衙門里擄走了人?」
葉訊一愣。
「去查查人是怎麼不見的!」風載秦沒管葉訊,直接對跟在身側的一個護衛道。
那護衛領命而去。
風載秦再看葉訊,「衙門之中雖不能說是守衛森嚴,可也不是尋常人就可以進出的,更不要說帶走一個孩子!如果人真的是從衙門被人劫走,葉訊,你覺得這代表什麼?」
「下官……下官……」葉訊結舌,他心里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只是無法開口說出,是他失責,不但損了衙門的威嚴還讓幼子陷入險境。
風載秦也沒有再問,而是靜待結果,沒過多久,那護衛便回來了,還帶來了一個婆子。
人不是在衙門被人劫走的,而是葉小公子使走了自己的女乃娘,然後偷偷地出了衙門,因為自從命案發生之後,葉訊為了防止兒子出事就將他給拘在了衙門里,而葉小公子今年只有十歲,正是叛逆的時候,受不得拘。
葉訊听了自己兒子的女乃娘講述,頓時撲通地坐在了地上,面如死灰,是他害了自己的兒子不成?
「世子,下官求您救救他,他才失蹤沒多久,他還能活的!世子,下官求您……」
風載秦沒有回應他的哀求,而是眯著眼低頭沉思著。
他一來葉訊的兒子就出事!
看來是真的沖著他來的!
……
此時,城西的一處宅子里,宗不寂也是沉著臉,風載秦到來的消息已經讓他不快,如今又發生了城守的兒子失蹤一事,就讓他更加的不快了。
「可查清楚了不是誤會?」
「屬下查過了,人的確是失蹤了。」面前一個身穿百姓服飾面貌平凡的男子道,「齊王世子已經命人在城中搜查。」
宗不寂拳頭一緊。
男子看了他一眼,繼續道︰「屬下也已經命人暗中搜尋。」
「不要驚動風載秦!」宗不寂道。
男子低頭,「是,公子可還有其他的指示?」
宗不寂听到了這指示兒子蹙了蹙眉,只是卻並未反駁,而是問道︰「郭行天有什麼動靜?」
「沒有。」男子回道。
宗不寂沉聲道︰「繼續盯著!一旦他有什麼異常舉動,即可通知我!」
「是。」男子領命,隨後又道︰「公子,將軍那邊……」
「你放心!」宗不寂冷笑,「我既然欠了你們人情就一定會還!」
「公子誤會了,屬下等能為公子辦事……」
宗不寂沒有听下去,直接起身離開。
那男子躬身送了他,然後站直身子,低聲叫道︰「來人!」
須臾,一道人影竄入,一身黑衣,跪在地上。
「告訴將軍,公子已然上門,一切順利。」男子一臉肅穆。
「是。」
……
慕長音听到了外面傳來腳步聲,原以為是宗不寂回來,便趕緊地將廚房里面的失敗作品毀尸滅跡。
然後笑著出了屋子,不過出現在她面前的不是提著大包小包的宗不寂,而是一身青色長衫,文雅如書生的郭行天。
「嫂夫人。」郭行天微笑拱了拱手,「冒昧前來,還請嫂夫人莫要見怪。」
慕長音收起詫異,「不知郭大夫前來所為何事?」
「在下今日上山采藥,順便前來拜訪不寂兄。」郭行天微笑回道。
慕長音淡淡道︰「原來如此,只是不知郭大夫如何知曉我們住在此處?」
在他們在楚都相遇之前,不寂每年都會來這里一趟,為祭拜也為緬懷,不過每一次都沒有入宗州城,也便是說,他不會遇到郭行天。
而以他們的交情,郭行天也不可能知道這地方的存在!
如今,他卻找來了。
一副他早就知道此處存在的樣子。
郭行天,果真不是尋常人。
「嫂夫人不必驚慌。」郭行天卻並無一絲的慌張,反倒是坦坦蕩蕩地道︰「在下和不寂兄乃舊友,自然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事情。」
「不如說我們住在這里?」慕長音淡淡笑道。
郭行天頷首︰「的確,不寂兄沒有住在城中,所以在下猜測他應當是會來這里。」說罷又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小屋,「嗯,此處真乃世外桃源。」
「的確。」慕長音微笑道,「不寂說過他每年都會來這里小住一段時間內。」
「不寂兄每年都來?」郭行天詫異,「這大雁山就在宗州城內,怎麼不寂兄過門而不入呢?」說罷,嘆息一聲,又道︰「哎,看來不寂兄還是放不下當初的事情。」
慕長音眼底掠過了一道精光,果然是有目的而來的,「放不下過去的事情?不寂有什麼過去的事情放不下?」
「嫂夫人不知道嗎?」郭行天一愣,隨後哈哈笑了笑,有意地繞開了這個話題,「也不是什麼大事,如今不寂兄既然已經有了嫂夫人了,那過去的那些事情就不再重要了,對了,嫂夫人,不寂兄呢?」
「下山去辦些事情。」慕長音回道。
郭行天點頭,「原來如此,那看來我來的真的不是時候,既然不寂兄不在,那在下也不留了,還請嫂夫人轉告不寂兄我來過。」
「好。」慕長音應道。
郭行天拱手告辭,可方才轉身,又轉了過來,看著慕長音欲言又止。
「郭大夫還有事情?」慕長音問道。
郭行天猶豫會兒,「也不是什麼大事情,只是……」又猶豫會兒,「原本這些事情我是不該跟嫂夫人說的,只是我和不寂兄也算是同生共死過,作為朋友,我衷心希望他能夠幸福。」
慕長音疑惑問道︰「郭大夫覺得他現在不幸福?」
「自然不是。」郭行天搖頭,「雖然在下只是在那一日見過不寂兄和嫂夫人,不過,在下看的出來不寂兄對嫂夫人情深義重,能夠與嫂夫人相伴終生,他當然幸福,可是……畢竟當初他的執念太深了,在下擔心他會因為這份執念而親手毀了自己的幸福。」
「郭大夫,我不明白你這話的意思。」慕長音問道,眼底掠過冰冷的疑惑,他上門來就是為了挑撥她和不寂之間的關系?
可為什麼?
郭行天又嘆息一聲,「嫂夫人,為了不寂兄著想,還請嫂夫人這段時間不要讓不寂兄下山!」
「為何?」慕長音繼續問道。
郭行天道︰「因為齊王世子。」
「哦?」慕長音繼續道,「齊王世子跟不寂有何關系?」
「哎。」郭行天嘆道,「在下雖然不知嫂夫人和不寂兄是如何認識的,但是顯然嫂夫人並不知道不寂兄的過去,也罷,既然在下說了,那也不妨將這個惡人做到底,我和不寂兄出自天下第一殺手組織的情樓,在情樓里,不寂兄有一個愛慕的女子,只是這個女子在六年前因齊王世子而喪了性命,這幾年來,不寂兄一直想盡辦法為那女子報仇,甚至好幾日刺殺齊王世子,如今不寂兄來宗州……我始終擔心他還是放不下這段仇恨。」
說完,又嘆息一聲,方才直視慕長音,在見了她平靜的臉色之後,眉宇不著痕跡地輕蹙了一下。
「原來郭大夫擔心的是這件事。」慕長音輕笑道,「我還以為什麼大事情,郭大夫許是多年不見不寂了,所以才會不知道不寂已經和齊王世子了結了這段恩怨了,從前的事情與他再無關系,往後,他只會是一個普通人。」
郭行天凝注了她半晌,松了口氣笑道︰「原來如此。」隨後自嘲,「看來是在下枉做好人了。」
「郭大夫一腔善心,怎麼會枉做好人?」慕長音笑道,「郭大夫放心,這件事我會告知不寂,讓他改日好好謝謝你。」
「既然如此,在下就告辭了。」郭行天沒有再說什麼,拱手道。
慕長音淡笑︰「不送。」
郭行天轉身離去。
慕長音斂去了笑容,沉了眼瞳。
……
山下,當宗不寂見到了出現在山下的郭行天之時,臉色驟變,「你怎麼會在這里?!」
「不寂兄。」郭行天卻笑道︰「這就是你對待朋友的態度?」
「朋友?」宗不寂冷笑,「你我從來都不是朋友!」
「是嗎?」郭行天笑道,「那就真的可惜了,剛剛嫂夫人還邀我該日上門做客。」
宗不寂眸子一沉,煞氣不斷涌出。
「不寂兄不必這樣不安。」郭行天繼續道,「我可一根頭發也沒動嫂夫人,不過若是嫂夫人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不寂兄還是不要再這樣將她丟在山里了,這一次是我上門,下一次就說不準是什麼人了。」
「你到底有何目的!」宗不寂壓制著內心的暴怒。
郭行天笑道︰「我能有什麼目的,不過是難得見到一個舊識,想敘敘舊而已,原本我是在藥廬恭候不寂兄的,只是不寂兄遲遲不來,我就只要親自上來了。」
「郭行天。」宗不寂陰沉著臉一字一字地道,「我不知道你究竟有什麼目的,但是你我之間除了當年合作過之外,不會有任何的關系,還有,不要再來打擾我們,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不寂兄就如此的不念舊情?」
宗不寂冷笑不語。
郭行天也沒怒,嘆了口氣道︰「既然不寂兄如此不歡迎在下,那在下也不會厚著臉皮上門,不過,不寂兄如今嬌妻在旁,是否就忘了當年的刻骨之情?在下真的很好奇不寂兄這位嬌妻究竟有何等本事,竟然能夠讓你和齊王世子一笑泯恩仇?」
宗不寂眯了眼,隱隱覺得郭行天這話話中有話,「你到底想說什麼?」
「沒什麼。」郭行天似笑非笑,「只是在為那死了的人可憐可嘆罷了,果然人死了就什麼也留不住。」
宗不寂眼楮眯的更緊。
「希望這一次不寂兄能夠保住心愛的人,不會再一次陰陽兩隔!」郭行天明明是微笑著說這話的,可是,卻讓人感到了刻骨的寒意。
而這一刻,听著郭行天的這些話,看著他的神情,腦海中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當年,郭行天似乎對一個人很感興趣。
長音!
沒錯,是長音!
當年郭行天總是旁敲側擊地問及長音的事情,而當時,他卻並沒有深想,如今……
「郭行天,你到底是誰?」
入情樓,和他合作毀情樓,如今,又指責他忘卻舊愛!
他到底是誰?!
郭行天卻並未回答,而是道︰「如果不寂兄有意與在下閑聊,那就請到藥廬,在下隨時恭候。」隨後,起步離開。
宗不寂沒有阻攔他,眯眼盯著他離去的背影半晌,然後轉身,施展輕功上山。
而這時,尚未走遠的郭行天停下了腳步轉過身,抬頭看著半山腰,臉上浮現了一絲詭譎的冷笑……
……
山腰小屋
宗不寂進了屋內見到慕長音安好地坐在廳堂的四方桌旁,方才真正安心,雖然知道她能夠保護自己,可是也不能不防郭行天!
「回來了。」慕長音眼楮一掃他空空如也的雙手,「今天怎麼沒禮物?」
禮物。
雖然買東西是他下山的借口,不過也同時履行了他當日在海邊的承諾。
送她禮物。
宗不寂一愣。
慕長音看了看他,起身道︰「你遇上郭行天了?」
宗不寂上前摟住了她。
「我沒事。」慕長音笑著安撫道,「這一年雖然都是你在照顧我,可我還沒被你養的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他的下毒的功夫……」
「你也別忘了我們是怎麼活下來的。」慕長音笑道,「沒有防備才會被算計。」
宗不寂緩了好一會兒方才定下心,「他跟你說了什麼?」
「說你瞞著我心里藏了另一個女子。」慕長音挑眉道。
宗不寂蹙眉,卻不是心急,而是認真,「長音,你認識郭行天嗎?」
慕長音一愣,「為何這般問?」
宗不寂理了理思緒,將剛剛的事情說了一遍,「我隱隱有種感覺,他像是在為你抱不平。」
慕長音這是真的驚訝了,回想了一下方才郭行天的那些話,也都是在挑撥他們之間的感情,可是,他並不認識此人。
「不認識嗎?」宗不寂見了她的神色便猜到。
慕長音搖頭,「從未謀面。」
宗不寂蹙緊了眉頭。
「先別這麼擔心。」慕長音道,「我們也不是能讓他隨意算計的,既然他主動上門,以後必定還會有所動作,只要他還會動,那就不愁弄不清楚。」
宗不寂雖不願如此被動,可如今也的確只能如此,只是這般,卻讓他更加的愧疚,「對不起,是我惹來的麻煩。」
慕長音卻笑了,「郭行天這人的確是個麻煩,不過他有句話我卻是挺喜歡的。」
「什麼?」宗不寂問道。
慕長音看著他,臉頰似乎有些可疑的紅跡,輕吐道︰「嫂夫人。」
宗不寂腦子有過一瞬間的恐怕,隨後,便是滿心的顫抖,灼熱的光芒從他的眼底迸發,那日他說她是他的妻子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當時他還擔心她會不悅,後來不見她提及那事,他還松了口氣,可是卻從未想過她非但不生氣,還喜歡?
「長音!」他猛然握住了她的雙臂,「你是說……是說……你願意當我的妻子?!」
慕長音揚眉笑道︰「想娶我?」
「想!」
「好啊。」慕長音笑的燦爛,「那就拿出點誠意來吧。」
宗不寂一愣。
「人家普通男子娶妻還得出聘禮了。」慕長音看著他呆愣的樣子失笑不已,「你不會想空手套白狼吧?」
「我……我給!」宗不寂幾乎被心中的狂喜淹沒。
慕長音卻道︰「可我不要聘禮。」
「那你要什麼?」
「這就要你去想了。」慕長音笑道,「就像送禮物一樣,不是我喜歡什麼你就送什麼,而是送的禮物可以讓我開心,所以啊,想娶我,便好好努力吧。」
「好!」宗不寂將她摟入懷中,忽如其來的驚喜讓他連因風載秦到來而生出的不安也消散了,她願意的當他的妻子!
她願意當他宗不寂的妻子!
……
山腰的小屋一片喜氣,而在宗州城的城守府中,卻是愁雲慘淡,城守夫人已經暈死了過去好幾次了,至于葉訊則只能干著急。
衙門里的捕快都被派出去了,而身為城守的葉訊本來也是想一起出去找的,可是在見了風載秦冷凝的臉色後,只得忍著。
他是城守,不僅僅是兒子的父親。
而為了引起更大的恐慌,他還得封鎖失蹤的人是他的兒子的消息,然而即便他已經盡力了,可這個消息還是傳了出去。
為此,他還得應付涌上衙門的百姓。
連城守大人的兒子都出事了,那尋常百姓家還如何保護自己的孩子?
民亂,一促即發。
葉訊不敢擔這個後果,只好硬著頭皮去見了風載秦。
一個時辰之後,齊王世子在城守衙門升堂,親自見了前來的百姓。
宗州雖才歸入臨國四年,但是得益于葉訊多年的教化,宗州的百姓也明白齊王世子在臨國的地位。
「世子爺,草民求你為我女兒報仇啊!」
「世子爺,我兒子死的好慘啊!」
「世子爺,求你保護我的兒子……」
一堆受害者家屬還有即將可能成為受害者家屬的百姓跪滿了公堂。
葉訊站在一側看著這一幕,五髒俱焚。
「你們放心,本世子就是為查出凶手而來!」風載秦沉聲開口,容顏尊貴的仍然不敢直視,「若不揪出凶手,本世子絕不離開!」
沒有華麗的辭藻,也沒有多情深意切的安撫,僅僅只是兩句話,一個承諾。
沒有人懷疑這話是不是空話。
因為有些人天生就是權威,只要他站在那里,便勝過了一切絢麗之語。
……
此時,臨都。
護國將軍府上一片混亂,原因便是護國將軍夫人楊氏吐血暈厥,身邊的下人請太醫的請太醫,派人去通知男主子的去通知。
半個時辰之後,太醫診治完畢,被程昱請到了偏廳。
「少將軍,夫人是因焦慮心悸才吐的血的,下官已然施針,只是夫人的身子一向不好,還望少將軍不要讓夫人再刺激。」
程昱臉色有些難看,「我知道了,有勞太醫了。」
送走了太醫之後,他便去了楊氏的臥室,看著躺在床榻上臉色發白的母親,雙手不禁緊握,然後,發作身側的下人。
「少將軍……夫人……夫人是因為知道了小姐去了宗州……又恰逢听到了宗州出了事情……一著急起來才會……吐血的……」
程昱自然也猜到了幾分,狠狠地掃視了跪了一地的下人,最後也沒有開口懲罰,若說要懲罰,那最該受懲罰的人是他!
他不該讓阿雅去的!
這時,護國公夫人幽幽轉醒。
「娘……」程昱跪在床邊,「娘。」
楊氏迷糊地看著兒子,待看清了之後便猛然握住了他的手臂,「雅兒……雅兒……」
「娘你別擔心,我現在就去宗州,我這就去將阿雅帶回來!」程昱握住了母親的手正色道,「娘你不要著急,阿雅不會有事的!」
「不要讓她有事……不要再讓你妹妹有事……」
程昱握緊了她的手,一字一字地保證,「娘,不會的!再也不會的!」
「雅雅……雅雅……我的女兒……」楊氏合上了眼楮,低喃著。
……
接下來的幾日,宗不寂沒有再下山,而是滿腦子地想著該如何給出慕長音想要的誠意,而事實上,每一天他都讓她笑的很開懷,可卻始終沒有讓她點頭應嫁。
若是從前他或許會覺得她不過是開玩笑,可是在相伴一年之後,他知道她並不是在看玩笑,可是,該怎麼樣才能讓一個女子感受到他的誠意,答應下嫁了?
宗不寂萬分苦惱。
而慕長音呢,很不厚道地看著男人自己折騰,她的確不是開玩笑,在來宗州之前,她並沒有想的這般長遠,但是來了這里之後,尤其是在宗不寂說出那句她是我的妻子之後,她並不排斥。
還有便是,她喜歡現在的生活。
平平淡淡,每日最煩惱的不過是三餐吃些什麼?要不要進山去打獵?還有,她的廚藝怎麼一點進步都沒有。
這樣的生活是她從來便不敢想象的。
便是當年她覺得自己可以和風載秦走下去的時候,她不曾想過一日他們可以這樣的柴米油鹽地過著平凡的生活。
這一日的天氣很好,在旁看著某人折騰了好幾日之後,慕長音終于有些良心發現了,一大早便拉著他去打獵,也讓男人打了腦筋的腦袋松弛松弛。
宗不寂自然有求必應。
……
而這一日,一輛少有的豪華馬車在一隊佩刀護衛的護送之下進了宗州城,如此大的陣勢自然引起了城中捕快的注意。
馬車一進城就被攔下了。
「這是護國將軍府的馬車,讓開!」
「護國將軍府?」
「我們是來見齊王世子的!」為首的護衛取出了一塊令牌,「待我們去見齊王世子!」
捕快從吃驚中回過神來,仔細檢查了一番那令牌,才恭敬道︰「是,世子暫居城守府,請隨小的來。」
馬車浩浩蕩蕩地往城守府而去。
而馬車之中,程雅臉色仍是憔悴,身形更是瘦了一圈,只是眼底卻有著堅定的決絕,這一次來宗州,她一定不會空手而回!
一定!
「小姐……」隨行的嬤嬤看著主子越來越偏執的神情,心中的擔憂更勝,她真的害怕小姐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程雅沒有理會,閉上了眼楮。
慕長音,你也在這里吧?
那就讓我們做最後的角逐!
看看最後是你贏了還是我死!
……
縱情山間的慕長音並不知道她已然成了程雅不死不休的敵人,如今她的心里只裝的下和她未來有關的人和事。
而不管是風載秦還是程雅,都不會再與她的生活有關。
只是,有時候希望是美好的,而現實往往喜歡背道而馳。
慕長音並不知道她和程雅之間的牽扯不僅僅只是因為風載秦,還是因為一個她早已遺忘了的事情,甚至是她可以擺月兌風載秦,卻仍是和程雅糾纏下去。
除非,一人死去。
但不管如何,現在的她心里唯有愉悅。
……
馬車才到了城守府,便見風載秦從里面出來,隨行的還有臉色發白路都幾乎走不穩的城守。
「世子,小姐……」護國將軍府的侍衛上前稟報。
「來人,安置好她!」風載秦沒給他說完話的機會,直接冷冷地對身側的一個隨從下令,然後,大步離去。
馬車內的程雅,瞪大了眼楮。
他竟然厭惡她至此?!
……
大雁山上的獵物不少,不過因為山里曾經出現過凶猛的野獸,發生過了好幾起的野獸殺人事件,所以漸漸的,獵人便很少來這山上狩獵。
慕長音的興致很好,自然也是不怕那些野獸,拉著宗不寂往深山里去,這樣一呆著便是大半日,連午飯也是在山里烤獵來的獵物,直到下午,兩人滿載而歸。
兩人返回了小屋,可是方才進了屋,一股異味讓他們臉色頓時一變。
這股異味……
他們都曾經聞過,那日在公堂之上,發自那具尸體的。
兩人目光看向了右側臥室,這時候,臥室的門緊閉著。
「我去!」宗不寂放下了手中的獵物,道。
慕長音拉住了他的手,「一起!」
宗不寂看了看她,最後沒有拒絕,兩人一起往臥室而去,一推開門,那惡心的異味撲面而來,隨後,一幕慘不忍睹的畫面映入了他們的眼中。
那張竹床上擺著一具尸體,是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和那日公堂上的尸體一樣,不,更加的可怖,那尸首的半邊臉皮肉月兌落,露出了森森白骨。
宗不寂面容頓時猙獰,隨即抬手捂住了慕長音的眼楮,然後將她摟著出了臥室,在緊閉了房門,然後,抱起了她走出了小屋。
而這時候,一群捕快沖了過來。
宗不寂臉色陰沉的更加可怕。
慕長音也是臉色凝重,是誰做的?是誰?
捕快持著武器沖了進來,其中一個認出了兩人,大驚道︰「是你們?!」
宗不寂沒有理會此人,目光被前方徐徐走來的一道人影吸引住了。
風載秦?!
慕長音看了來人,眸色也是一沉。
陷害他們的人是風載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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